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意識到了王家棟的意思,就說:“基金會就有我一個親戚,在財務科,負責基金會一些賬目,因為基金會還有款沒有還完,再說她的關係在棉紡廠,北城屬於借調,我跟基金會沒有任何瓜葛,那會沒有,現在更不會有。”


    “那就好,既然給他送行,就低調一些吧,範圍能小則小。”王家棟囑咐道。


    彭長宜的後背就有些冒冷氣,說道:“您是不是多慮了?”


    “什麽事多慮一些總沒有壞處,防患未然。市委和政府班子成員肯定要組織給他踐行,範圍也不會大,因為去黨校學習很正常,不會大張旗鼓。你們的活動該怎麽進行怎麽進行,我能參加就參加。還有,遇事要沉著,低調,少說話,別覺著不在亢州了說話就沒把門兒的。”


    彭長宜連聲說道:“明白,我明白。”


    放了電話,彭長宜反複琢磨王家棟的話,他是非常信服和依賴王家棟的,既然他都對江帆的前程表示出擔心,那就說明眼下江帆去黨校學習,的確不容樂觀。


    想到這裏,他給戴秘書長打了電話,問她晚上有時間嗎?如果有時間的話他過去呆一會。戴秘書長說她在省裏開會呢,問他有什麽事?彭長宜說那就算了,等您回來再說吧。


    戴秘書長料定彭長宜有事,就說道:“長宜,跟阿姨就別吞吞吐吐的了,有事就在電話裏說吧,我這會說話也方便。”


    聽她這麽說,彭長宜反而不知道怎麽說好了,就說道:“我就是想問問,符合什麽條件的人才能去中央黨校學習?”


    戴秘書長愣了一下,說道:“長宜,你什麽意思,就為了這麽一個小兒科的事嗎?再說目前三源的工作剛剛鋪開,你能走得開?即便你想去,鄔友福也不會同意,市裏也不會同意的,你是不是為你江帆的事擔心了?”


    戴秘書長倒是爽快、直接,說話沒有給彭長宜留後路,彭長宜也就不能裝下去了,他笑著說道:“嗬嗬,阿姨,您知道我跟江帆的關係,我能有今天也多虧了他的提攜,他這樣不明不白地去學習,是不是市委對他有什麽說法?”


    “長宜,江帆去黨校學習的事我也是剛知道,那是市委決定的,不會有什麽問題,是正常學習,你別多想,也告訴他別想多了,安心學習,不是有了一個鍾鳴義,所有去黨校學習的人就都是有去無回。”


    彭長宜聽她這麽說,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了,就說:“好,那阿姨您忙,謝謝您……”說著,就要掛電話。


    戴秘書長說:“長宜,能看出你和江帆是真心要好,我也接到了幾個人的電話,包括亢州的,我也是這麽回答他們的,隻不過我沒有拿鍾鳴義做例子,不過我知道,那些人關心的不是江帆的未來,而是江帆這次能不能騰出他屁股底下的位置,我這樣說你知道就好了。”


    不用戴秘書長說,彭長宜也能知道這些人的用意,如果不是因為跟江帆的關係,他彭長宜說不定也會一個大市市長的突然學習而興奮呢?官場上的任何一件事,都能引起人們的反複揣摩和深思的,部長不是揣摩的還要深嗎?這也許是人在官場上必須要有的敏感性,要善於從每一次大大小小的人事變動中,嗅出政治傾向和所麵臨的是危機還是機遇,要善於規避風險、把握機遇。


    派幹部去黨校學習,作為政府秘書長的戴俊蘋,也可能的確不知道這裏麵的內幕,而且她目前還不是市委常委,有些事她知道,有些事可能不知道,即便知道也是中間經過了一個環節。彭長宜就想,等忙過這段,他要好好去市裏走走,總不能自己消息的淶源總是依靠部長吧?


    可是,他又想想,即便錦安想動江帆,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就放出風聲吧?怎麽也得等江帆學習快結束的時候,所以,無論是戴秘書長還是別的領導,這個時候即便能揣摩出什麽,也不會跟任何人透露的,唉,自己太不沉穩了,想了想還是部長囑咐得對,要沉著,低調。


    由於彭長宜安排給江帆踐行的宴會,跟亢州市委書記韓冰安排的踐行宴撞了車,所以,這頭的彭長宜就隻好放棄了,江帆寬慰他說,咱們弟兄有的是時間,別搞那麽隆重,好像我不是去學習,而且去就義。


    江帆走的時候,彭長宜沒有回來,他第二天早上,給江帆打了電話,知道一會金生水和小許送他去北京報道,他們約好在北京聚。


    丁一也沒有單獨跟江帆見麵,自從知道江帆要去北京學習的事是真的了後,丁一的心裏始終壓著一塊石頭,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沉重感和失落感,這種沉重和失落,她無法排解,不能跟任何人說,不能跟江帆說,也不能跟彭長宜說,因為跟彭長宜說了,彭長宜就會告訴江帆,那樣徒增江帆的煩惱。


    在江帆頭去北京報道的頭天晚上,她就有些坐臥不安了,幾次看表,想給江帆打電話,但她知道江帆今晚有應酬,市領導給他踐行,但她還是往江帆的宿舍試著打了一個電話,沒有人接,江帆還沒有回來。


    直到夜裏十一點多種,丁一的電話才響起來,她騰地從床上一躍而起,把電話機直接抱到床上,拿起聽筒,迫不及待地“喂”一聲。


    “嗬嗬,你打電話著?”果然是江帆的聲音。


    丁一說:“嗯,你剛回來嗎?”


    “是的,我喝高了。”


    丁一聽出他說話時舌頭有些不聽使喚,就說道:“明天要去報道,晚上怎麽還喝這麽多呀?”


    “不礙事的,睡一覺就好了,你還沒睡?”


    “嗯。”


    “是不是在等我電話?”


    “是的。”丁一鼻子一酸,嗓子眼就跟著一陣生疼。


    “嗬嗬,我沒事,別擔心,沒事的——”他大著舌頭說。


    丁一強忍住自己的感傷,說道:“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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