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往事,夏茗兒就覺得喉間酸澀,眼眶有點犯熱,像是又要流淚。


    沈墨說她自怨自艾,想以此報複他,可更準確地說,她其實是在報複她自己。


    像她這種女人,像她這種自私又惡毒的女人,有什麽資格幸福?


    看出她情緒低落,沈墨一直環著她的肩,即便是上了車,他也沒有放開擁著她的手。


    夏茗兒感覺到肩頭傳來的溫度,感受著他鮮有的溫柔,一時之間,感覺又難過了幾分。


    也許,當初就不該貪戀他這份本來就不屬於她的溫柔的……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頭,揚起笑:“沈墨,我收回那天晚上對你的詛咒。你一定會和你真正深愛的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你們都白發蒼蒼的……”


    所以,愛而不得,死而有憾的,隻有她一個人就好。


    看著她明明在笑,卻眼泛淚光的樣子,沈墨忽然有一種想要吻她的衝動。


    而事實上,他也那麽做了。


    他從沒有這樣吻過她,繾綣而又纏綿,又夾雜著幾分眷戀的意味。


    夏茗兒眨了眨眼睛,長而翹的睫毛刷過他的臉頰,癢癢的。


    他吻得很投入,自然也不容她分心,扣住她的後腦勺不由分說地加深了這個吻。


    夏茗兒在短暫的怔忡之後,終於閉起了眼,乖乖承受。


    有生之年,能得到他這樣的一個吻,即便將來死了,也不能算是死而有憾了吧?


    兩人都很投入,全然沒有顧及到小馮的感受。


    他悄悄從後視鏡裏看了那兩道交纏的身影一眼,在心裏默默地念了一句“非禮勿視”之後,強迫自己目不斜視。


    夏茗兒不知道這個吻到底持續多久,隻隱約感覺結束時,他的指腹還摩擦著她的唇,似乎還在留戀。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不見,才會讓她有這種錯覺,可是她喜歡這種錯覺。


    假的也好,至少讓她體會一下,他其實也是愛她的這種感覺。


    自從重逢以來,她第一次在他麵前表現得這麽溫順,收起了尖牙利爪,就好像她還是兩年前的那個她一樣。


    那一刻,感受著她的體溫,他忽然感覺兩年來,一直盤旋在他心口消散不去的那股空虛感不見了。


    他垂眸看了看懷中的女人,她白皙的頸項,他留下的那圈掐痕還顯而易見。


    沈墨眸色深處閃過一絲掙紮,最後卻是閉了閉眼,再睜眼時,他已是一派平靜。


    “明天我送你去萊斯特伯爵的莊園,你放心,他們是一對很和善的夫婦,不會虧待你的。”


    男人的聲音全然沒有了剛才的柔情,取而代之的是讓人無法忽略的冷漠。


    而他的手也已經收了回去,讓兩人中間隔出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來,就好像剛才那個吻她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夏茗兒愣了一下,問他:“沈墨,你今天明明一直在車上,為什麽假裝不在?”


    他沉默,她又追問:“為什麽說或許你會心疼?為什麽又折回來找我?為什麽說我是你的妻子?還有為什麽……要那樣吻我?”


    夏茗兒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兩隻手緊握成拳,就連她那雙無神的眼睛裏也透露出些許期冀。


    沈墨側身望向她,反問:“你希望我怎麽回答你?”


    這個男人還真是狡猾透頂,明明比誰看得都通透,卻又偏偏又把問題推回給她。


    夏茗兒咬了咬唇:“如果沒有沈芸,你會愛上我嗎?”


    沈墨眸光沉沉地看著她,聲音依舊平靜得不可思議:“如果我說會,你就能忘記一切原諒一切,和我重新開始嗎?”


    聽到他的話,夏茗兒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就連聲音都變得哽咽:“沈墨,你真殘忍。”


    明知道她在期待和奢望什麽,卻這麽不留餘地地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既然這樣,就請你不要再做多餘的事了。你說得沒錯,我今後的人生是我自己的,是好是壞,都和別人沒有任何關係,尤其是和你。”


    說罷,她轉頭對正在開車的小馮說:“司機先生,麻煩你停車。”


    “這……”


    小馮遲疑地看了沈墨一眼。


    沈墨目不斜視地直視前方,徑自沉默。


    直到車子駛過第三個紅綠燈口,他才語速緩慢地道:“我不喜歡藕斷絲連,早上的事,你開個價。”


    夏茗兒陡然變地蒼白:“我說過,我不賣。”


    “可是我想買,要麽開個價,要麽接受我給你安排的新身份,選擇權在你那裏。”


    “你提供的選項裏,沒有我想要的。你放我下車,我們就此別過,永不再見。”


    沈墨瞥了眼她緊握成拳的雙手,又抬眼看了看她強忍屈辱眼中帶淚的樣子,眸色一沉,似是有些動容,可一張嘴,卻依舊冷漠無情。


    “你想要的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我隻關心我想做的。如果你暫時計算不出價格,可以考慮一個晚上,明天早上如果你還是沒有答案,我直接送你去萊斯特伯爵的莊園。”


    話音一落,沈墨就拒絕再開口,即便夏茗兒再怎麽吵著要下車,他都視若無睹,並且一意孤行,在酒店開了房間給夏茗兒過夜。


    為了防止她逃跑,他還吩咐了小馮,讓他緊迫盯人。


    在他等電梯準備離開酒店的時候,小馮忍不住多嘴說了一句:“沈先生,為了報恩就以身相許的套路現在已經不流行了。”


    “所以現在流行什麽?”沈墨頓住腳步,“流行和殺父仇人的女兒相親相愛廝守一生?”


    他的話讓小馮錯愕不已:“對不起沈先生,我不知道……”


    沈墨沒有接受他的道歉,下達最後通牒:“我實在是很討厭聒噪的人,這是最後一次。”


    有些人,不是不愛,是不能愛。


    從知道她是夏海山的女兒那一天起,他就知道,他們之間永遠都沒有任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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