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言諾再從房間裏出來時,蘇煙已經將那一盤水果吃完了,抬頭看到言諾,紅著眼笑了笑。


    對於蘇煙和慕塵的事,言諾有心想問,隻是每次看到蘇煙眼裏的祈求,她的疑問都會被堵在嗓子眼裏,再也問不出口。


    看到蘇煙又在偷偷哭,言諾忍不住伸手搶了她手裏的水果盤,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蘇煙,拿得起放得下,你和慕塵究竟怎麽了?”


    蘇煙隻是搖頭:“言諾,你不懂的。”


    “我不懂?我的確是不懂你在想什麽。”言諾頓了頓,小聲道:“我連我自己在想什麽都不知道。”


    大概是哀莫大於心死吧,她如今就是心死了,也就連難過的情緒都沒了。


    蘇煙抬頭看她,不出意料的,又看到了言諾冷漠的神情,她低低歎息了一聲:“言諾,你現在這樣我很擔心。”


    言諾不解的外頭看她:“為什麽?我這樣不是很好嘛?不會為了顧承一傷心難過,也不會尋死覓活,活著跟死了似的,多好。”


    說著,又好笑的瞧了眼蘇煙紅腫的跟兔子一樣的眼睛,起身給蘇煙找來熱毛巾,輕輕敷在她的眼皮上,小聲道:“蘇煙,有我在呢,以前都是你陪著我,這次換我陪著難過的你。”


    熱毛巾下,兩行眼淚來的猝不及防,無聲的眼淚中和著熱毛巾的熱度,蘇煙在哭,唇角卻是向上彎起的。


    她說:“言諾,有你在真好。”


    “可是言諾,如果可以,我不想你這樣。”蘇煙在心裏呢喃,被遮住的眼睛裏,神情無比悲傷。


    若不是快要崩潰了,言諾的身體怎麽會做出自主反應,將感情封閉起來,想到言諾當時受的打擊有多大,蘇煙就恨顧承一恨得牙癢癢。


    這兩個人,誰都有錯,卻誰都沒法怪。


    熱毛巾的溫度冷了下來,言諾伸手拿開,剛要走,就被蘇煙拉住了手腕。


    “言諾,試著再接觸一下顧承一,好不好?”


    “我不需要他。”


    “不,言諾,你不能封閉你自己,你一個女人,將來帶著個小孩很難過的!”


    蘇煙的手指不小心劃到了言諾的皮膚,言諾覺得疼了,想要抽開手,對上蘇煙祈求的視線,隻能在蘇煙身邊坐了下來。


    “蘇煙你看,我有花店,可以養活我跟妞妞,我的花店已經成了規模,日後我能有更多的時間帶好妞妞,顧承一能給妞妞帶來的條件,我都可以給她,我為什麽還需要他?”


    蘇煙有些楞,言諾真是這麽想的?


    單身爸爸努力學習,還能代替媽媽的角色,但一個單身媽媽,任憑她怎麽堅強,都是無法代替爸爸這個角色的。


    “可是妞妞需要爸爸。”蘇煙訥訥地道。


    “哦,她不需要了。”言諾眼睫顫了顫,因為弧度太小動作又太快,蘇煙並沒有察覺到。


    再抬起眼時,言諾眼底的情緒收斂的十分幹淨,她慎重的說道:“我會給妞妞及我所能最好的環境,顧家還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顧母,等顧承一有了繼承人,妞妞還能過得好?”


    “顧承一不會放棄你的!”


    言諾唇角一彎,勾出諷刺的弧度。


    麵對這樣的言諾,蘇煙一時間竟然完全沒辦法再替顧承一說話。


    就連她這個心理醫生,都無法看出言諾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哪怕逼著言諾接受顧承一,那也是白搭,言諾不願意,遲早會將一切轉變成一場草草收尾的悲劇。


    “慕塵更不會放棄你。”


    蘇煙身子猛地一顫,對上言諾認真的視線,她苦笑:“不,這一次,不一樣。”


    “你之前那麽狠的說不跟他結婚他都能再回來,還有什麽他不能原諒的。”


    “有啊,比如,我一直把他當前情人的替身。”


    蘇煙一句話,堵得言諾啞口無言。


    蘇煙一向盛滿溫柔的眸子裏,此刻滿是傷痛的痕跡,那眼神裏蘊含的難過,看得言諾忍不住偏開了頭。


    總感覺,與那樣的眼神長久對視,她心裏埋葬的負麵情緒,也會被一起勾上來,如同火山爆發,徹底淹沒她的理智。


    沉浸在悲傷裏的蘇煙,並沒有發現言諾此刻的不對勁,想起那日的爭吵,蘇煙手指緊緊抓著沙發墊,心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我從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仿佛看到了曾經的那個人。”


    ……


    顧承一被孫遠接回市區,麵對醫生說的好好休養的話,他隻是皺著眉頭道:“給我開強效的藥,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那醫生氣的隻想給他一掃把,怒道:“簡直胡鬧!你還要不要命了?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那你別工作啊,賺了錢你死了照樣用不著!”


    接到孫遠通知趕過來的慕塵剛巧聽到這句話,一連頹廢了好幾天的精神,在此刻突然的好了一些,邊推門進來邊道:“就是,顧承一你還要不要命追言諾了。”


    顧承一對醫生的話沒反應,對慕塵的話,卻是回頭對他說道:“我就是得去看看言諾,她留在蘇煙那裏,我不放心。”


    慕塵表情一僵,幹澀地道:“她怎麽樣了?”


    “言諾我見不到……”顧承一頓了頓,掃了一眼慕塵,低聲笑道:“你也跟蘇煙吵架了啊。”


    顧承一這時才仔細打量起慕塵來,兩人不愧是難兄難弟,就連精神頹廢的樣子都一樣。


    慕塵苦笑:“不是吵架,我跟蘇煙……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怎麽了?”顧承一問了一句。


    一旁被無視的醫生自顧自找來吊瓶,調好藥物後,突然出手,抓著顧承一的手,就將針頭紮進了他的血管裏。


    “拿著。”醫生將吊瓶往慕塵手裏一塞,“我的事做完了,你們想扯針管盡管扯,可別出了事跑來砸醫院。”


    “哎,謝謝醫生。”慕塵道了一句謝,拉過椅子在顧承一身邊坐下,鬱悶的瞪了亂動的顧承一一眼,“行了吧,你以為你這是演苦肉計呢。”


    顧承一動作頓時僵住,良久,才輕聲道:“要是苦肉計有用就好了,隻怕……”隻怕,他那樣子出現在言諾麵前,言諾會更加的討厭他。


    “你和言諾怎麽了?”慕塵問道,心裏已經有了點猜測,要說能讓顧承一和言諾關係這麽冷的,就隻有顧承一死死瞞著的那件事了。


    “是錦畫。”顧承一提起這個名字,就恨得咬牙切齒,“她跑到言諾麵前胡說八道。”


    “那你怎麽不跟言諾解釋?”


    “言諾她……我不敢。”想到言諾那雙仿佛冰封千裏的眸子,顧承一心裏一顫,心裏酸澀無比。


    “嘖!”慕塵煩躁的捂住臉,猛地起身,叫道:“我不陪你了,心裏煩。”走到門口,又快速走回來,問道:“你要去找言諾?”


    見顧承一沒說話,他直接說道:“我陪你去,省的你病死在路上都沒人知道。”其實心裏,卻是惦記蘇煙惦記的都要發狂了,好不容易找到這麽個借口,他不願錯過。


    顧承一連吊針都不打了,找了聯係得多的醫生,開了強效感冒藥,顧承一躺在後座,由慕塵開車去了蘇煙的房子。


    慕塵隔著老遠就把車給停了,原本以為顧承一會醒不來,結果車一停,顧承一就睜開了眼睛,對上慕塵疑惑的視線,顧承一道:“我沒敢睡死。”


    “行了,你就熬吧,把身體熬垮了看你怎麽辦。”慕塵抱怨了一句,下車打開後車座車門,將顧承一扶了下來。


    “我們從後麵的花圃進去,趁著我和蘇煙在,你和言諾當麵談談。”錦畫那事顧承一的確不該瞞,但要說出軌,那也說不上,慕塵覺得,這事兒兩人談談就能說開了。


    在蘇煙這兒住了很久,慕塵也了解了蘇煙那房子的視角,從花圃後麵進去,隻有在陽台能看到進來的人,而那兒,是蘇煙最喜歡和慕塵一起待的地方。


    慕塵也想看看,蘇煙是否還惦記著自己。


    結果讓慕塵有點小失望,蘇煙並沒有在陽台,兩人一直走到蘇煙家的門口,都沒被人發現。


    慕塵剛準備抬手敲門,就聽到一旁開著的窗戶裏,傳出蘇煙輕輕的聲音:


    “我從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仿佛看到了曾經的那個人。”


    敲門的手驟然頓在空氣裏,慕塵瞳孔一縮,手指緊緊抓著顧承一的肩膀,竭力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


    門內,言諾望著蘇煙,良久之後,無奈的挪了過去,張開雙手,將蘇煙抱在了懷裏。


    “好了,給你依靠,你慢慢說,說出來,那份傷心就沒那麽重啦,我給你分擔一半。”


    聽到言諾的聲音,顧承一雙眼一亮,心底也有一些疑惑,他的狀況不好,他原以為,言諾隻會比他更傷心難過,可言諾的聲音,怎麽會這麽平和?


    顧承一與慕塵都有著各自的心事,兩人不約而同的,朝著窗戶走近了一步,想要聽的更加仔細。


    “我是c市齊家的私生女,齊家你可能不知道,在c市也算是豪門了,可笑的是,我明明也是齊家的人,卻隻能隨我媽的姓氏,成為沒有爸爸的‘單親子女’。”


    回想起以前的事,蘇煙心情並不怎麽好。


    “我隻是我那個父親意外的產物,從出生開始,就被排除出了齊家的範圍,對我父親而言,我隻要餓不死,就一切都沒問題。


    後來,我媽死了,我被我那個父親帶回了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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