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一個偉大的王,必需要有開拓進取的能力,更需要的是有實施意誌的能幹爪牙。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便是這道理的最好詮釋。


    而今他已經踏到了郢城的城門前,所以他想起了過往,連帶著想起了聽耳樓和現在江夏的絳王府。


    那裏,那個小子如何了?


    青年質子其實不是不急著踏入近在眼前的郢城,而是他在等人。


    他此刻一邊聽這江夏的事,一邊在等顧玄和五虎趕至郢城。


    也許郢城裏,還有一場不見硝煙的龍爭虎鬥呢!


    青年質子啃著粗饅頭,居然啃得津津有味,粗饅頭自然沒味道,但他啃的是深謀遠慮裏的再次布局,對!對未來楚國的前途命運,還有如何收拾大好山河的思索,所以他需要對最關心之事進行思考。


    ……


    熊懷誌和妹妹已經回到了絳王府。


    絳王府依舊如往日一般,隻是老絳王病了,因為他的三個兒子不幸在這次秋獵裏被野獸殺死了,果然印證了秋祭的不祥之兆。


    如今打理絳王府的具體事物的便是熊懷誌。


    絳王府已經擬好了奏折,準備遞上朝堂交由楚王批示,便是老絳王年邁多病,肯定依照例製,冊封熊懷誌為新絳王。


    奏折已經到了楚國朝堂上,此刻便落在了深宮裏楚王的台麵。


    “熊懷誌?!”楚王若有所思,輕輕扣著諾大的桌麵,桌麵發出輕微的嘟嘟聲,證明此刻楚王有心事,他在思考問題。


    是的,這個熊懷誌在此次的絳王府秋獵中,表現出來了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可怕,可怕不在於他的庖丁解牛的刀法,在於此子的深藏不露裏的笑裏藏刀,這會不會是一種威脅,對他楚王未來接班人的一種威脅呢!


    所以王,此刻敲擊的很有韻律,他最喜歡楚國出現驚世之才,但是任何驚世之才必須為國家所用,而不能成為搶班奪權的私器。


    他,望著那份奏折,有了個嘲諷的微笑。


    “就讓回歸的質子來做決定吧!”喃喃自語了一句,他喚來了負責諜報的太監頭領,再次細細聽著絳王府那時的劇變以及應對之策,他覺得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便需要多多嚼爵。


    而絳王府內,熊懷誌也在嚼爵當今楚王的意思。


    這場秋獵著實有意思,若是楚王和普通民眾一樣的眼光,那說明楚王不是一個合格的君王。


    合格的君王,便是能從普通裏洞察出事物的特殊處,如此方能從珠蚌裏看出什麽是最值錢的珍珠,那便需要慧眼。


    一個成功的商人,需要的便是這般洞察力,而不是被仆從的蠱惑所迷惑,若如此,失敗是遲早的,一個偉大的領導更需要這種獨特的洞察力和嗅覺,否則便如項羽放走韓信,終至失敗。


    最典型的,莫過於衛君放走了商鞅,讓大秦成了今日之勢!教訓便在眼前,所以楚王對這位熊懷誌很感興趣,上心程度甚至不比青年質子回歸之事少。


    而今絳王府內,熊懷誌坐在府邸後的院子裏,他臉上掛著苦笑。


    是的,聰明人一葉落而知秋,現在這個秋獵後的時節,果然是個好秋天啊!


    他和馬總管就坐在老絳王的下首位置,三人在品酒。


    此酒,據說是明月聽風樓裏那位叫龍兒的妙人所送。


    此酒,據說是蘊藏了百年的沉壇特釀,有個好聽的名字,曰:笑容天下。


    熊懷誌看著眼前這酒,想到什麽,臉上笑容就有個古怪的味道。


    有意思,“笑容天下”,必是那古靈精怪的龍兒自己所起的名字。


    她這是在笑話自己的笑容,還是戲謔自己的笑裏藏刀?!熊懷誌覺得,一個人坦然的笑容是給這世界的溫暖,這個該死的世界,人人都有活得美好的希望和權利,所以他微笑,笑的很真誠。


    奈何人世,總有人要看他出刀,總有人想知道他的微笑後那把刀的模樣,所以那些人,死了!


    和他的老師說的一樣,刀不出鞘,出鞘則分解天下。


    他的老師此刻正在庖製最鮮美的食物,那是個可怕的人物,這輩子就醉心美食,庖丁解牛啊,解的是天下的大道,解的是規則,所以他自得其樂,所以那晚的王大人,死的不冤枉!


    他死在了天下最富盛名的庖丁刀下,直到死才曉得原來這位名動戰國的奇人居然在小小江夏,在絳王府邸作了廚師,更重要的,那人還收了個徒弟叫熊懷誌。


    熊懷誌的笑裏藏刀不可怕,可怕的是庖丁大師收了他做弟子,這是最讓人深思的事。


    天下精明的君王若不知道這件事,便不會知道熊懷誌的可怕,知道了,自然就重視,沒辦法,名士之下不負盛名也。


    今晚是最後的晚餐,現在晌午,庖丁便在準備晚餐,因為他要離開了。


    是的,他要去周遊這世界的各地,因為他的身份暴露了,身份暴露就意味著麻煩的到來,所以智者的瀟灑便是離開。


    “或許某天,在哪個角落,你看到我在賣包子,可不能喊出來哦。”庖丁微笑著看著他的徒弟,他已經和絳王打過招呼,明早便離開江夏。


    熊懷誌很感慨,他自己都不知道,庖丁為何會收自己為徒弟的,但是他知道,這一別就是江湖萬裏,人海渺渺,萍蹤無影了。


    唉——


    在後院裏他微笑裏忽然歎息了一聲,聲音不大,不過絳王卻皺了下眉頭。


    “懷誌,怎麽了,有心事?”絳王問了一句。


    現在千頭萬緒之事很多很雜亂,那場夜裏的屠殺仿佛沒發生過,但是他就存在著,隻不過事後被掩蓋的很好,掩蓋的再好,那是對普通人和一般權貴而言,楚國的王和最上層必定知道,隻是大家緘口不言罷了。


    緘口不言,並不是沒有表示,大王子一係的臨郡部隊,忽然借口演練換防,便湧至了江夏楚江邊上,而絳王的私人軍隊也做了相應的部署,就在這時,大王子的部隊忽然被調離,楚王一旨下來後,江夏又風平浪靜。


    然,平靜的局麵到底能維持多久呢?


    所有人都在等,是的,等質子回到郢城!


    還有等,時局的變化,那麽楚國的時局隨著質子的歸來,又該如何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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