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縣建市後有許多善後工作需要完善,也趕上換屆年,最為敏感的就是北城去政府正職的位子就要空出,肯定會連帶出幹部調整。


    所以,跟市委書記沒有直接關係的人,就希望能從組織部長這裏得到恩惠,彭長宜就成了部長周圍炙手可熱的關健人物。


    寇京海今年四十二歲了,由於性格關係,始終得不到提拔,連個副科都不是。盡管他極力表現的無所謂,但是人在這個權力場中,尤其是看到周圍的人都在進步,都在被提拔,唯獨你得不到提拔和重用,無論你怎樣裝作清高裝作無所謂,都無法做到心如止水。


    一個身處權力中心的人,卻總是得不到權力的恩澤,出去的時候總會覺得比人矮三分,用身不由己形容人在官場


    寇京海就是典型的例子。他轉業的時候就已經是副團級了,的確沒有為自己跑過官,按他的話說保持一顆平靜的心。久而久之,他的這份平靜就蕩然無存了,許多無法言說得心理失衡時刻在折磨著他。


    一方麵仍然在人前表現的無所謂,另一方麵卻自怨自艾,眼看大好年齡在機關就要消耗殆盡,他再也坐不住了,他的第一個行動就是先找到彭長宜,因為在機關裏,他覺得彭長宜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但是沒想到他可憐的居心被彭長宜洞穿了,甚至被他毫不留情的直接點了出來。他不好意思起來,臉也有些紅。


    彭長宜斜著眼看著他,說道:“怪事,您老人家居然還會臉紅,那些被尖酸刻薄的話挖苦過的可憐的人們呀,要是看到你今天的表情,該會是多麽的心花怒放、大快人心啊!”


    盡管臉紅,那說明知恥之心還沒完全泯滅。


    寇京海知道彭長宜為他說話太損沒少提醒過他,就說道:“唉,我算明白了一個道理,既然無法做到出淤泥而不染,那就索性同流合汙把自己染髒,我也不是凡人,怎麽我就不能有些想法?”


    “別酸了,哦,難道都髒,就你一個人幹淨?別把自己打扮的那麽無辜,告訴你,在當往和當今甚至是當後的任何時代,權力都不會主動落入到你手裏。”


    “我說,當著司機呢,你給我留點麵子不行嗎?回頭這哥們一跟我朋友說起,我是一點人身尊嚴都沒有了,以後恐怕想借車都不能了。”寇京海可憐兮兮地說道。


    這個寇京海,誰在他麵前都會遭到他的貶損和奚落,唯獨到了彭長宜麵前,他才表現的比較老實,並不是他說不過彭長宜,是因為彭長宜比他更損,別人都不跟他一般見識,隻有彭長宜跟他斤斤計較,不給他留麵子。


    兩人也是不打不成交。


    寇京海和別人開玩笑時,貌似心無城府,但究其內心有著其心理的陰暗,總是把自己的不得誌強加在別人頭上,故意擺出一副痞樣,我是爺我怕誰?諸不知你不怕別人,更沒人怕你。


    人們常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可是反過來想,穿鞋的能怕你光腳的不成!好歹還有鞋穿呢,你不是連鞋都沒有嗎?一個連鞋都混不上的人,誰還會怕你?隻是沒人跟你一般見識而已。


    但有一次彭長宜就真的跟他較起真來,還真把寇京海弄的下不來台。


    那次是在酒桌上,還有姚斌,寇京海見彭長宜年輕,又是剛進機關,就沒瞧得起他,說話中言語就有些冒犯,如果彭長宜了解寇京海,估計也不會跟他計較,但就是因為之前不了解他,所以忍受不了他說話帶的口頭語。


    寇京海幾杯酒下肚後就衝彭長宜說道:“你他媽的小東西也不張羅敬敬我酒。”


    彭長宜的火騰地就起來了,他端起酒杯說道:“他媽不敬您,今天他爹敬您,您說怎麽喝?”


    寇京海說道:“當然是老子半杯你一杯,誰……誰讓你年輕。”


    彭長宜說道:“無論多大的杯,我一杯您半杯?”


    寇京海已經喝了不少,就說道:“沒問題,我還讓你小東西嚇住不成?”


    彭長宜一聽,出去要了三隻喝水的玻璃杯,倒上滿滿的三杯酒,說道:“寇科長,這是飯店最大的杯了,無論量多少,您和我都是一比二,對吧?”


    寇京海心想這個賬誰都會算,怎麽喝都是彭長宜喝的多。就點著頭說:“是這個道理。”


    彭長宜把兩杯酒放到自己麵前,把另一杯酒放到寇京海麵前,說道:“那好,我小,我先幹為敬。”


    說著,咕咚咕咚兩杯酒下肚,直把姚斌看傻了眼,他以為他們就是逗逗酒而已,沒想到彭長宜還真喝了。盡管彭長宜比他多出一倍的量,但就是這一杯酒一氣下肚的話也夠寇京海受的。


    寇京海不敢不喝,因為他看見彭長宜兩大杯酒下肚後,身子就有些打晃,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如果不喝,彭長宜說不定會掐斷他的脖子,他隻好硬著頭皮喝幹了那一大杯酒,喝完隻好就趴在了桌上起不來了……


    過後,寇京海逢人就說:“長宜是條漢子。”兩人的友誼也是從那次開始的。


    吉普車駛進了鄉間大道,遠遠的就看見一片片的水麵,被土埂分割成無數個方塊。這裏就是號稱千畝魚塘,是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後調整農業產業結構大搞多種經營的結果。


    下了車,立刻一陣涼爽的風吹來,魚塘邊的土埂上,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清新的濕潤。


    彭長宜陪同領導多次來這個地方,但是始終沒培養出他釣魚的興趣,對這種守株待兔的遊戲他一點都不感興許,但是他今天覺得這個地方很美,也很安靜,尤其是春暖花開之際。


    土埂上,株株垂柳搖曳,燕子在低空飛翔,時而掠過水麵,留下圈圈漣漪。他忽然萌出帶丁一來這裏的念頭,不過剛剛想到這一點,立刻被他否定了,他甩了甩頭。


    “來呀,放線呀,對著水麵抒懷哪?”寇京海衝著他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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