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文良顯然不想讓他抽煙,趁他還沒點著的時候,說道:“張市長,我這裏有一封信,講了高爾夫旁邊有一排不明建築,這個項目一直是你主管,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樊文良沒有用“舉報”這個字眼。


    張懷放下手裏的打火機,臉色就變了,另外一隻夾著香煙的手就哆嗦開了,最後腦門就冒出了汗,他看著樊文良,半天才說:“誣告吧?這是誣告吧?”


    他用的是疑問語氣,明顯的是在向樊文良求證到底是不是誣告,甚至連說道這個詞時最起碼的底氣都沒有。


    樊文良說道:“你連信都沒看,怎麽就知道是誣告?”


    張懷一愣,對呀,自己連信都沒看,怎麽就知道是誣告,還是他在這個項目中早就有短似的。


    樊文良又說道:“不過,是不是誣告這要問以後的調查組。”


    “您,您打算怎麽辦?立案嗎?”張懷順杆爬了上來。


    “目前還沒這打算,但不排除以後。你知道,我們必須還當事人一個明白。”


    “當事人?”


    “對,盡管這個當事人不在了,但是,我們早晚也要搞明白這件事。”


    “你是指……”


    “張良。”


    張懷一哆嗦,說道:“這信是他寫的?”


    樊文良沒有回答他。


    張懷的汗就下來了,他的臉變白了,一會又變紅了,嘴唇哆嗦著說道:“您打算怎麽辦?”


    樊文良看著他,說道:“目前選舉是大事,這件事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你說能怎麽辦?”


    張懷的心多少踏實了一點,隨後又提了起來,無疑,事情再明確不過的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沒有逃過書記的眼睛,隻是他礙於穩定,暫時不追究罷了,他甚至再想,如果自己在選舉不搞這麽一出,可能書記都不會過問這種事。


    他的後背早就冒出了汗,說道:“我能問一句,江帆,知道嗎?”


    樊文良依然看著他,他今天之所以把這信拿出來,也是給張懷最後一次機會,樊文良也是有自己的居心的,目前,他不想引爆這個小洋樓,因為牽扯到了上級領導,如果張懷聰明就自生自滅,畢竟眼下穩定才是自己最好的選擇。


    聽張懷這樣問自己,樊文良就清楚張懷已經認清了形勢,於是說道:“你這個問題有意義嗎?”


    聽了書記的答複,張懷無力了一句:“我明白了。”說著,站起身就往出走。


    王家棟始終密切關注著樊文良屋裏的動靜,他的門沒有關死,看見張懷蔫頭搭腦的走出來後,立刻就來到了樊文良屋裏,見樊文良臉色鐵青,表情異常嚴肅,嚴肅的有些痛苦。他說道:


    “家棟啊,我真想,真想他媽的把這信捅出去!”說著,憤恨的用拳頭捶了一下桌子。


    王家棟走過去,收起了那封信,放到樊文良的旁邊,說道:“您要冷靜,無論是目前還是以後,眼下都隻能這麽做,也可能我們暫時對不起自己的職業良心,但是沒辦法,隻能這樣做。您也就別自責了,無論是上級還是那些混蛋們,會明白您的苦心和善心。”


    “也可能我的苦心和善心就是對人民的犯罪!”他站了起來,背朝著王家棟,他後麵的牆上是亢州的地圖。


    “這個問題留給後來人吧,您、我都清楚,我們從政這麽多年,有許多事都是很無奈的。”王家棟開導著他。


    “別人到你地裏偷東西,你還得給他打掩護,真他……”他氣憤的又要說粗話。


    “是啊,相信後來者會解決好這個事情的。”


    “嗯,隻能如此了,也許這是個遺憾了。”樊文良歎了口氣,又說道:“你了解到了什麽情況?”


    王家棟說:“這件事參與的人有石亞水,但是石亞水不是代表團團長,他起到聯絡作用,主要手段就拉攏關係,許願。”


    “一定要把取證工作坐實。聽說蘇凡請了病假?”


    “是的,開幕式那天上午還在,下午就請假了,突然拉肚子,來不了了,有人去看他,幾乎一兩分鍾就去趟廁所,整整拉了一天一夜,人都脫相了,現在在醫院輸營養液哪。”


    樊文良點點頭。


    王家棟說道:“您該去吃飯了,身體要緊。”


    “嗯。”


    “他怎麽樣?”


    “嗬嗬,他呀,知道有人給他操心,散會就吃飯去了,據說沒怎麽發愁,從樓裏出來時很輕鬆,還很美的樣子。”王家棟說。


    “很美?撿著錢包了?”樊文良皺著眉說道。


    “嗬嗬,不知道,據說是真的很美很輕鬆,不是裝出的。”王家棟說。


    “哦。”樊文良皺了一下眉,當得知代表們有提出孟客作為市長候選人的時候,江帆臉上的表情可不是美的,難道他得到了翟炳德什麽授意不成?


    這就是政治,在官場上呆久的人,都有一種先天的職業敏感,正常的事物也會先往不正常方麵考慮。凡事隻要和政治扯上關係,人就沒有了輕鬆的時刻,緊繃著的永遠都是政治這跟弦。


    當江帆吃完飯從飯店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碰見樊文良和王家棟,他趕緊站住。


    樊文良特地仔細打量了一下江帆,沒發現他有什麽特別美的地方,但是已經很平靜了,甚至顯的還很輕鬆,就說道:“聽說你撿了錢包了?”


    江帆莫名其妙,沒明白樊文良是什麽意思,王家棟撲哧笑出了聲。


    江帆又隨著他們走進了飯店。


    江帆趕緊招呼服務員進來。


    樊文良說道:“昨晚喝的是什麽湯?”


    “無花果瘦肉竹蓀湯。不過,這個需要一些時間。”


    “這個抗疲勞,防癌。很好的一道湯。”然後趕緊吩咐服務員說:“你馬上去做,我們在點別的。”江帆說道。


    樊文良問道:“你吃的什麽?


    “我呀,一份雞蛋羹。”江帆說道。


    “沒了?”


    “沒了。”


    “不會連飯都吃不下吧?”樊文良看了他一眼。


    江帆嘿嘿笑了,說道:“能吃下,就是下咽有些困難,所以我要了雞蛋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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