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天衣……


    小泥巴怔了怔,心中既有些傷心又有些開心。開心的是自己一直盼著能有個正式點的名字。傷心的是,她或許真的,再也沒辦法做以前那個快樂無憂的小泥巴了。


    “多謝主上。”


    百裏清寒略頷首:“另外,以後若有外人闖了寒淵澤企圖進萬神墓,要及時跟我匯報。”


    小泥巴心中咯噔一下,想起木屋的損壞程度跟他昏迷之前略有不同,不知是不是這點讓百裏清寒對殺阡陌的事有所察覺。


    但既然沒有追問,小泥巴也不打算編造借口解釋。


    “是。”


    百裏清寒俯瞰萬神墓,眼神平靜。


    “天衣,茫茫六道、眾生皆苦,你化形成功,算是擺脫了這第一重天道的束縛,可入凡世、觀天地、行自在、得長生,但這日後漫長的路上,亦有無數災難與劫禍。需時刻謹記萬事向善,切莫行差走錯,可惜了今日之造化。”


    百裏清寒的聲音清朗,猶如風過竹林,飛雪臨江。一字一句深深的敲打在小泥巴的心上。


    “天衣定不負主上教誨!”


    雖然隻是朝霧山最普通不過的一介弟子,卻寧肯舍身救她這樣一條沒用的魚,已經是比鬼筆淒和蒙麵人那種法力高強、卻濫殺無辜的仙要來得更加值得尊重。她很慶幸,大難之後,把她從水裏釣起來的人,是他——


    小泥巴臨淵而立,手腕上的紅線被吹得上下飄飛。


    百裏清寒看那紅線似乎有一絲說不出的古怪,正要開口詢問。突然轉頭,望向來時的方向,眉頭微皺。


    “有人進寒淵澤了。”


    小泥巴心中警鈴大作,惴惴不安,不會是殺阡陌又去而複返吧?


    二人立刻啟程趕回木屋。


    沒料到隔了大老遠,小泥巴就看見司棉鼻青臉腫的被無數蛛絲吊在屋簷之下。四個身型魁梧、樣貌凶惡、裝扮各異的男子在旁負手而立。他們有的拖著長尾,有的露著獠牙,毫不掩飾自己的非人身份。


    而殘垣斷壁一般的木屋內坐了一個身披狐裘,穿著異常華麗的年輕公子,雖然冰天雪地,依然十分裝逼的手握折扇,一麵喝茶一麵輕輕揮動。


    “司棉!”小泥巴著急的大聲呼喊。雖然對方不是殺阡陌,但很明顯也來者不善。


    司棉聽到他們回來,強撐著動了動手指,嘴裏嗚嗚的說著什麽,卻因為臉太腫吐詞不清。


    小泥巴著急萬分的就要朝著司棉奔過去,卻被百裏清寒按住。


    沒有觸動寒淵澤結界的警報,說明來者要麽身懷絕技,要麽就是朝霧山山中弟子。但百裏清寒在王病的記憶裏搜尋了一遍,完全沒有找到。


    “閣下何人?”百裏清寒依舊麵無表情,但小泥巴能感覺到他現在心情相當不好。


    “大師兄,久仰久仰!我嘛,是你的新師弟,剛入門半年,名叫端木星芒。禦妖大會將近,我奉掌門之命,特來接你回山。”


    端木星芒眉目俊秀,氣質不凡,卻透著一股目空一切的架勢,嘴裏雖稱呼著師兄,卻沒有流露出任何一絲應有的尊敬,十分倨傲痞氣。讓小泥巴一看就很想一巴掌呼他臉上。這哪裏是來接人,這分明是來打架的吧!


    端木星芒做了個自以為很瀟灑的動作起身,然後走到司棉身邊。


    “明明是天大的喜事,這小妖卻不知尊卑,還言語冒犯,攔著不讓我進屋。這外麵天寒地凍的,我接下這差事本已辛苦,要是不小心再感染風寒豈不糟糕。所以就不請而入,順便讓我靈寵幫你教訓了一下。區區妖畜,大師兄雅量,相信肯定不會介意的對吧。”


    “畜生你罵誰呢?”小泥巴握緊雙拳,忍不住出言還擊。


    “我罵……”端木星芒反應過來,立馬打住話頭,眉頭隻是一皺,旁邊長尾的妖怪瞬間出手,小泥巴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被一股巨大的力打中,在地上連翻了兩個跟頭。她本來就剛成精,根基不穩,竟一下被打出了原形,雙腿又變回了巨大的華麗魚尾,狼狽的拖拽在地。


    端木星芒一看忍不住舉扇遮臉大笑:“抱歉抱歉大師兄,隻是久聞大師兄禦妖之術高強,弟子中無人能敵,一直想要切磋一二。沒想到如今一見,這兩隻靈寵的實力竟然都如此不堪。”


    端木星芒的意圖擺明了是要故意羞辱,司棉看著這一切,氣得直嗚嗚,在蛛絲上拚命掙紮蕩來蕩去,要不是不能說話,還不知他那毒舌要把端木星芒罵成啥樣。


    百裏清寒道:“天衣是我的靈寵,司棉隻是我的藥童,你先放他下來。”他表情依然冷靜,語氣卻不容置喙。


    端木星芒輕笑道:“聽見了沒有啊?大師兄說了,先把那妖畜給我放下來。”


    話音剛落,蛛絲便被旁邊的妖怪切斷,司棉狠狠摔落在地,痛得一陣悶哼。


    小泥巴好半天才把尾巴又重新變回雙腿,飛快跑過去,扶他起來。


    “司棉你沒事吧。”


    “吾……沒事……”司棉圓嘟嘟的臉如今像個小豬頭。要是放在以前小泥巴肯定要嘲笑他半天。


    百裏清寒從懷裏掏出玉瓶,拿丹藥給司棉服下,司棉這才逐漸消腫愈合。


    “多謝公子。”


    百裏清寒轉頭看著端木星芒道:“傳我回山,一道口諭便是。你既親自來寒淵澤相接,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不愧是大師兄。既然如此,我便也不繞彎子了。還勞煩大師兄與我一戰,那青雲牌你掛了這麽久,也是時候該換一換主人了。”


    青雲牌?


    百裏清寒迅速在記憶裏開始搜尋這個東西,然後低下頭,看見了自己掛在腰間的宮石下還墜了一塊小木牌,上麵很簡單的刻了數字“一”。


    而再抬頭,端木星芒也從腰間摘下了他的那塊青雲牌,上麵竟然刻著“二”字。


    “我記得你說你剛入門半年。”


    “那又如何?其他人我已勝過,如今是所有人的二師兄了。”端木星芒笑眯眯,好不得意的晃著他手裏的牌子,“如今隻要再摘了你的牌子,我端木星芒就是名正言順的朝霧山首座大弟子。”


    小泥巴心頭一震,她以為王病的身份最多是個打雜的,沒想到他竟然是朝霧山的大弟子?那到底是犯了什麽事,竟然會被罰來守墓七年?


    百裏清寒上下審視了端木星芒一眼,淡淡道:“就憑你的實力,打不過李孤和羽甘藍,甚至可以說,就連梅救你都打不過。”


    “你……”端木星芒氣急。的確,他的禦妖之術是不如他們,但他聰明帥氣又有錢啊!還深諳人性的弱點。李孤好劍,羽甘藍愛美,梅救貪財。而這王病,聽說在幾年前那場曠世的仙魔大戰裏法力盡失,這不正是他好好打一架,名正言順成為大弟子的好機會麽?不然他才懶得主動請纓大老遠的來這死氣森森、凍死了個人的寒淵澤呢。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總之第二的牌子如今在我手裏。大師兄,據我所知,你的牌子也是之前一步步從別人那摘來的吧?應該沒有理由拒絕我比試的提議。大師兄這幾年在這寒淵澤閉關辛苦,相信修為一定大有長進,就讓師弟我請教請教如何?”


    小泥巴聽他們二人的對話聽得一頭霧水,連忙在一邊低聲問司棉道:“司棉,青雲牌是個什麽東西?”


    司棉惡狠狠的看著端木星芒道:“朝霧山曾經有段時間,老弟子欺壓教訓新入門弟子的風氣十分嚴重,前任掌門便頒布了青雲令,命同輩弟子之間,不得再以資曆論排名長幼,而是要以實力論之。有不服者,可以公平比試,互相摘牌,以激勵弟子奮發精進。”


    “原來是這樣,不過要比試就比試吧,那人也未免太囂張了!”


    司棉也不知道怎麽跟小泥巴解釋,主要是王病之前在朝霧山的口碑實在太差,盡管位列首席,但所有人都不喜歡他,恨不得落井下石。而這端木星芒,也是個成天到晚都惹是生非的主。


    “聽說端木星芒的爺爺端木離曾經也是朝霧山的弟子,總想一展抱負,經常找人挑戰,但天資有限,總是被人摘牌,朝霧山弟子八千,他排倒數,還得了個外號叫端木王八,被打發去幹的全是清掃茅廁、看守藥爐之類的苦力活。最後一氣之下,盜了仙丹,叛出朝霧山,到人世間經商去了。以賣仙丹的錢為起步,最後博了個萬貫家財、富可敵國。


    上回仙魔大戰,朝霧山死傷慘重,大殿倒塌無數。端木星芒他爺爺光是修繕的銀子就送來了八千萬兩,震驚整個仙界。可算是吐了一口多年怨氣,同時把自己的長孫端木星芒也送到了朝霧山學藝,若不是掌門從不收徒,估計一來就要當上掌門入室弟子了。端木星芒萬千寵愛慣了,來了朝霧山儼然一個混世魔王,但掌門護著,上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估計端木老爺子對青雲牌執念太深,這端木星芒從入門伊始,就在到處找人比試,雖然也是天資平平,不過這青雲牌是換了又換,節節攀升。我猜他遲早要來找公子挑戰,隻是沒想到這麽快。還迫不及待的找到寒淵澤裏來。”


    司棉把他之前在朝霧山打聽到的近期情況跟小泥巴大概說了一下。


    小泥巴有些擔心和不服道:“主上現在沒有法力,沒辦法應戰,那第一的牌子,豈不是要拱手讓給他?”


    說完就見司棉用萬分同情的眼神看著她。


    正奇怪要發問,就聽見王病,也就是百裏清寒特別淡然的回複端木星芒道:“可以,隻是我傷勢未愈,我的靈寵代我出戰。若是能贏,這青雲牌你拿去便是。”


    什麽?!


    小泥巴下巴都要驚掉了……


    主上大人,她可還是個幾個時辰前才剛學會正常走路的妖怪寶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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