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笑著跟它們說道:“咱們和平相處。”然後就披衣下地,走進了浴室。


    他洗了一個澡,微微紅腫的雙眼,還能看出昨晚醉酒的痕跡,刮了胡子,拿起手包,就下樓了。


    老顧早就等在餐廳,見他下來了說道:“你再不下來,我就上去叫你了。”


    彭長宜笑著說:“跟鬆鼠玩了會。”


    他的話把餐廳裏忙碌的小戰士逗笑了,那個小戰士說:“首長,上次給您的核桃還有嗎?”


    “還有兩個,我沒堅持喂它們,經常是讓它們飽一頓饑一頓的。”


    “那我再去給您拿幾個。”小戰士說著就要往裏走。


    彭長宜趕緊說:“不用,我從家裏拿來了生花生,它們更喜歡吃。”


    “嗬嗬,它們還是喜歡硬殼的,目的是磨牙。”


    “哦,那改天我告訴它們,讓它們在別處先磨牙,然後到我這裏吃美味。”


    “哈哈,您真有意思。”


    提前十分鍾,彭長宜照例來到鄔友福辦公室,鄔友福剛從裏間屋裏出來,滿麵紅光,頭發梳理的紋絲不亂。


    他跟彭長宜打過招呼後說道:“昨天中午沒少喝吧?”


    彭長宜一愣,心想鄔友福的情報也太快了,就笑了,說道:“是啊,我都出酒了。回來後快五點了,就直接奔了住處,嗨,結果,晚上又是一頓大酒,吐得我翻江倒海,現在還難受呐。”


    “哦?晚上在部隊喝的?”鄔友福問道。


    彭長宜說:“是啊,不過解決了一個大問題,要不我也不喝那麽多的酒。”


    於是,他就把龍泉鄉幾個村吃水難的原因說了一下,又把海後基地答應給附近幾個村子打井的事跟他匯報了一下,鄔友福顯得很高興,說道:“好啊,太好了。這次他們終於肯出血了。”


    彭長宜不理解他為什麽這麽說,就說道:“不過他們有個條件,所有的打井費用他們出,不用我們管,但是從勘探到施工到出水,這一切過程不許地方參與。”


    鄔友福說:“不參與就不參與,隻要能吃上水就行。”他又習慣性地整了整頭上的假發。說道:“長宜,不錯,開局不錯,不管事大事小,辦成了一件事,很好,你也辛苦了。”


    彭長宜說:“不辛苦,隻要您坐鎮指揮我支持我,我工作起來就沒有顧慮,就隻顧往前給您衝。”


    彭長宜說著鄔友福喜歡聽的話,不過,他並不覺得自己說這話的時候有多低,因為從常理上來說,鄔友福比他大那麽多不說,他畢竟是班長,是盤踞了三源多年的地頭蛇、土皇上,在言語上、行為上,給他足夠的尊重,也是應該的,沒必要逞口舌之能、匹夫之勇,慢慢地適應三源的政治氣候,同流不合汙,順應不順從,隻有這樣,才能站穩腳跟,才能施展自己的抱負。


    周林、徐德強已經給他交了學費,他可不想做第二個“他們”。


    鄔友福笑了,說道:“長宜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人多麽不好合作呢,你來了這麽多天了,看出我有什麽難以相處的地方嗎?沒有吧,咱們同心同力,共同做好三源的事情,你下一步還有希望,我呢,估計就在這個地方退休了。所以我什麽追求都沒有了,唯一的追求就是希望三源的人民能一天比一天生活得好。”


    彭長宜說:“您的境界太高了,我要好好向您學習。”


    這時,秘書抱著一個保溫桶進來了,給他放在桌上,打開蓋子,從下麵的抽屜裏拿出一個藍花白瓷的小碗,用裏麵的一個小羹匙往碗裏舀了一碗湯,放到他的前麵,然後就出去了。


    鄔友福說:“你吃早飯了嗎?”


    彭長宜說:“吃了吃了。”


    “我有個習慣,早上吃不下別的,隻能喝碗清湯,多少年都改不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喝湯養生啊,不像我,早上油條,最毀胃的了。”


    彭長宜這樣說著,就想起小龐跟他說的“三大怪”其中的一怪就是“鄔書記的酒”,他說是鄔書記每天早上起來都喝一杯自己泡製的保健酒,但是這分明是一碗冒著熱氣的清湯啊。


    不過,隨著香味的擴散,彭長宜漸漸聞到,這絕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清湯,有著一股濃鬱的肉香味,但又絕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肉香味。


    這時,裏間的電話響了,鄔友福放下羹匙,就走進了裏麵去接電話去了。


    趁這功夫,彭長宜趕緊起身,打開保溫桶的蓋子,晃了晃,就發現這分明是甲魚湯,有龜甲骨還有小爪子,有枸杞和參片,難道,他十多年來,每天早上喝得都是這甲魚湯!難怪他比實際年齡顯得麵嫩,真會保養啊!


    彭長宜重新給他蓋好蓋子,坐回到原來的位置,打開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就聽鄔友福在裏麵小聲地溫柔地說道:“好了寶貝,我現在還有事……”


    不一會,就從裏麵出來了,他發現自己的門沒有關死,就說道:“我的小孫子,我昨晚沒回家,早上就給我打電話來了。”


    彭長宜笑了一下,從他的口氣中聽得出,剛才分明不是跟孫子在說話,就說道:“您真幸福,天倫之樂。”


    “嗬嗬。”鄔友福高興地笑了,臉上更加顯得有光韻,有神采。


    彭長宜站起身,說道:“你趕緊喝湯吧,我不打擾了,我還沒去我辦公室呢。”彭長宜特地強調了一下自己是直接到他這兒來的。


    鄔友福笑著站起來,他非常滿意彭長宜這樣做,就起身把他送到了門口。


    彭長宜剛才就讓老顧把車開回去了,自己從小門洞走了過去。


    他不知道徐德強為什麽不走這個門洞,是因為進這個門洞時要低下頭嗎?低頭怎麽了,低頭就能說明你向某種勢力屈服了嗎?不能。


    彭長宜忘記是看了誰寫的一篇回憶錄,說當年偉大領袖赴重慶談判,他下了飛機,就看到許多被國民黨收買來的人高呼“蔣主席萬歲”,向我黨示威,向他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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