“為什麽殺她?嗬,你們以為她是什麽好人嗎?她上次蹭破了衣服訛詐了你們一萬,你們以為她那身衣服是她自己的嗎?我們這個宿舍因為宿舍名字是444,很多人不願意住進來,住進來的人都是為了那可以減免的住宿費,你們也不想想,一個連住宿費都交不起的女生,會買得起幾萬的大衣?”


    宗溪對於前情不是很了解,轉過頭來看著我,我朝他點點頭,表示藍玉兒之前說的話都是真的。


    那個女生的表現確實很奇怪,穿著一身名貴的大衣,但是整個人卻頗有種畏縮的氣質,像是那衣服見不得光一般。


    “實話告訴你們吧,她身上很多衣服都帶著血跡,根本不是她自己買的,而是她從醫院的太平間扒下來的!”


    我睜大了眼睛:“太平間?”


    藍玉兒道:“有一些死者並不是在醫院中死亡的,有可能是猝死,有可能是因為其他什麽緣故,總之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醫院也沒辦法,隻能放在太平間,等著集中拉往火葬場。有些死者身上的衣服都沒有換,家屬在人死了的悲痛之下,也不會在意區區一件衣服,這就給了這些人可乘之機。”


    “我的這個室友,去的還不是公立醫院,而是專門去私立醫院,一開始是拔下那些有錢人身上的小飾品倒賣,後來就越來越明目張膽了,有時候不過是偷一些中衣毛衣然後拿出去賣掉,說是什麽古著,古董衣,還有不少傻子會跟著她買,她就這麽倒買倒賣發了不少的財。她偷東西的時候被發現,買通了醫院的保安,承諾會和保安分贓,於是開始明目張膽地扒起外套來了——也是她膽大,這種衣服都敢穿。”


    她冷哼一聲:“那剛死的人的怨氣附著在她的身上,讓她自己發完帖子就跳樓了,這可一點都不關我的事情!”


    “那你死亡的另一個室友呢?”我對她道,“總不能她的死亡也與你無關吧。”


    “嗬,她那也是死有餘辜!”藍玉兒冷笑道,“誰讓她半夜趁我睡著的時候偷我的錢,姑奶奶的錢是這麽好拿的嗎!”


    “我那些錢幣都是幾朝幾代累積下來的,上麵不知附著了多少山林間的陰氣。她見我隨便把那古錢幣塞到娃娃裏,還以為我一點都不介意這些錢,想要趁半夜摸黑的時候偷走去換人民幣——她哪裏知道,我的銅錢都是我的兵器,這些娃娃都是個幌子,不過是替我用來聚陰養錢的!”


    我聽著她的話,伸手去翻看她堆了滿床的娃娃,果不其然發現,在每個娃娃的正中,都放了一枚古錢幣,年代不一,但都養得十分鋥亮,如同嶄新的一般。


    原來我之前看到的娃娃眼中冒著精光是確實存在的,然而卻不是因為藍玉兒抓取了室友的靈魂在養娃娃,而是她在利用娃娃養銅錢。


    雖說這當中的原理我也沒搞明白……不過它總歸是沒有做什麽壞事。


    藍玉兒見到我的動作撇撇嘴:“要不是姑奶奶我為了養它們把它們都放起來了,銅錢在手的我還愁打不過你們?”


    七殺聽到它這話挑了挑眉:“你大可以試試。”


    “不……不敢……”藍玉兒立馬就慫了,縮成一團,那模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噗嗤!”我看它這個樣子笑出聲,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她一身蓬鬆的絨毛。


    誰知我的手剛放到了藍玉兒的身上,她整個人,啊不,整隻狐就炸毛了:“你的手!拿開!”


    “嗯?”七殺目光肅殺地看著她,她又委委屈屈地低下頭:“行吧……摸就摸吧……”


    宗溪有些好笑地看著我們,搖了搖頭,繼續問道:“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麽你會經常出現在凶案的現場?”


    “我是狐狸精啊!狐狸精!”藍玉兒委屈極了,癟著嘴,“我是要吸取男人的精氣的!”


    “我這不是不敢太張揚麽,從來不敢采陰補陽,現在人的身子真是太弱了,一個個都孱弱得弱不禁風,腳步虛浮,我才不要采這樣的人呢,一不小心出了什麽命案,我就洗不清了。你們都知道人死亡的時候會逸散精氣吧,為了不出命案,我就隻能去那些已經死亡的人身上吸取他死亡之後逸散出來的精氣,來供自己存活和偽裝成人形不被發現……”


    “已經死亡的人?”宗溪銳利地從她的話中發現了漏洞,“在死亡還沒有發生之前,你是怎麽知道那裏會發生命案的?”


    藍玉兒翻了個白眼:“現在社會信息這麽發達,隻要我在網上看到了討論然後立馬縮地成寸過去不就行了。吃不上熱乎的我還不能吃上一口殘羹剩飯嗎?”


    我和宗溪一同無語。


    “那現在拿她怎麽辦?”我看向宗溪。


    宗溪想了想,對藍玉兒道:“你願意跟我們走嗎?”


    藍玉兒癟了癟嘴:“我在這裏過得好好的,為什麽要跟你們走?”


    宗溪一本正經道:“你以為你搞出的動靜隻有我們注意到了?除了我們之外,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現在正在盯著你——要是碰上一個什麽邪道,沒準就把你囚禁起來當做爐鼎了……”


    “不……不會吧……”藍玉兒瑟縮了一下,明顯對於宗溪描繪的場景不寒而栗。


    “怎麽不會?”宗溪挑眉,“要怪隻怪你來什麽地方不好,偏偏來了這帝都,自古以來一國之都城都是藏龍臥虎之地,除了我們之外不知有多少高人潛藏於此,你若是跟著我們走了,在我們的庇護之下我們還能夠保你平安,但是你留在這裏……又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你接下來會有如何命運我也不知曉了。”


    “我……我可以換一個身份……”藍玉兒越聽越害怕,“大不了我離開這裏嘛!為什麽一定要跟你們走!”


    她眼中閃著淚花,顯得有點委屈:“我跟你們走,不也是被囚禁了嗎?”


    我笑道:“誰說我們會囚禁你?”


    “表哥不過是見你流落在外可憐,有心想要庇護你,既然你這麽不領情的話,那我們便走了,你願不願意跟我們走都隨意吧……”


    我佯裝轉身,藍玉兒果然被我們詐住:“你們別走!”


    “嚶……”她哭道,“我跟你們走還不行嗎……”


    “嘻嘻,”我抱起藍玉兒一通亂摸,“那就這麽說定了!”


    以後每天都有毛團子可以擼毛了!開心!


    藍玉兒縮在我的懷裏,悶悶不樂:“那我在學校這邊的身份怎麽辦?”


    “表哥會幫你搞定的!”我一時有些忘形,說話聲音有些大,說完我就自己捂上了嘴巴,左右張望了一圈。


    而後我在心中嘀咕道:還好這個時候身邊沒有人,不然豈不是被人看出了宗溪的女裝?


    想到還有宗溪的身份這一茬,我收斂起自己的得意,一路上同宗溪一起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終於在沒有人注意的情況下順利回到了車上。


    一回到車上,宗溪就把他頭上戴的假發給摘了下來:“戴這個玩意真是頭痛死了……”


    他伸手揉了揉頭,把手放在衣服上又縮了回去:“衣服……算了,回去再說吧。”


    他一臉苦笑:“要不是知道我最近沒有得罪過你們,我還真是懷疑你們在刻意整我。”


    “哇!好英俊的男人!”藍玉兒一見到宗溪摘下假發的相貌就兩眼放光,“帥哥,約嗎!”


    宗溪頓時鬧了個大紅臉,七殺帶著眼刀的眼神涼涼地朝我掃過來,我都感到一陣殺氣,我懷中這個小毛團子居然還渾然不覺,繼續在我懷裏撒歡:“來嘛來嘛!你一看就是精力旺盛,不會被我榨幹的那種,雙修之道乃順應天理,與我雙修我們二人都有好處……”


    藍玉兒像是開了話匣子一般喋喋不休,七殺的眼神則越來越可怕。


    我摸著涼颼颼的後頸想到:即使七殺丟失了記憶,那占有欲依然頑固地生存在了腦海裏啊……


    雖然這一路上他們兩人都沒有什麽交流,但是卻意外地因為藍玉兒讓他們之間的感情有所變化,這麽看來,藍玉兒的出現,也是件好事啊。


    “說起雙修,不是我吹啊,技術比我好的人實在不多……”


    藍玉兒還在聒噪個不停,我瞥了眼七殺,她看樣子已經忍不下去了,為了保住她的小命,我果斷捂住了她的嘴巴:“閉嘴,別說了!”


    “你對姑奶奶這麽熱情幹什麽!本狐妖才不喜歡女人呢,我要男人!男人!”藍玉兒一把掙脫我跳到了宗溪的身上,“我要你抱!不要她抱!”


    我看到七殺的臉色在藍玉兒跳入宗溪懷中時變了幾變,但她沒有過多的言語,隻是臉色臭了幾分。


    宗溪手忙腳亂地看著懷中的藍玉兒,沒有看到七殺表情的變化,但這一切卻都落入了我的眼中。


    我暗自道:七殺這個反應,難道是吃醋了?莫非這二人之間還有戲?


    “啊!男人的氣息!比那些臭男人好聞多了!”藍玉兒一臉陶醉地在宗溪懷裏打滾,我看宗溪十分尷尬,又是老好人不懂得如何拒絕,而且還在開車,就連躲閃都沒辦法躲閃,便一把提起藍玉兒的尾巴:“喂,別老占我表哥的便宜!”


    “我這怎麽是占便宜呢!”藍玉兒振振有詞,“我這是天性的萌發!你怎麽能要求一個狐狸精在看到男人的時候無動於衷!”


    它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


    藍玉兒見忽悠動了我,一個閃身又想往宗溪的懷裏鑽去,這一次卻是被七殺給抓住了。


    七殺冷麵道:“別亂動。夫人要是因此出了車禍,我要你好看。”


    藍玉兒不怕我,倒是十分怕一身殺氣的七殺,它縮了縮身體,把自己縮成一個毛絨團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看著那毛茸茸的一團十分想笑,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繼續恐嚇藍玉兒:“你這麽幹擾著表哥開車,我要是出了事故,七殺一定會把你做成狐皮大衣的!”


    “嚶……”藍玉兒賣萌裝傻,“人家好不容易養得這麽油光水亮的皮子……”


    之後藍玉兒一路都十分乖巧地跟著我們到了宗家大宅,一走進大門的時候,藍玉兒就敏感地豎起了身上的毛:“這屋中有奇門八卦!”


    我有些驚奇:“你一個在山野間長大的狐狸還懂這些?”


    藍玉兒十分鄙夷地看我一眼:“我可是能認字的狐狸!我從前也是混跡在人間當中的,隻不過因為總是遭到那些所謂正義道士的追捕,才躲進了山林裏清修……”


    它說著說著露出一股十分懷念的神情:“那時候的山林裏也沒有人類的蹤跡,不想如今,哪怕是原來那個小山溝裏,樹木都被那些人砍伐得差不多了,還經常有泥石流,我好幾個洞穴都被衝垮過……”


    “要不是在山裏住不下去了,誰願意到城裏來……”


    她說著說著雙眼就盛滿了眼淚,宗溪被她這幅模樣弄得有些心軟,摸了摸它的毛:“以後我會找個時機送你回去的。”


    七殺的眼神在宗溪的手摸到藍玉兒的時候十分危險,而後在聽到宗溪說出的話之後又收起了那鋒利的目光。


    我看著這三人之間有些好笑,宗溪也是性情太過純善,那藍玉兒對山林明顯沒有多懷念的樣子,反而是她說起從前住在城裏的時候,雙目都在放著光。


    想來也是因為一直以來對於人間的渴望,藍玉兒這才頂替了那個女孩的身份,回到了她心向往之的人類的花花世界裏。


    她剛才不是還說呢,她一個狐狸精,缺不了男人——而那荒山野嶺的,哪來那麽多男人給她獵豔啊!


    “你們回來了?”謝柔聽到我們回去的動靜,“蹬蹬”就跑出來看我們,“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我搖搖頭,晃了晃手中那一團毛絨球:“非但沒有受傷,還帶回來一個寵物。”


    “你說誰是寵物呢!”藍玉兒轉過身來衝我齜牙咧嘴,而後在七殺一個眼神中又萎了下去,嘟囔道,“行行行,你厲害……為什麽你這樣的女人會有這樣一個強大的仆人……”


    “咦?戰利品?”謝柔仔細端詳著我手中的那個毛球,沒注意到我們之間那一點小聲的交談,而後笑道,“還真可愛啊,比市麵上賣的那些寵物狐狸都要好看很多……”


    “你拿我跟那些靈智都未開的垃圾貨色比?”藍玉兒聽到謝柔的話之後怒了,衝謝柔一齜牙,謝柔愣了愣,而後對它萌生出了極大的興趣:“還是隻會說話的狐狸?”


    “來和我說說,到底是什麽回事吧?”謝柔從我手中接過了藍玉兒,或許女人都對這種毛茸茸的生物沒有一點抵抗力,而藍玉兒在七殺的威壓之下也不敢作祟,隻能乖乖地在謝柔的手中任她擼毛——我還能看出謝柔給她擼毛的這幾下還擼的她挺舒服的,瞧那小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在謝柔懷中睡著打鼾了啊?


    “夫人,”眾人正笑鬧一堂的時候,七殺忽然在此時道,“事情已經解決了,您也可以跟我回地府了。”


    剛才還滿堂歡笑的氣氛頓時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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