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潔委屈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樣掉了下來,雖然沒有大聲哭泣卻是一個勁兒地抽泣。趙易終於轉過臉來,黃潔幾乎是一點沒變,仍然是香豔誘人,但自己卻沒有了反應。


    趙易看到黃潔莫名其妙地掉眼淚,終於向前挪了挪,蹲在黃潔的身邊簡單地說道:“姐,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


    黃潔又抽了幾下,眯眼見趙易麵無表情地蹲在自己的身邊,怒從中來,抬手就擂,邊哭邊罵:“你今天來幹什麽?啊?你不是說我們不是一路人嗎?你不是說你不想跟我們坐一起嗎?我幫你那麽多,你一句謝謝都沒有,你還是人嗎?你對得起我嗎?你這個王八蛋一次都不來看我……”


    黃潔嗚咽著打著趙易,趙易一動沒動,片刻眼圈漸漸地發紅,一把抓住黃潔的兩個腕子卻還是說道:“姐,我錯了,我不是人,你原諒我吧。”


    黃潔抹了眼淚,看了一眼趙易,又一把將趙易的頭摟在懷裏又哭,一年的相思之痛此刻發泄個痛快。


    黃潔哭夠了,終於恢複了精神,將趙易推開攏了攏頭發,擦幹眼淚說道:“你跪在這裏好好地給我說,你為什麽串動學習小組?為什麽打李光生?鄭秀為什麽將你趕出家門?你怎麽跟社會上那些野蠻人混在一起的?”


    趙易其實就在黃潔的腳邊跪著呢,直起了身子遲疑了一下,便像匯報工作一樣將自己在材料組受到排擠,不想寫材料就想串到其它組,而打李光生是因為鄭秀在外麵吃喝玩樂不管孩子,先打了鄭秀,第二天才去報複他。自己離開家門不是鄭秀趕的是自己離家出走,在散打培訓班當助教是因為自己斷糧了,工資卡在鄭秀那,自己飲食不濟在他們那弄點外塊。


    黃潔的眼淚又要掉下來了,趙易說的幾件事其實都知道,隻是不知道細節,而趙易不在家睡覺是自己觀察出來的,自己開會的時候跟鄭秀見過幾麵,這個小蹄子死要麵子閉口不談趙易的事,自己原來還以為是鄭秀把趙易趕出來的。


    黃潔聽完調整了一下情緒,冷冷問道:“那鄭秀是什麽意思?你不回家這麽長時間她也不問?”


    趙易籲了一口氣,坐在地上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一直等她的電話,然後就去民政局辦手續,但一直沒電話,我當年曾經說過要養她,也不好意思先提出離婚,就這麽靠著。”


    黃潔又問道:“這麽長時間你也不關心一下孩子和鄭秀?”


    趙易猶豫了一下答道:“姐,我不是不關心,剛開始的時候我怕李光生報複鄭秀,我天天下班也偷偷看著的,後來我也經常回陳如的樓上觀察,從那次事件之後鄭秀就正常上下班,一次也沒在外麵混過,家裏還有保姆,時間一長我也就放心了。”


    黃潔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們兩個弄到這個地步,鄭秀死要麵子的人不可能不想著離婚,她現在一定是不好意思提,但早晚也得跟你說。”


    趙易卻幹笑了一聲說道:“那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現在離婚的那麽多,還差她一個?”


    黃潔又說道:“不是差她一個,而是時間段不夠,一定是想等李光生的風過去了再跟你離。”


    趙易疑惑地問道:“李光生又怎麽了?他要是再耍什麽風我可真不客氣了。”


    黃潔也一皺眉,問道:“李光生的事你不知道?”


    趙易反問道:“什麽事啊?”


    黃潔又問道:“你一天在那個辦公室幹什麽啊?這麽大的事不知道?”


    趙易答道:“我在留守辦公室就是幹坐啊,晚上就去體育館打拳,平時也就是到黨校門口的小賣店買個饅頭榨菜什麽的?我再呆下去就要修練成佛了,誰也沒見過啊?”


    黃潔卻氣樂了,笑說道:“那好,你起來吧,我就給你說說外麵的世界。”趙易這才淡然一笑起身又坐在側麵的沙發上。


    黃潔看著趙易的無動於衷的樣子有點疑惑,難道趙易真的要成佛了?見到自己一點熱乎的勁也沒有?


    想了一下還是說道:“去年我回來之後就組建政治學習小組,我跟馬部長建議你回來的,原以為你能好好幹,你卻半路弄妖蛾子非得要串組,是我跟於主任說的可以給你串個組,我從南方回來請他吃頓飯又送了點紀念品。後來學習活動結束了我也沒地方安置你,本來想找個臨時辦公室暫時糊弄一下,但那種辦公室都是為了安插領導的三親六故混飯吃的,你去了也是混日子沒工作成績。正好上麵要說還要看看後效,就留了一個留守辦公室,還是我建議把你留在那的。鄭秀上班我也知道,黨委口的會我也見過她幾回,但我沒想到會有李光生這麽個大流氓。你暴打李東生的上午我就知道了,先是吳院長跟我打電話解釋,保證以後不讓鄭秀參加什麽招待任務,那個老家夥的女兒還等著我們提拔呢?怎麽敢得罪我?我當時一頭霧水,正好鄭秀科室的那個劉姐來開會,我見沒有鄭秀便問了一句。那個劉姐不知道我跟鄭秀的關係,當笑話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還說鄭秀一定是讓李光生弄了,要不你不會發這麽大的脾氣?我當時也很後悔,早知道不讓鄭秀去行政了。但鄭秀一定不會上李光生的當,隻是吃了啞巴虧,但李光生這種人是個領導,以後一定會沒完沒了。我就給葉華打電話,跟他說我的表弟媳婦被人欺負了,讓秦書記收拾他。我直接說了你就是我表弟,葉華一聽是你差點沒親自來,給秦書記打了枕頭風電話,秦書記就派監察室的幾個人去調查他。原來以為能抓條大魚,沒想到他是個繡花枕頭,不到五分鍾就什麽都說了。他一個副書記管黨務,接禮受賄拿提成跟他沒什麽大關係,就是一年多報了幾萬的招待費,剩下的就是亂搞的事了,那幾個日記本我也去紀檢部門看了,起碼有好幾十個女人,那個家夥還挺有才的,誰看都得耳熱心跳的。但男女關係的事是願打願挨,通奸又不入罪,不好處理。吳院長怕牽拉到他,找楊書記說句話才放了那個李光生。但人已經抓了那有不處理的道理?就把他弄走了,聽說他現在沒上班,到外市的幾家醫院應聘去了。就是害苦了跟他混的那些個女人,監查室的人沒撈著油水就在他的女人身上下手,找她們談話罰錢,有幾個硬氣的沒交,就把名單傳開了。結果醫院有好幾個女人打離婚。


    後來我看你不在家住了,還以為是鄭秀把你趕出來了?沒想到是你自己要離家出走,我沒事也去體育中心鍛煉,偷摸看你打拳,你在南方打拳的時候我就在台下,你雖然很凶猛,技術也可以,但戰略上不對,不留後勁,遇到有後勁的怎麽能不被打倒呢?”


    趙易苦笑說:“姐,你說的我也知道,他們也是這樣說我,但我就是想一股猛勁打倒對手,根本就沒想輸贏的問題。”


    黃潔笑罵道:“小混蛋,還是那麽蠢,怎麽能成大事?”


    趙易見黃潔有樂模樣了,也跟著勉強笑笑,黃潔接著說道:“現在又年底了,考核幹部的工作都已經快結束了,今天參加政治學習的成員基本上都升了半格,你也算一個,春節前定幹部能弄個正科級。”


    趙易疑惑地問道:“姐,我掛職年限不到三年啊?”


    黃潔冷笑了一聲,說道:“現在幹部管理條例改了,以前是三年,現在為了快速提拔幹部改成二年了。製度不是人定的嗎?還不是領導說怎麽樣就怎麽樣?這話還是你說的。”


    趙易長籲了一口氣,實在無話可說,黃潔又說道:“但你級別上來了還是沒法安置,想要給你換個縣繼續掛職,今年卻沒指標。要是回市裏一個正科級也沒什麽好地方。”


    趙易卻接了一句說道:“可惜陳如她們還沒找到好項目。”


    黃潔又冷哼了一聲說道:“你還是別想她們了,她們已經發了大財,哪會再回這個窮市呢?我已經找人打聽了,陳如的公司並沒有搞什麽原始股,她們隻是用一小部分工程款錢買了上市公司的原始股票,但那部分錢要鎖定一到三年。她們嫌錢回的慢,已經跟幾個基金公司聯手去抄新股了,鎖定期隻三個月,上市就是幾倍十幾倍的收入,陳如早已經變成了巨富了。”


    趙易想想還是沒說話,陳如與其它公司炒股票的事已經跟自己說了,就是沒說最後能賺多少錢,但一定是隻賺不賠,入了錢道,錢就像流水一樣從天上掉。


    黃潔見趙易不說話,還以為他也是沒信心了,便說道:“你還是死了那份心吧,我原來也想與她們合作再弄點外財,但我發現她們兩個都沒什麽好心,陳如是鑽錢眼裏了,大不了為了錢使點手段。但那個林雪卻更不是東西,她想的不僅僅是錢,還沾點壞,一定忽悠過你國民情懷的事吧?你要是個小白人也就算了,但你真的要有一定層次了卻了不得了,國計民生的大事豈是你們這種小人物能擺弄得了的?到時候死無葬身之地,後悔都來不及了。”


    趙易歎了口氣還是沒說話,黃潔便又說道:“我這次找你來兩個目的,不過,我要先問你一句話。”


    黃潔等了一下,眼睛緊盯著趙易的眼睛緩緩地問道:“我們是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趙易沒敢看黃潔,等了半天才說道:“姐,我們是一條路上的人,我的命其實就是你的,你指哪我就打哪,都是我自己糊塗,沒聽你的話。”


    黃潔卻哼了一聲說道:“趙易,你說這話根本就不是真心,你也是一個男人,如今也是個副科級,沒有我你還不活了?我知道你放不下良心,但我也不是沒良心的人,咱們隻是順著官場的潛規則在走,喪盡天良的事我也沒幹,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也不幹了,我就是去飯店端盤子一樣能活,何必在官場受這個窩囊氣,隻是咱們入了這個道不走到最後實在是不甘心啊?我原來也想在官場混日子了,但就是混日子也比那些無能的髒官強,你在留守辦公室幹坐了半年,也該反省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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