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問完這話林岩才知道是多餘的。


    妻子小紅在幼兒園當老師,林岩的妻子麗麗在婦幼保健院當護士,小紅做清宮手術時,自己正跟市長在省城開會,都是麗麗在陪護小紅,並且是李立找車送妻子回家的。


    李立沒有反感林岩的健忘,就說道:“找個大醫院好好檢查一下吧,總流產不是好事。”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林岩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喝幹了。


    李立這時從身後拿出一個紙包,說道:“我拖林區的人搞到的,說這個專治女人滑胎的。”


    “什麽東西?”


    “野山參。”


    林岩打開紙包,果然看見三根野山參,皺皺巴巴須須杈杈的被包在紙包裏。


    “絕對正宗的野山參。”李立怕他不信,又補充了一句。


    “這個能治滑胎?”


    “據說能,泡水熬湯,反正是好東西。”


    林岩包好後說道:“太金貴了,還是留著你們自己用吧。”


    “我還有兩棵,這是麗麗讓我帶給小紅的。”李立又把紙包推到了林岩麵前。


    林岩不好再說什麽,就說道:“謝謝你們兩口子。”


    “嗬嗬,到時生了胖兒子別忘了請我們喝喜酒就行了。”


    “看你都說生分了。”林岩說道。


    酒和菜上來了,林岩說:“咱倆都是伺候人的,不知哪兒會領導有事,白酒就不喝了,要喝咱倆一人一瓶啤酒。”


    李立點點頭,就跟服務員換了兩瓶啤酒。


    兩杯啤酒下肚後,李立跟林岩說了自己想出去,隨便到哪個單位都行。林岩一愣,說道:“為什麽?跟著張市長不是挺好的嗎?”


    “唉,你知道,咱們做秘書的不可能一輩子都跟領導啊,總有翅膀硬了的那一天。”


    林岩笑了,說道:“嗬嗬,這麽說你翅膀已經硬了?那你應該跟張市長說啊?他完全有能力給你安排一個稱心的崗位。”


    “我不是說現在就出去,我也不會辭了張市長,我的意思是……是以後萬一有什麽變化,還希望你及時跟江市長美言,給我安排的好一點就是了。”


    林岩終於想明白了,就說道:“嗬嗬,你這是在提前做準備呀?忒早點了吧,張市長年齡還不到,即便他退了,也會到人大或者政協任職的,放心,他會提前安排好你的,用不著別人操心。”


    李立的臉紅了,盡管他希望林岩能夠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當林岩真正明白他的意思之後,又有種被人扒光了衣服的感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說道:“老弟,跟你說實話,我比較擔憂。”


    “你擔憂什麽?張市長有洪副省長做靠山,最起碼常務副市長這個位置還是動搖不了的。”


    李立有些尷尬,沒想到自己比林岩早幾年風光,如今卻落得向他買好,就說道:“怎麽說呢,洪副省長的事我不便說什麽,有句老話,叫人在做天在看,我不能說什麽不利於張市長的話,但是他的有些做法讓人堪憂。”


    林岩給李立倒了一杯酒,又打開門跟服務員要了兩瓶啤酒,他舉起杯說道:“老弟敬你。”說完,首先幹杯。


    李立喝幹了酒,說道:“我沒有資格去評論領導,但是跟你說一件小事吧。你知道曹主任和張市長吵架的事嗎?”


    林岩點點頭,“回來後聽說了。”


    “曹主任震碎了他牆上的一個小圓鏡。”


    林岩睜著眼睛看著他,點點頭。


    “其實這個小鏡子不是一般的鏡子,是有某種特定含義的。”


    李立接著說道:“原來我也沒注意過,有一天我走進他的辦公室,上午陽光特別的好,推門進去就看到鏡子反射出來的光射在對麵牆上的照片,那個位置正好是江市長的臉上。”李立停頓了一下,給林岩反應的時間。


    林岩開始不解,他低下頭沉思了一會,臉色突然煞白,驚呼道:“魘鎮?”說出這句話後,林岩渾身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說的沒錯。但是僅憑這一點還不能就說是魘鎮。”李立又說道:“直到那天鏡子掉地後,才證實了我的判斷。”李立就跟林岩說了那天張懷去山區找海大師的事。


    其實,張懷去找海大師李立並不知道,是司機回來跟他說的。那天,張懷在任小亮的陪同下,前往外縣一個偏僻的小山村,抹黑進入了一個胡同,來到了海大師的家裏。任小亮把一個厚厚的信封塞進張懷的兜裏,便跟司機使了一個眼神,就走出去了。司機剛要轉身走,張懷就叫住了他,要過司機手裏的公文包,從裏麵掏出一個牛皮紙文件袋,說道:“大師,不小心打碎了,我把它給您送回來了。”


    海大師的確有些不同。七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麵色紅潤,耳垂要比一般人大很多,花白的眉毛長長的,尤其是他的眼睛,在昏黃的燈光下,晶亮晶亮的,炯炯有神。他雙手接過那個紙袋,小心的放到一旁的神龕處,點上五柱香,連著磕了三個頭。然後重新坐回原處,神情嚴肅的說道:


    “老夫早就跟你說,最好不用這種辦法,對你我都不利,你不聽,一意孤行。殺敵一萬,自損三千,前天我的小孫子就摔破了頭,我就知道報應來了,唉,都怪我聽了你的。”


    聽海大師這麽說,張懷虔誠的又是點頭又是哈腰,說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記得您說過,如果有破碎那天就讓我把碎片收好給您送回。”


    “我是這樣說的,沒錯。東西碎了,魘也破了,你當下要求自保,稍安勿躁。”


    張懷有些緊張,說道:“大師,我記得您說過,魘破之時,就是我引火燒身之日,還求大師指點迷津,多多保佑。”


    大師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張懷心裏就更沒底了,幾乎是低聲下氣的說道:“大師,萬望開恩。”


    海大師半天才睜開眼睛,說道:“我已經告訴過你怎麽做了。”


    “稍安勿躁?”


    大師點點頭,又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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