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綺很快將藥箱送來,白香月看她隻是發型有點淩亂,身上沒有外傷,看來地震並未對府裏造成太大的傷害。


    最近兩個月,她一直在仔細研究華珍留下的那本著作,對於外傷的醫治還是有些把握。華珍留下了許多外傷藥,她拿出一瓶,裏麵是白色粉末,隨後將粉末撒在藍辰興的後背。


    一股鑽心的疼痛傳來,藍辰興咬緊牙關,他知道背上的傷不輕。


    “白小姐,你這是什麽藥?”吳樹有些懷疑地看著白香月,“主子看上去很痛苦。”


    白香月瞪了他一眼,說道:“他傷的很重,難道你有更好的辦法給他止血嗎?”


    吳樹不敢再多說什麽,和吳居兩個在一旁看著白香月為他們主子止血。


    不多時,藍辰興的傷已經被包紮好。他掙紮著坐了起來,“吳居吳樹,隨我進宮。”


    “我和你一起去。”白香月冷靜地說道,藍辰興倒是吃了一驚。


    “如今形勢緊迫,我和你一同去,也好有個照應。”白香月態度堅決,藍辰興隻好同意。


    宮門緊閉,藍辰興出示皇上禦賜的金牌,才帶著他們順利進宮。皇宮竟然奇跡地沒有受到損害,隻有西北的角樓有些許坍塌。


    禦書房中,內閣的幾位大臣正在議事,皇上聽聞蘭王覲見,立刻宣召。


    白香月跟隨藍辰興一路進如禦書房,她雖然曾經隨大軍去草原參加狩獵,卻一直沒有親眼見過南楚皇帝耶律才。行至禦書房,她見藍辰興跪下叩拜,也跟著跪下拜見皇上。


    “微臣叩見皇上。”藍辰興話還未說完,皇上立馬上前,雙手將他扶起來,細細地大量。


    白香月抬起頭,這才見到皇上,他是個身材魁梧的男人,麵容極其英俊,那雙眼睛和鼻梁,竟似雕刻出來的一般,這一刻她明白,為何藍辰興如此受到皇上厚愛,因為他們兩個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對父子長的實在過於相像。皇上的眉頭緊皺,顯然這次地震對他的打擊很大,令他印堂處隱隱發黑。


    “聽說你在郊外受了傷,要不要緊?”皇上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


    “回皇上,微臣沒事。”藍辰興說道:“回城路上見城中房屋損失眼中,因此立刻進宮與皇上商討對策。楚國皇城地震的消息,很快會傳到大魏和北柔耳中,相信他們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必定會向楚國出軍。”


    皇上點點頭,很是讚許他的做法,“蘭王的憂慮也是朕的的憂慮。”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香月,明知故問道:“這位是?”


    “這位是微臣的謀臣,白香月。”藍辰興說道。


    “臣女白香月,拜見皇上。”白香月沉著地說道。


    “起來吧。”皇上的語氣很冷漠。


    “蘭王,此次金陵城地震,城中大亂,金王已經領兵前去賑災,搜救幸存的百姓。朕剛剛與內閣大臣商議,遷都洛陽。”


    “遷都?”藍辰興沒有想到皇上會做出這樣的決斷,他用餘光看了看白香月,隻見她低著頭毫無反應,這是順從的意思,她是讓他順從皇上的決定。


    “金陵城損傷嚴重,趁著兩國還沒有動靜前遷都,這是個好主意。”


    皇上龍顏舒展了些,“剛才隻有少數大臣同意朕的決定,大部分大臣保守的可惡,他們也不看看金陵城裏的樣子,金陵想要回到之前的繁華,至少需要十年時間,楚國哪裏能等這麽久。其餘兩國的大軍很快就會壓境,這時候連個能率軍抗敵的人都推舉不出來,朕原本想讓金王率軍出征,誰知太子在東宮受了傷。”


    “太子受傷了?”藍辰興很是驚訝,皇宮並未有太大的損壞,太子好好的怎麽會受傷?


    “聽說地震時太子正和太子妃在花園行走,突然地震致使假山上的石頭掉落,砸中了太子雙腿。”皇上說起此事並無太多傷感,好像這隻是個稀鬆平常的事。


    藍辰興卻很是震驚,這聽起來不像是意外那麽簡單。白香月臉上沒有驚訝,太子出事,金王必定脫不了幹係,他正好用了地震來為自己做掩護。這個金王真是深不可測。


    “蘭王,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盡快遷都。洛陽行宮每年都有人駐守,遷都並不是難事。朕需要你們的支持。”


    “是,皇上請放心,微臣知道該怎麽做。”藍辰興頓了頓,才說道:“我的一名副將如今在邊境駐守,若給他兵權,相信他必定能夠擊退大魏和北柔的大軍。”


    皇上半晌沒有說話,而是觀察藍辰興的表情,“你說得那個副將,是常李?他可是北柔的南王,又曾在大魏做過十幾年的奸細,此人可用麽?”


    “是,他雖然出身複雜,但微臣敢保證,常李定能退兵。”藍辰興認為,常李為了白香月,是絕對不會背叛楚國的。


    白香月卻有些心驚,大魏還好說,北柔女王手中還握著常李母親的性命,若是他們用其母親為威脅,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此事從長計議,眼下當務之急是遷都。蘭王,你回去好生準備,我們明日啟程。”皇上如此說道,藍辰興也無法再多說。


    從皇宮出來,一路上有許多傷民,金王已經派了兵力救治,奈何許多醫館也有坍塌,一時間沒有那麽多的大夫來醫治。事態緊急,金王在城中設立了四處粥棚,為受傷的百姓施粥。白香月不禁佩服這個金王,做事如此有成效,實在是個難以對付的人。


    “香月,皇上在此時遷都,會不會失去民心。金陵才剛剛地震,皇上第二天就拋下傷民跑去洛陽,我怎麽想都覺得不應該這樣。”藍辰興心中迫為擔憂,他認為此時皇室應該與百姓共患難才對。


    “皇上的心思看的更加長遠,若不遷都,金陵會成為眾矢之的。相信金王會做好他的差事,畢竟這件事做好了,他會盡得民心。”白香月冷靜地分析,“隻是明日啟程,會不利於你的傷,今晚好好休息。其餘的事,就交給吳居和吳樹去做。”


    回到王府後,藍辰興讓吳居吳樹去統計人數,收拾行囊,將一切值錢的物品全部帶走。白香月觀察了一下離蘭王府最近的粥棚,全都有士兵把守,井然有序,粥棚不是簡陋的搭建,這一切看上去太過於詭異,簡直不像是臨時搭建,而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粥棚旁邊,有一位醫者正在為傷民診治,白香月遠遠一看,那竟是綠蕪。她立刻走上前去,“綠蕪,你們回來了?”


    綠蕪抬頭看了她一眼,繼續為傷民包紮傷口,“我們剛剛回來,傷民太多,醫者不夠,因此加入進來,希望能盡一份力。”


    韓錦澤在不遠處,剛為一位傷民包紮好流血的頭部。


    “香月,金陵現在一片死傷,天災之後往往就是瘟疫,若是不趕緊加派人手,後果不堪設想。”韓錦澤有過治國策略,對這些天災的對應之策十分熟悉。


    白香月衝他搖了搖頭,小聲說道:“皇上決意明日啟程洛陽。”


    “他想在這個時候遷都?”韓錦澤有些驚訝,仔細一想,也能明白這位皇上的想法,不能因為一座破敗的皇城而失去整個楚國,其餘兩國絕對會落井下石,此時若不能當機立斷,必定會遭受比現在更眼中的損失。


    二人心照不宣,此時,金王來到粥棚巡視這裏的情況,他沒有穿華服,而是便裝,但胸前的麒麟顯露著他的身份,好多百姓見了他都像見到活佛一般,拚命磕頭致謝。


    綠蕪見好多人都在叩謝,也抬頭看了一眼,神情突然大變,立刻低下了頭。這一切被白香月看在眼裏,她看向綠蕪剛才看的方向,金王。


    為何綠蕪看了金王一眼會如此驚慌,白香月敏銳地想到,綠蕪曾說自己準備了千年人參作為嫁妝,可他的男人遲遲沒有回去娶她。而金王曾經向皇上獻過一顆千年人參,就是這顆人參當初救了常李的命。


    隻在一瞬間,白香月已經想明白這一連串的事情,金王就是綠蕪的男人!他沒有遵守諾言回去娶她,而是早就將她忘到了腦後。


    “綠蕪,你怎麽了?”白香月在她身邊輕聲問道。


    “沒、沒什麽。”綠蕪臉色蒼白,雙手在微微發抖,“可能是太累了,今天經曆的狂風暴雨太過嚇人,現在還心有餘悸。”


    這個解釋似乎也說的通,白香月握住她在發抖的手,幽幽地看著她,綠蕪看到她的目光,心中冒出一個想法:她知道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金王,馬上就會成為楚國炙手可熱的太子候選,他永遠不會承認你和你曾經的孩子。”白香月冷冷地扔下這句話。


    綠蕪緊閉雙唇,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他騙了我,隻為我手上的人參。”隨後她反握住白香月的手,“我知道你和蘭王有情意,你一定能為我報仇。”


    “我能。”白香月肯定地說道:“我一定會幫你,隻要你不心軟,我必定讓他感受到你曾經遭受的痛苦。”


    綠蕪沒想到白香月這麽輕易就答應了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白香月對她說道:“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心軟。”


    “我不會的。”綠蕪眼神慢慢堅定起來,她的孩子已經沒有了,如今的她為何不能報仇?金王將她玩弄於鼓掌之中,她也要讓他嚐嚐那是一種什麽滋味。


    第二日,皇上下令遷都洛陽,命先行官先啟程去洛陽部署一切,準備迎接皇帝。


    隨行的有諸位皇子和王爺,太子由於傷了雙腿,留在金陵東宮養傷,待傷養好後再去洛陽。


    路上,藍辰興因為背部有傷,與白香月同坐一輛馬車。


    “這一路顛簸,你的傷可能會再次裂開。”白香月很是擔憂。


    藍辰興卻笑道:“不用擔心,這點小傷不算什麽。”剛說完隨機咬牙,背部的傷痛還很強烈。


    “這時候還能笑的出來,幸好金陵離著洛陽不遠,最多兩日就到了。”白香月歎氣道。


    藍辰興一把將她拉進懷裏,“香月,曾經有幾次,我覺得你再也不會關心我了。”


    白香月心裏生出一片苦澀,這一年裏,辰興的變化太大,以至於讓她覺得曾經的藍辰興已經死了,眼前的人隻是個被權利衝昏頭腦的陌生人。而昨日,他對遷都表露出來的質疑,卻說明了在他內心深處還是原來那個藍辰興。


    “辰興,你我之間有些東西是永遠斬不斷的。”白香月掙脫開他的懷抱,給他到了一杯水,“喝點水吧,裏麵加了枸杞,對你的傷有好處。”


    藍辰興接過水杯,一飲而盡,“香月,你真的愛他嗎?”他看著手中的水杯,漠然地問道。


    他指的是常李,百姓月很清楚這一點,可她該如何回答?


    “辰興,你今後會登上皇帝寶座,會擁有三千佳麗,而我曾發誓此生絕不入嫁入宮門。你也知道,皇上有意將娉婷指婚給你,因為穆王的實力,朝中到時候不會有人站出來反對你當太子。而我除了給你出謀劃策外,其餘的都幫不了你。”


    這一番冷靜地分析,讓在告訴他,他們二人是沒有未來的,不如早日撒手。


    藍辰興若有所思地聽著她的話,目光看向車外,浩浩蕩蕩地人馬,離洛陽越來越近。


    “香月,你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為何你會愛上常李,我們曾經的那些又算是什麽?


    白香月看著他,知道這個問題是躲不過了,不如當機立斷。“他為了我能放棄一切,所有一切。”她的眼神直直地看著藍辰興,決然地說道:“你知道什麽叫一切嗎?就是這世間除了我,再也沒有其他。他隻有我,所以我必定不會放棄他。你肯嗎?”


    藍辰興沉默了,這番話對他的衝進很大,他肯嗎?肯為她放棄一切,放棄蘭王的權利,放棄他的父皇?不,他不肯。在情愛麵前,差之毫厘謬以千裏。他輸給了常李,輸給了對愛義無反顧的決心。


    心,突然被刺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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