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道:“小彭啊,我照了那麽多的照片,穿軍裝的,不穿軍裝的,年輕時的和年老時的,隻有這張我最喜歡,一來背後是我曾經浴血奮戰的地方,二來這張神態真的很放鬆,很自然。嗬嗬,怎麽樣,這個老頭還是能拿出去吧?”說著,就把照片離遠了看。


    彭長宜說:“當然能拿得出去了,一看就是經過槍林彈雨的老革命,有一種歲月沉澱後的鎮定自若、達觀隨性的胸懷和氣度,一句話,誰敢橫刀立馬,唯我郤大將軍。”


    “哈哈,你很會恭維人啊!”郤老高興地說道。


    “我說得是事實,誰都不能否認的事實,連本人都不能!”彭長宜堅定地說道。


    “哈哈。”老人聽出了他話裏有所指,就笑著說道:“好,我收回我剛才的話,博物館裏關於我的內容,你們願意怎麽搞就怎麽搞吧。”


    彭長宜也笑了。


    老人又說:“我記得在三源的時候,我曾經給過你一個承諾,就是趁我在有生之年,還沒有糊塗、說話還有些影響的時候,給你辦一件事,我告訴你,你要是再不張嘴,等哪一天我真的見了馬克思你可就後悔了?”


    彭長宜很感動,說道:“我不後悔,您給了我精神力量,就是對我最大的惠顧。”


    老人判定彭長宜不會提任何要求,就說道:“下一步你準備怎麽幹?”


    “今年不打算有新動作了,保持目前所有工程項目的正常進行就行了,當前最關鍵的是保持幹部隊伍的思想穩定,另外,我明年打算重修一個廢棄的水庫,這個水庫我還沒有時間研究,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被廢棄,我想在冬閑的時候,研究一下這個水庫,如果不是地質原因的話,就想把它重新修好,作用可以說是巨大的。”


    “哦?那鄔友福為什麽不修?”郤老問道。


    “嗬嗬,這個我目前還不知道,早就有這個想法,一直沒顧上,準備回去後調研一下。”彭長宜是不能隨便評論一個下台的幹部的,而且還是在老革命麵前。


    “我這個問題有些幼稚可笑,嗬嗬。”老人自嘲地笑了,說道:“這樣,調研工作歸你,如果立項困難的話我可以幫你,我天生就不是能閑著的人,總是張羅著一些事情。”郤老說道。


    “太感謝您了,等我組織專家論證完後再跟您聯係。”彭長宜說道。


    彭長宜擔心老人的身體,沒有和他再聊下去,別了郤老後,就從北京趕了回來。為了彌合跟沈芳的距離,晚上,他想帶沈芳和孩子出去吃頓飯,可是沈芳由於晚上單位還有招待任務,彭長宜就隻好帶著娜娜出來吃。


    第二天,沈芳仍然要上班。彭長宜早上就早早地出去買了早點回來,不想,好心好意地想讓沈芳省點力氣,結果又挨了埋怨。沈芳說外麵的不幹淨,彭長宜說油餅是經過高溫炸過的,有什麽不幹淨?有多少細菌也被炸死了。


    一大早上兩個人又不歡而散。


    彭長宜見沈芳往出搬自行車,就上趕著說道:“我送你吧,別騎車了。”


    沈芳沒好氣地說:“你送一回半回的管什麽用,晚上我怎麽回來?”


    彭長宜說:“我明天起早走,晚上我接你。”


    沈芳猶豫了一下,這才同意彭長宜去送。


    彭長宜讓娜娜在家等他,送完媽媽就回來,娜娜點頭。


    半路上,彭長宜說:“你這個工作太辛苦了,不行的話我去找找你們領導,你還是回局工會吧?”


    “幹嘛?你什麽目的?”沈芳尖聲反問。


    彭長宜一聽,盡管眉頭不由地皺起,但還是笑著說道:“我能有什麽目的?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你不要太累,能多照顧一下娜娜。”


    “我就知道你是這個目的,自私!”沈芳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這叫自私嗎?”彭長宜有些氣。


    “怎麽不叫?你在外麵幹得有聲有色,憑什麽我就得窩在家裏給你們當保姆?告訴你,我眼下非常喜歡這個工作,這個工作讓我認識到了以前不曾認識到的人和事,我覺得非常有價值,有意思,長了許多見識,而且跟外麵聯係也很廣泛,現在,隻要有人說我這是彭長宜的愛人,我就來氣,好像我沈芳一直生活在你背後似的?我要扭轉這個局麵。”


    彭長宜沒好氣地說道:“說你是彭長宜的愛人怎麽了?彭長宜這個名字不至於給你抹黑吧?”


    “抹黑到不是,我是說,這幾年總是在你背後,給你當保姆,你的知名度大,以後,說不定我要超過你的知名度,就連省裏來人都說我們局長,說他找了一個能幹的辦公室主任。”沈芳洋洋自得起來,


    彭長宜感覺沈芳對社會的認知的確幼稚,但在這個問題上,他們夫妻倆的確很難在短的時間內達成一致意見,就說道:“好,好,我希望你超過我,我希望以後我再回到亢州,別人見了我說,這是沈芳的家屬。”


    “哈哈哈。”沈芳不由得開心地笑了。


    彭長宜歎了一口氣。


    送完沈芳,彭長宜回到家裏,娜娜在看動畫片,他跟娜娜說:“你寫完作業了嗎?”


    娜娜說:“我下午再寫。”


    彭長宜說:“這樣,你寫作業,我去打掃院子倒垃圾,咱倆比賽,等你寫完作業,我幹完活兒,我們一塊看電視好不好?”


    娜娜一聽,很高興地起身關掉電視,走進了她的屋子。


    彭長宜找出一件洗得很幹淨的冬天燒鍋爐穿的藍大褂,穿上後,就拿起掃帚開始打掃院子,娜娜從門口探出頭,說道:“爸爸,媽媽說了,第一遍用掃帚掃,第二遍用笤帚掃,這樣才幹淨。”


    彭長宜說道:“是的,遵命。”


    娜娜咯咯一樂,就縮回了頭。


    彭長宜掃著掃著就放慢了速度,他放下了掃帚,就把藍大褂脫在外麵的曬條上,進了屋,從手包裏拿出那個寫著江帆電話號碼的紙條,撥通了電話,但是,響了半天也沒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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