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憂慮地點點頭。


    樊夫人又說:“其實,有一個問題我始終沒有跟你們說,連老樊我都沒有告訴,他的內髒,肝、脾、肺……都……都成……不能不說他是生命力太強了,不然早就……”


    她實在不忍用一些過於形象的字眼來形容他們這位生死與共的朋友的真實病情。多年的執業生涯,讓她見證了無數次的生與死,但是,麵對多年的戰友,她卻不能淡定地談論那個極端的字眼。


    彭長宜的心情很沉重,他也不忍問下去了。


    躺在病床上的老胡,一直都很安定,除去各種儀器上的指針還顯示他有生命體征外,除此之外,他沒有任何聲息,也沒有製造一些麻煩折騰醫護人員,直到第三天的上午,他才再次醒了過來。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彭長宜正好和他的夫人在身邊,彭長宜就發現,他渙散的瞳孔慢慢聚攏起來,漸漸地變得深邃和洞徹起來,夫人不停地呼喚著他,見他睜開了眼,夫人喜極而泣,把他的一隻手握在胸前,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老胡看了一眼夫人,手動了一下,彭長宜也很想去握老胡的手,他希望自己能給他一點力量,怎奈,那隻手被胡嫂霸占著,他隻好把自己的五根手指聚攏在一起,伸進了正在輸著液他的手心裏,試圖讓老胡握自己。


    老胡又看了一眼彭長宜,嘴角動了一下,似乎有了一絲笑意,他的手指果然用了一下力,算作對彭長宜的握手。


    彭長宜激動地說道:“老胡啊,太好了,你終於醒過來了,我就說嗎?你是打不敗的,就的打不敗!不能被打敗!”


    老胡意識逐漸清醒,他看著彭長宜,閉下眼睛後又睜開,算作對他話的肯定。


    彭長宜繼續說道:“你不要怕,我現在跟融為一體了,你的血管裏有我彭長宜的血,你放心,你不是一個人在作戰,有我彭長宜跟你在一起。”


    彭長宜說這話的時候,感覺自己的手在他的手心裏,似乎又被他握了握,感覺他的大拇指似乎翹了翹。


    彭長宜笑了,說道:“你在給我豎大拇指嗎?”


    老胡看了他一眼,合下眼,似乎是對他的話一種肯定。隨後,老胡的眼睛從他的身上移開,這時,樊文良夫人正好來到他的床邊,樊夫人笑笑,輕聲說道:“大哥,老樊昨天回去開會去了,他剛才打來電話,正在半路上,他快到北京了,到北京後,接著叮叮、豆豆和小尾巴他們一起來看你,秋香正在醫院生孩子,她來不了,她給你生了一個七斤半的胖外孫呢!”


    老胡的眼裏閃現出一絲柔和的光亮。事後彭長宜才知道,叮叮、豆豆和小尾巴,都是樊文良和老胡養得那些戰友們的孩子,這些綽號,是在老胡從部隊監獄被釋放出來後,第一次見到他們時,給他們起的。


    老胡又看向自己的夫人,見她哭成了淚人,他的手慢慢從夫人的手裏抽出,想抬起,又無力,夫人似乎理解了他,就把自己的臉湊到他的手邊,老胡便張開手指,想去給她擦眼淚,夫人立刻就把臉貼在了他的手心裏。


    這是彭長宜第一次見到老胡還有這樣的溫情,他的眼睛再次濕潤了。


    老胡的眼睛從他們幾人的身上移開,似乎在尋找什麽?彭長宜心一動,他很想告訴老胡,翟炳德來過,還給他帶來了醫生,但是樊夫人在場,他不好說出口。


    就在這時,彭長宜感到了手機的震動,他趕緊走出病房,來到了走廊裏,接通了電話。


    “長宜,老胡情況怎麽樣?”


    彭長宜一聽,是翟炳德,心想,他這個電話可是太及時了,就激動地說:“他第二次蘇醒了,有意識了!”


    “好,你告訴他,有個老部下來看他,馬上就到。”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彭長宜立刻返回,胡嫂仍然在跟他絮叨著什麽,他剛走到床邊,老胡的目光,就放在了他的臉上,似乎注意力集中到了他這裏。


    彭長宜看了看樊夫人,又看了看老胡,說道:“老胡,嘿嘿,當著嫂子我不好意思叫你老狐狸了,一會有個朋友來看你。”


    老胡的眼裏立刻現出一絲亮光,緊盯著彭長宜看。


    彭長宜想了想說:“是你的老部下。”


    老胡的下頜,出乎意料地往裏收了一下,像是在點頭。


    這時,院長和幾個醫護人員過來了,他們看了看儀器,又查看了一下老胡的眼睛,其中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大夫衝老胡握起了拳頭,像是對他表示祝賀。


    然而,彭長宜卻看到,當梅大夫把目光投向她的這些同行們的時候,其中那個年紀大一點的大夫,向她微微搖了一下頭,就走了出去,梅大夫也悄悄地跟了出去。


    彭長宜看了看老胡,說道:“你跟嫂子說會話,我去給你接人去。”


    說著,他也走了出來,身後,就傳來了胡嫂輕聲細語的絮絮叨叨的說話聲。


    醫辦室裏,就聽那位上了年紀的大夫說:“梅主任,給患者準備後事吧,我們的確盡力了……”


    彭長宜一聽,心就跳了一下,他進來後說道:“怎麽可能?人已經蘇醒了,而且有了意識,你們應該繼續救治才對,怎麽說要準備後事?”


    樊夫人看了一下彭長宜,搖搖頭。


    院長說道:“彭縣長,你要冷靜,病人送來的時候,本來已經沒有必要進行手術治療了,是孟市長說無論如何都要搶救,我們才……這幾個大夫都是當時給他做手術的大夫,打開胸腔後,所有的內髒……”


    彭長宜立刻伸手製止住了他的話,他想起了樊夫人沒忍心說出的話,唯恐從他的嘴裏說出,他點點頭,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說道:“我理解……”說著,就走出了醫辦室,他掏出電話,打給了翟炳德。


    翟炳德很快就接通了,說道:“長宜,你說。”翟炳德直接說道。


    彭長宜焦急地說道:“翟書記,您到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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