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一看,說道:“龍井?嗯,不錯,咱們這裏買不到好龍井。”


    “您老懂茶?”


    “嘿嘿,不瞞你說,我太懂茶了。”胡老頭眼睛裏閃著光亮。他倒了杯子裏的茶水,放上一小撮茶葉,拎起暖水瓶,對著茶葉就砸了下去。


    彭長宜瞪大了眼睛,說道:“我的天!糟蹋了,糟蹋了,還說太懂茶了?我看您根本就不懂,您以為這是砸您的高碎哪?”說著,就用手去包那包茶葉。


    胡老頭一看,連忙用手捂住那包茶葉,說道:“嗨,送出去的東西還有往回要的道理呀?你管我怎麽喝哪?”


    彭長宜本不是想真心要回那包茶葉,這會聽見胡老頭這樣說,就鬆開了手,說道:“我是心疼這麽好的龍井啊,居然被您那樣砸?”


    胡老頭說道:“嗨,我一個看大門的,還窮講究啥呀?湊合著喝唄,有個澀味就行了。”


    彭長宜想了想說道:“聽您這口氣,您還是懂點的,不然您怎麽看出咱們這個地方買不到這麽好的龍井?”


    “嗯,你還算聰明,我在南方當了半輩子兵,對於茶還是知道一些的。”


    “嗬嗬,險些被您騙了。”彭長宜樂了,說道:“那好,這茶就歸您,我絕不往回要了。”


    老胡也樂了,他仔細包好茶葉,又拿出一個塑料袋,極其用心的裹好後,塞到抽屜裏,並且上了鎖。


    彭長宜看到老人這麽喜歡這茶,就說道:“您別舍不得喝,等我有了還給您。”


    “這麽好的東西,我可不能一人獨享。”老頭自言自語地說道。


    “嗬嗬,回家給老伴喝?”


    “我一輩子都沒有這個麻煩。”老頭說道。


    “哦?”彭長宜一驚。


    老頭進一步解釋說:“我是光棍一人,無牽無掛。”


    “怎麽可能呢?”彭長宜說著,四下打量著這間整潔的小屋子。


    “怎麽不可能?”


    “不可思議。”彭長宜自言自語地說道。


    “哈哈。”老頭哈哈大笑


    彭長宜發現他的兩顆槽牙是假的。


    “我也不完全是光棍一人,我也有兒子。好了,說說你吧,你今天是單單給我送茶葉來的嗎?”


    彭長宜笑了,說道:“也不光是,還有也是我表達一下歉意。上午占用了您的屋子,而且他們也不太講究,在您這裏又是抽煙又是吐痰的,糟的不像樣子,害得您收拾了半天。”彭長宜說完,四下打量了一番,發現老頭的床單已經換上了另一塊,而且水泥地也擦的幹幹淨淨,屋裏早就收拾的清爽利落了。


    老頭說:“我好幹淨,這是事實,但我不嫌棄大夥兒,我認為人家是看得起我。”


    “總之我要謝謝您。”


    “嗬嗬,用不著,誰讓咱爺倆有緣呢?凡是坐過我床的人,你是第一個抬起屁股抻床單的人。誰都覺得我一個臭看大門的糟老頭子,值不得人家尊重。所以就你這一個動作就打動了我。再有我對你有好感的地方就是看畫展那天。”


    老胡接著說:“其實市裏許多人我都認識,並且叫的上名字和官銜,而且我估摸著他們也有一些人認識我,但是那天隻有你跟我這個看大門的人說話,說明你這人不傲,衝這一點我覺得你可交。嗬嗬,沒想到你能來北城工作?說真的,我心裏還挺美的。”


    彭長宜笑了,說道:“謝謝您的誇獎。”


    “最後是怎麽研究決定的?”胡老頭說道。


    彭長宜感覺老胡問這話可能有目的,就說道:“黨委的意見是成立一個臨時工作組,進駐蓮花村,解決群眾反應的問題。不知市委最後怎麽決定。”


    “市委肯定會同意黨委的方案的,目前穩定的第一位。”老頭說道。


    “嗯?”彭長宜忽然感到這話不像是一個看門人說得。


    “如果派工作組,你就是當之無愧的組長了。”老頭說道。


    “嗯,肯定是的,唉,沒想到剛來就碰上這事。”彭長宜故意沮喪地說道。


    “如果是這樣你怎麽辦?”


    “我能怎麽辦,服從黨委決定唄。如果解決不好蓮花村的問題,就讓黨委換人。哦,是換工作組組長。”彭長宜說道。


    “不行,偉大領袖說過:首戰必勝!你必須打贏這場戰爭!這也是你政治生涯的第一仗。”


    “唉——我也想打贏啊,現有的情況我知道的不多,不了解村情,不了解他們過往的曆史,不了解這裏邊到底有什麽貓膩,這仗我怎麽打?電費從哪兒來?”


    “這年頭選個村幹部也不是容易的事,也許……”老胡停頓了一下說道:“也許你該提前做下工作,摸摸底,到時心中有數。”


    彭長宜說道:“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是現在市裏沒有明確指示,黨委也沒明確說法,我自己就想當然的去摸底不合適。”


    “嗯,到是有這個問題。”


    “您怎麽這麽了解情況啊?”彭長宜突然看著老頭問道。


    “嗬嗬,我在這裏呆了好多年了,聽這個說一句,聽那個說一句,知道的也比你多。”


    “是啊,我忘了您叫狐狸了。”彭長宜若有所思地說道。


    “是胡力,不是狐狸!”老胡糾正著他的發音。


    彭長宜哈哈大笑。


    老胡說:“你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吧,誰讓我跟你有緣呢?狐狸也行,老狐狸也行,實在不過癮你就叫狐狸精。”


    “哈哈。”彭長宜覺得胡老頭很風趣,就說道:“除去我,有這樣叫您的嗎?”


    “沒有,大夥都叫我老胡,胡老頭,看大門的。朱書記從來都是叫胡師傅,有的時候值班也跟我聊兩句,任主任幾乎跟我沒說過話,盡管你是第一天上班,但卻是和我說話最多的了。”


    彭長宜真誠地說道:“以後還請您多多關照啊。”


    那個時候彭長宜就覺得這個老胡頭絕不僅僅是開大門的這麽簡單,就衝他在書畫展隻看樊書記的書法作品這一點上,就能判斷出他是有來頭的。很長時間以後,彭長宜才知道了胡力的真正身份,盡管斷定他不凡,但沒想到居然這麽的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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