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幾句話把鄔友福說道心花怒放,他不停地用指尖整理著頭上的假發,笑得矜持而自豪:“哪裏呀,倒是知識分子,幾句話就把我十多年的工作都概括了,在三源,我從來都沒聽到過這麽好聽的話,今天,我破破例,非得跟你好好喝幾杯不行。”


    盡管江帆目前的身份是市長,主持亢州全麵工作,但是鄔友福可是不敢小瞧了這個江帆,年輕,有學問,不僅是縣市領導學曆最高的,而且似乎很受翟書記的賞識和重用。


    亢州市委書記這把交椅,非他莫屬,而且還有不斷上升的勢頭,對於這樣的官場新星,他是萬萬不能小視的。


    況且,樊文良在亢州經營多年,如今是關島市的市委書記,很可能還要往省裏走,盡管他走了好幾年了,但是和亢州的關係一直很密切,而且亢州離北京近,亢州出來的幹部向來沒人敢小瞧,這也是他高看彭長宜一眼的原因之一。


    中午的酒喝得恰到好處,鄔友福從來都不輕易端杯,今天也喝了十來杯自己泡發的保健酒,滿臉通紅,眼睛都紅了,舌頭也不利落了。


    彭長宜早就知道鄔友福喝酒不行,就有意識地為他攔了幾杯酒。


    鄔友福看著江帆和狄貴和,說道:“江市長,狄書記,今天就不要走了,晚上我繼續安排,請你們玩點野藝。”


    江帆和彭長宜誰都不理解這“野藝”是指什麽。


    但江帆不打算問明白,他說:“不行,家裏隻有家棟書記和張市長看家,您也知道,年底各種檢查的多了,我怕上邊來人,所以下午我們到一下海後基地,見一下老朋友,就要趕回去,您下午該忙就忙,該休息就休息,我們走也就不跟您打招呼了,有時間路過亢州,一定下來喝杯酒,我還有一件事托付您,長宜就交給您了,好好帶帶他,他是個直心腸的人。”


    鄔友福說:“江市長過獎了,長宜年輕有魄力,我早就久仰他的大名,上級給我派這麽得力的助手,我是一百個高興,你放心,保證合作愉快。”


    鄔友福在這一點感觸也很深,每個縣長到任時,也有縣委書記後來看望的,也有不來的,但是都明顯的礙於麵子,流於形式,還沒有哪個人像江帆今天這樣說話的,這也讓他感覺到江帆和彭長宜之間的關係的確不錯。


    江帆繼續跟鄔友福客氣地說:“長宜經驗少,年輕,還需要您多提醒,多批評,別客氣。”


    鄔友福笑著說道:“江市長真是重情重義之人,這樣,你今天別走了,明早在回去,晚上我們倆好好聊聊。”


    江帆再次說道:“不行啊,我帶著這麽多人出來,家裏幾乎空巢了,不敢呆啊,等夏天我再來。”


    鄔友福點點頭,說道:“也好,反正我們這裏冬天也沒什麽景色好玩的,到了夏天請你們來避暑,夏天要比你們城裏涼快多了。”


    江帆點頭說:“肯定要涼快,而且負氧離子也會高很多,這種大自然的恩賜是城裏享受不到的。”


    在接待的人群中,不知為什麽,彭長宜始終沒有看到當年不跟部長喝酒的那個組織部部長。


    他來三源後,一直沒有見到過這個人,有些事他也不想打聽,更不想表現出對什麽人或者什麽事情感興趣,就像部長囑咐他的那樣,閑有閑的好處,先把風景看透,自然就能品出其中的奧秘來了。


    況且,他有兩個月看風景的時間,幹嘛要自尋煩惱,急於弄清一些事情呢?


    要知道,在戰場中,急於出手的往往都是稚嫩的表現,過早暴露實力,是大忌,何況,以後有他忙的,他忙得時候還在後頭呢。


    確定了自己的方針路線,彭長宜自然就輕鬆多了,接下來,他用這段空閑時間好好地看看三源,看看徐德強給他留下的作業。


    郭喜來在和朱國慶喝酒,高鐵燕旁邊坐著鄔友福特地找來的一個女政協副主席。


    彭長宜又單獨敬了孫玉龍和劉文鐸後,就湊到江帆和鄔友福麵前,端著酒杯說道:“這樣,我敬新老領導,我幹,兩位領導隨意。”


    江帆說:“你幹,我們隨意?你不是成心把我們置於不說理的境地中嗎?這樣,咱倆歲數小,咱倆敬老兄,讓老兄隨意。”


    鄔友福笑了,端起酒杯說道:“江市長真是會說話,我今天太高興了,幹。”說著,跟他們碰杯,又把杯裏的酒幹了。


    鄔友福的確喝了不少,縣委辦公室主任走了過來,小聲跟彭長宜說道:“彭縣長,別讓鄔書記喝了,今天可是不少了。”


    彭長宜點點頭,睜著紅紅的眼睛盯著他說道:“放心,一杯都不讓他喝了,誰要是讓他喝,我替,你監督,怎麽樣?”


    聽彭長宜這麽說,這個主任為自己的多事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彭縣長老家來的人,他趕緊衝他拱手抱拳表示歉意。


    彭長宜果然說道做到,當朱國慶再敬鄔書記的酒時,他隻讓鄔友福沾沾唇,就想替他把杯裏的酒幹了。


    鄔友福笑笑,擺擺手,說道:“你喝兩種酒不行,這酒,我必須跟朱市長幹,後生可畏啊。”


    彭長宜感覺鄔友福不是擔心他喝兩種酒,而是舍不得讓彭長宜喝他的酒。


    其實,無論咋呼的多歡,雙方酒喝得還算是比較有節製,尤其是亢州來的人,不太想往死裏喝他們,畢竟是第一次,而且三源這些人以鄔友福為首的,年紀普遍偏大,真論喝酒顯然不是對手。


    如果江帆使個眼神,估計朱國慶之流就會豁出去了,但是很明顯,除去鄔友福,三源這邊的人有明顯的自卑感,不但酒詞不與時俱進,而且在亢州人一口標準的普通話麵前,有明顯的不好意思。


    三源的幹部平時和周圍縣市的幹部交往的不多,這一方麵有地理偏僻的原因,一方麵也有思想意識方麵的原因,這從談話中就能知道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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