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一掉眼淚,李光生卻心軟了,自己這個大色狼也有個優點,就是怕女人掉眼淚,就是自己受委屈也不想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委屈,要不醫院裏怎麽那麽多女人喜歡自己呢?還不是因為自己溫柔體貼,理解女人心情。


    李光生終於轉過身來,雙手交叉在桌子上假裝領導說道:“鄭秀啊,咱們就是純潔的工作關係,現在這個世道工作方式就是這樣,我也不想白天晚上不著家,老婆孩子都跟著鬧心,但為了工作怎麽也得舍出一頭吧?我做的是不對,不應該深更半夜地送單身女性回家,但有問題可以提嗎?身正不怕影子歪,何必這麽武刀弄槍的呢?再說,鄭秀,你也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小女人,怎麽就嫁了這麽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暴力男呢?你老公到底是幹什麽的啊?”


    鄭秀又半哭著說道:“他原來是市裏人,現在在外當副縣長,這幾個月被抽調到市政治學習運動委員會工作,學習運動還沒結束,他也沒回縣裏就在黨校上班。”


    李光生心裏忽悠一下子,自己隻知道鄭秀是縣委書記的女兒,也知道嫁了一個市裏人,但名聲不顯,一定是個機關的小白人,沒想到也是一個副縣長而且還是學習運動委員會的成員,這種人未來一定是前程遠大,而且背後有人,否則也去不了學習運動委員會。自己的醫院也搞了大半年的政治學習,被檢查小組整了個死去活來好不容易才通過了。


    怪不得自己跟吳書記匯報的時候吳書記卻批評了自己一頓,這個老家夥一定知道趙易的背後是誰,莫說是砸了自己的車,就是打折了骨頭也得認命,自己還想要報警整趙易,看來以後被整的還是自己。


    李光生直了一會兒眼睛,這才感到自己的實力其實還啥也不是,能調到行政處的人都是有來曆的人,下設好幾個科室牛逼的人根本不來上班,來上班的自己也得客客氣氣地敬著,長得再漂亮也隻能流口水。原以為鄭秀是因為他父親的關係來行政處安排個輕閑的工作,沒想到還是另有高人。那個趙易有持無恐地敢公開做案,簡直比黑社會還黑,就是黑社會也不敢在大白人的就要人命吧?早上那一鐵棍若不是自己反應靈敏早都駕鶴西遊了,哪還能在這坐著裝大?


    李光生此時才感到後怕,四六分的頭發有點冒汗,隻得自我解嘲地說道:“那就算了,他畢竟是你的老公,寧拆十座橋,不拆一樁婚嗎,我也不能在背後說他壞話,以後你們的夫妻關係可得掌握好了,別再影響了工作,這一疊錢是你老公留下的,我也沒查,你都拿回去吧。”


    鄭秀一聽李光生口氣變軟,也知道他是有了想法,隻得又賠禮道歉了幾句,並堅持將錢留下,這才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此時劉姐還沒有回來,鄭秀卻越來越鬧心。雖說所有人都說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但臉麵上的大事怎麽過啊?昨天被趙易扇了一巴掌,在他那裏早已經沒臉了,現在在醫院的所有人麵前又要丟臉。


    自己根本就沒幹丟人的事卻是假戲成真,院裏有許多大夫護士都是狐狸精,雖然明明知道別人都知道她們的醜事卻還是色厲內荏地假裝正經,誰的吐沫也沒把人家淹死?而自己平時盡笑話別人了,這回卻是真正經變成了假正經,就是人家當麵不說自己臉麵上也過不去啊?


    都怪趙易這個傻了吧嘰的混蛋,當年還想他是什麽英雄?還想他會永遠保護自己,這不就是李書記說的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暴力男嗎?黃潔那個狐狸精還在為他打算,不,黃潔是真正的狐狸精,他不是為他打算,而是利用他,知道他根本就不是過日子的材料才推給了自己,現在知道他啥也不是沒有利用價值早就不理他了。自己開會的時候碰到了黃潔幾次,根本就不提他了,而自己走到這個工作崗位上也是黃潔安排的,隻是黃潔不知道李書記是這麽個人物卻是弄巧成拙。


    看來自己應該像買東西一樣退貨,跟趙易離婚,把趙易這個混蛋還給黃潔,你不是把他扔出來了嗎?這回他離婚了就看你怎麽辦吧?即使你回收了也用不上了,趙易那方麵已經心理障礙,再下去就是器質性病變,你想用也用不上了。哼哼,黃潔,你等著吧,我就看你那個風騷的樣能不能挺住?


    離婚,他昨夜那一巴掌就是斷情掌,我先離婚要回我在趙易麵前的臉麵,醫院的工作完事再說,大不了我不幹了,我現在的現金資產一樣能讓我好活,何必跟一個一個月隻掙一千三百六十五塊五的花心渣男呢?


    我先谘詢一下這婚到底怎麽離?離婚協議到底怎麽寫?正好行政處就有婦聯幹事,看來離婚還不用求人了呢?


    鄭秀去婦聯谘詢離婚的事了,趙易卻在江邊釣魚。


    市黨校就在江邊上,不用出大門越過壩堤就能坐在江邊釣魚。昨天晚上跟鄭秀吵完之後就離了家,騎著自行車在市裏轉了一圈,深更半夜的也不能去黨校住宿,隻好在路邊找了個休息椅陪一個收破爛的流浪漢睡了半宿。早上起來發現旁邊有個工地,趁工人不注意跟那個流浪漢一人偷了一根鋼筋,然後分手在路邊攤上吃早餐。


    趙易一邊吃一邊琢磨到底怎麽辦?鄭秀不是那種爛人,輕易不會因為幾句甜言蜜語就失身上當。以前鄭秀是個醫生,正常上下班不參與組織的活動,但現在也掛了個黨委的宣傳員,陪吃陪玩這種工作方式就是正常現象,而一個普通的女人在這種場合早晚也得淪落下去,現在讓鄭秀收手還來得及。


    但怎麽讓鄭秀收手遠離酒桌呢?這個工作崗位還是黃潔給安排的,自己年前還去吳院長那送了五千塊錢的大禮。難道再找黃潔給她調回去?那可真是可磕磣死了,那送禮錢不白花了嗎?而且自己已經不跟黃潔聯係了怎麽能說得出口?


    趙易正在想怎麽辦鄭秀隻打了一個問候電話,聽自己還活著呢一句話都沒有。趙易當時轉頭看了看鋼筋又想了一會兒,自己跟鄭秀離婚看來是鐵定的了,但為了鄭秀以後沒人再敢打她的主意隻能出此下策了,從些後,醫院是個人就要知道鄭秀有一個黑社會的老公,不想死就遠點,即使離了婚也沒人敢碰她。


    難道自己真的想離婚嗎?自己在婚禮上的那些誓言都是放屁?對,是放屁,現在都已經想不起來當時是怎麽說的了?隻記得黃潔的那雙大眼睛,好似淚眼汪汪地看著自己,如果知道有今天當時就應該娶黃潔啊?娶鄭秀幹什麽玩意,可是現在黃潔、鄭秀都要失去了。


    趙易心情鬱悶地吃完了早餐就回到六樓取錢,在鄭偉送給黃潔的十萬塊錢裏點了五千,本來應該給黃潔送去,但兩人沒和解一直沒找到機會。


    趙易取完錢之後就來到了醫院的停車場,趙易早就知道院裏有職工專用的車位,就在這裏等李光生那個家夥,雖然隻見一麵,卻是印象深刻,一個男人連自己的情敵長什麽樣都分不清那不就成笑話了?


    趙易也看到了鄭秀開車來上班,躲在暗處沒敢現身,當李光生開車進場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了他,下手的時候也沒有猶豫,大不了給他幹醫院裏去,隻是又要多花錢了。


    趙易做案之後像沒事一樣來到留守辦公室上班,跟四個工人打了招呼就拎漁包到江邊釣魚,一邊看著魚漂一邊叼著煙想心事。


    自從去年離了省城到現在已經大半年了,自己一直窩在市裏跟鄭秀過日子,其它的三個美女一次沒見過,黃潔一個電話沒有,陳如隻是反應一些投資公司的情況,隻有林雪找機會跟自己聊天,知道自己現在心情鬱悶還說要來看看,但自己已經沒心情再跟一個有夫之婦鬼混了。


    而沒想到越是想要平靜的生活卻越是平靜不了,鄭秀這個本來相夫教子的居家少婦竟然起了妖蛾子,昨天一仗讓貌合神離的婚姻生活更是雪上加霜,今天的愚蠢行為會徹底讓鄭秀死了心。


    自己再回家等待自己的絕對是一張離婚協議書,自己簽還是不簽?不簽像一個賴皮狗一樣地活著?而簽了就是滾出家門。市裏的房子,租出去的門市房甚至在縣裏的那塊地全是鄭秀的,自己隻有黃潔給弄的那個六樓,縣裏的別墅還是陳如的,雖然是不愁住的地方但是太丟人了,自己弄到了這個地步其實還是一無所有。


    趙易眼望著滾滾的江水潸然而下,自己而立之年已過,卻是在這個基本無人的地方守著一個無人理的辦公室在看大門,自從學習運動小組解散,自己就接了一回上級的電話,向黨委辦的人匯報一下把原來的文件改個名換個日期就糊弄過去了,然後再無音訊。這個辦公室竟然成了一個被工作遺忘的角落?自己也是一個被政治命運拋棄了的人,其它的四個人都是黨校的工人,隻想著吃、喝、睡、回家看孫子和什麽時候退休?隻有自己這個另類還在想著以後當官發財的黃粱美夢。


    而如今美夢未成,老婆卻要沒了,自己真的已經不愛鄭秀了嗎?難道鄭秀在外的時候自己不是牽腸掛肚?自己做夢發財不也是想要讓鄭秀過幸福生活嗎?原來還想就是離婚也一定要養著她,結婚到現在幾乎得到的每一分錢都交到了她的手中,但遺憾的是根本沒幾個錢,加一起也不如她的半個房子,鄭秀其實是個獨立自強根本就不用男人養的人,如果沒有自己跟孩子她入了官場一樣能順風順水,自己還有什麽用呢?


    黃潔,不用想了,在官場已經拿到了屬於她的東西,聽說她已經是重點培養的年青後備幹部,以後可以破格重用的,如果沒了自己她就可以一邊當官一邊找個與她層次一樣的好男人,從此後就可比翼雙飛在世界各地旅遊了。


    陳如,我的小心肝,你仍然在省城的商場奮鬥,苦熬心血地賺大錢還在盤算兩人的未來,如果沒有了我,你也許就在省城找個大老板而直接變成老板娘了,還賺錢給人當什麽小三呢?


    林雪,我的小妹子,天生就是屬於有錢人的小嬌妻,早已經嫁人跟自己其實是一毛錢關係也沒有。她還忽悠自己當一個亂世梟雄,保持一份正義與光明,但自己這個地位還怎麽正和亂啊?


    孩子,現在還認不清誰是他的爹,但在這個拚爹的社會有個窩囊的爹還不如沒爹。讓你那個牛逼的媽再去找個牛逼的爹吧。


    趙易眼望著江水漸漸地站起身來,慢慢地向前走了兩步,江水浸濕了旅遊鞋也沒什麽反應,有人曾經說過,人的欲望就像是滔滔的江水而連綿不絕,唯一能製止住欲望的就是江邊的堤壩,有什麽樣的堤壩就有什麽樣的江水,但什麽樣的堤壩也不可以讓江水永遠斷絕,而人永遠也不知道江水何時而來,何時而滅,而不發水的手段隻有一種,讓它從源頭上就沒有水,也就是佛家說的“性空緣起”,如果人空了何來緣起?一切隨緣而生,一切又可以隨緣而滅。而人間本為苦海,既然是苦海何必不緣滅非要緣生呢?


    趙易叨咕著緣生緣滅,慢慢地向前走著,江水已經漫過了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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