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他邁進了浴缸裏。


    已經滿滿的一池子水。


    言諾的傷口剛好,這會泡進水裏卻還是疼得厲害,而且她看著顧承一的兩眼已經猩紅,似乎想要把她吃掉一樣,心裏更是慌亂。


    拳打腳踢了一頓,卻撼動不到他半分,隻能收起自己的脾氣,轉而低聲哀求。


    顧承一隨抓了一件浴袍披在身上,便大步走出了衛生間,轉身去了書房。


    臥室的房門沒有關緊,窗子也還沒關上,她出來的時候整個房間裏一片漆黑,唯有那白色的紗窗隨風搖曳。


    也是這時候,她才發覺這並不是她居住的房間。


    可是言諾實在是渾身酸痛的厲害,甚至連悲傷的情緒都來不及體會,她就沉沉的倒在了床上。


    她閉上眼睛,告訴自己:“什麽都不要想,睡一覺就都過去了。”


    言諾睡到半夜的時候,迷迷糊糊感覺似乎有人過來抱她。


    想要睜開眼睛,可是那眼皮卻像是有千斤重一樣,眨了眨便重新合上了。


    直到第二天,晨光熹微的時候,她揉揉眼睛才發覺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自然,她並不覺得好奇,必然是顧承一嫌棄她,所以才把她丟了回來。


    隻是,難得醒的那麽早,而心裏更是幾分擔心,生怕昨天那個被打的男人會去花店報複,小優一個人也是應付不來。


    而且,她也不願意睜開眼睛就麵對顧承一,所以利落的下床洗漱,片刻沒有猶豫。


    隻是,當她邁到第二層樓梯的時候,就看到了正在餐廳吃飯的顧承一。


    第一反應自然是原路返回,可惜還未邁開步子便對上了他淩厲的目光,聲音更是如臘月寒冰:“過來,我有事情跟你講。”


    既然這樣,言諾隻能努力讓自己若無其事的走了過去,甚至她坐在他麵前的時候,還淡淡的說了一聲:“早。”


    大概是習慣了她張牙舞爪的反抗,習慣了她充滿敵意的怒視,所以這一刹那,雖然她的臉上並沒有熟悉的笑容,可是他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回憶起多年前,她朦朧醒來的時候。


    那時候,昏天暗地的日子根本分不清楚白天黑夜,可是每每言諾醒來的時候,卻還是會跟她說一聲早。


    陷入回憶中的顧承一,連眉目之中都溢滿了讓人莫名的溫柔。


    那是令言諾陌生卻慌亂的一種表情,尤其是當他察覺到顧承一的目光始終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的時候,她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喊出他的名字:“顧承一。”


    並不溫柔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心底所積攢的怒氣卻無聲無息的消散下去。


    甚至連剛剛已經要脫口而出的說辭,都梗在喉嚨裏,他最終隻是抬起手臂,把自己麵前的藍莓果醬推到了言諾的麵前,淡淡的說了句:“今晚上有一個宴會,你陪我一起去。白天的時候,去做做頭發什麽的,下午我派人回來接你。”


    說完之後,轉身上樓。


    言諾覺得,人一旦認命。再來麵對生命中所謂的悲傷歡喜時,便不會再有太強烈的情緒。


    就像現在的她。


    無論是他的瘋一樣的折磨,還是莫名的溫柔,對於她都失去了任何的意義。


    甚至她幾乎已經找不到一條通向回憶的路,記不起他曾經在她生命裏絢爛的歲月。


    她更願意相信,顧承一就是她的一個劫。


    哪怕他的出現也曾把她推到絕境之中,可是當她重新活過來,便再次陷入這場慢慢浩劫之中。


    她已經不願意妄自揣摩他的心思,看不到的明天沒有任何的希望,又何為之耗費心神,他既然不擇手段想要留下她,那她安安靜靜的留在這裏便是了。


    等到他厭煩了自己的時候,大概才是這場浩劫徹底結束的時候。


    顧承一換好正裝下樓的時候,言諾還在安靜的往土司片上麵塗抹果醬,神情之中平靜的令他有些慌張,可是想要自己的計劃,心裏有踏實了一些。


    他走過餐廳的時候,腳步不自覺的停頓了幾分,但是最後卻是看看言諾,突然想起什麽的說道:“我剛剛跟老陳說過,以後他二十四個小時專職做你的司機。以後不管你去哪,都讓他送你。你的傷還沒有好,不要再自己開車。”


    最後的理由,太過牽強,所以任由誰聽起來更像是一種解釋。


    他說的莫名奇妙,於是不等言諾回應,便轉身離開了。


    孫遠見老板出來,立馬下車幫他打開車門,然後回到駕駛位置的時候,就聽顧承一問道:“昨晚交代你的事情安排的怎麽樣?”


    “您放心吧。從您接手顧氏,從未出席過任何的大型商業聚會,也不接受任何的個人訪談節目,甚至沒有親自出麵召開過任何的新聞會。


    您已經是這個城市的傳奇人物,想要結識您的人自然是數不勝數,就算是想要見您一麵的人也數不過來。


    雖然這次是小型晚宴,但是有數的請帖送出去,怕是大家也都是擠破頭想要來參加。至於出名的幾家媒體,我已經親自聯係過。”


    孫遠認真解釋道。


    顧承一點點頭,對於各種商業聚會,他當真是沒有半點的興趣。


    但是這種方式,是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和言諾關係的最好方式,所以他隻能出此下策。


    不過,即使信任孫遠的能力,可是想到隻有一天的準備時間,而如孫遠說所的一樣,必定是他上任顧氏總裁後第一次公開宴會。他還是難免有些擔憂,於是難得多說了一句:“到公司以後,你去場地看看。時間太緊,千萬別出太大的紕漏。”


    言諾雖然十分不情願,每天帶著司機到處跑。


    可是看到司機陳叔一臉為難的樣子,終究是心軟了。


    不過她讓陳叔把他送到了商業街的時候,車子並沒有往裏走,她下車之後又返回去,對司機開口說:“陳叔,我上午就呆在花店,哪裏都不去,所以您不用在這裏等我。下午一點鍾您來過來就可以。”


    司機老陳五十多歲的年紀,女兒和言諾年齡相仿,這會兒見她站在車窗外麵朝自己笑,心裏也說不出幾分疼惜,連聲說好。


    他在顧家呆了半輩子,隻是生前都隻為顧老爺子服務,雖然也是看著顧承一出生,可是他在兒時就隨母親出國,所以也並沒有任何感情。


    本以為,公司易主,他會讓自己退休,可不想他換了公司的大部分,卻唯獨把老爺子最親近的幾個人都留下了。


    如果說他念舊情,可彼此分明沒什麽情誼,尤其從他回國這段時間,很少回到老宅,即便回來也是冰冷的樣子。


    直到前一段,他手下的人把言諾送回了宅子,這才又有了些昔日熱鬧的氣氛。


    不過陳叔跟在顧老身邊大半輩子,自然也是明白人,所以眼看著言諾從搬進顧家以後的種種情形,也猜測出來他們之間的狀態。


    雖然不好多說什麽,但是從心裏他還是願意給她多謝照顧。


    於是看著言諾消失在人流之中,這才掉頭離開。


    花店裏並沒有出現言諾所擔心的任何情況。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那個叫做祁陽的男人現在還躺在醫院裏生死未卜,而祁陽的父親還在顧氏集團的前廳裏,等待著顧承一的接見。


    言諾對於顧承一了解的實在太少,她並未意識到他的名字所象征的並非單純的財力,而是萬人之上的象征。


    所以,進門以後還是心存憂慮的囑咐小優說:“那個祁陽家似乎也挺有勢力的,我這次把他得罪死了,最近這一段店裏都小心一點。我擔心他會來找麻煩。”


    小優手裏擺弄著花枝,一反常態的安靜。


    “怎麽了?”言諾見慣了她嘰嘰喳喳的樣子,所以見她這個樣子,猜他必然是有心事,於是走過去詢問。


    小優這才抬起頭,但是有些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半天,才開口:“老大,我就是想問問,你是不是和陳瀟哥,分手了?”


    其實,顧承一上次到店裏來找她的時候,言諾就做好了回答小優的準備,卻沒有想到稀裏糊塗的她竟然也悶了那麽久。


    她十分坦然的點點頭,說:“是,我們分開了。”


    “是因為昨天那個人嗎?”小優並不知曉顧承一的是身份,雖然從第一眼見他就對他好感爆棚,認定這是時間少有的男神,可是一旦將他定格在第三者的位置上,那些好感卻也是不複存在了。


    不過,這時候言諾倒是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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