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這樣做,不光是為了他要保護的人,也是為了戰友們留下的那些孩子和家屬們,因為老胡知道,隻有樊文良走穩、走好,他和那些孩子們才能安好。


    這是一種大愛,是一種深沉的愛,是當今這個社會鮮有的愛!


    一想到老胡默默的付出,彭長宜的心就疼,這是一個多麽好的人啊!蒼天的確是不應該過早地把他交與秋風,大地的確不應該這麽急匆匆地他攬入懷中……


    歌者還在如泣如訴地唱著,彭長宜也是百感交集,這首歌,與其說是哭諸葛,不如說是彭長宜在哭老胡。


    老顧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就見他的雙眼紅紅的,就說道:“長宜,別傷心了,不是有句話叫死者長已矣嗎,老胡他去那邊過日子去了,你哪,也要把這邊的日子過好,多想想三源,多想想工作吧。”


    彭長宜一愣,不由地看了老顧一眼,他似乎從老顧的話裏聽出了某種弦外之音。在他的印象中,老顧是很少說這種話的,他從來不參政。難道,老顧也意識到了什麽?剛才那個念頭又怪異地冒了出來。


    有的時候,某種念頭一旦從腦海中跳出來,就很難壓下去了。誰來主政三源?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從來都沒有琢磨過這個問題,他始終認為,那是上級的事,上級派誰來,是不會征求他的意見的,他隻需要像部長囑咐的那樣,做好自己就行了。但是今天,這個問題卻是那麽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裏,頑固地侵擾他的神經,他很奇怪,自己怎麽想到了這個問題,又怎麽這麽固執地想這個問題。


    自從鄔友福被雙規彭長宜主持縣委和縣政府全麵工作以來,他從沒有想過誰來三源主政的問題,他隻想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超出這個範圍的事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而且,部長也是這樣告誡他的,但是,這個念頭一旦蹦出來後,他就按不下去了。


    有人說,當一個人長期處於一種混沌、疲倦、努力與枯燥相伴隨的時候,頭腦中往往會突然間湧現出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這個念頭其實也就是人的腦海中的“竅”,當人成長到一定階段中才會產生竅,當這個“竅”出現的時候,隨之而來的往往就是自己某扇心門的打開,這扇心門之所以打開,很多時候不是刻意的,而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結果。


    人為什麽會成長?本質是因為你正麵臨一個沒有越過的坎,這道坎區隔了昨天的你和明天的你,也正是因為“坎”先於你的存在,你要邁過,就必須要成長。所以,成長,是坎的代名詞。但不是所以成長起來的人都能邁過這個坎,這需要有很好的悟性,有很好的社會人脈已經自己過得硬的競爭能力。


    做官,就要有作為,就要有擔當,做人也一樣,不要怕擔責任,不要怕擔風險。做官,要從“山在哪裏”到“山在那裏”,繼而翻山越嶺。


    一個人的成長和成熟,往往不是個體行為,而成功,卻往往發自於個體,發自於個體的主觀能動性,盡管是一件小概率事件,但許多人趨之若鶩,其中,大部分人終其一生都不可能實現。


    隻是這世界,有萌芽就有成長,有出發就有可能到達。就像山裏的人總想去山外麵去看看,就像很多人在童年的時候喜歡在江海或者小河裏放走一隻紙船那樣,總是希望它能夠漂得更遠一些……


    每個人的基因中,都存在一個推開“門”的種子,隻是在這個過程中,有的人會爬得更高,是為了看得更遠,而有的人則單純是為了被別人看見,這就是區別。


    想到這裏,彭長宜突然說道:“老顧,下一個出口掉頭,回錦安。”


    彭長宜重新回到錦安,當老顧把車停在了錦安常委樓前的時候,彭長宜看了看表,他長長出了一口氣,掏出電話,給翟書記的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翟書記接的:“哪位?”口氣裏帶著一種權力特有的威嚴。


    “翟書記,我是長宜,我散會後有一份項目報告給您的秘書了,想讓您看看,聽聽您的意見。”


    翟炳德說:“我正在看,你走了嗎?”


    彭長宜立刻說道:“沒有,您要是有時間,我就上去。”


    翟炳德沒有思索,直接說道:“上來吧。”


    彭長宜一聽,對著前麵的後視鏡,雙手搓了搓了臉,又找出一把塑料梳子,梳了梳頭發,這才下車,快步走向常委樓。


    秘書已經在門口等候他,秘書小聲說道:“書記正在看。”


    彭長宜進來後,翟炳德沒有抬頭,他果然正在低頭看那份報告。


    秘書給彭長宜倒了一杯水後就走了出去。


    彭長宜坐在沙發上,看著翟炳德,翟炳德看得很認真,不時把前邊看過的翻過來重新看,彭長宜暗暗埋怨吳冠奇,給領導看的東西弄這麽複雜幹嘛?翟書記哪兒就看完了?靜靜地坐在這間辦公室裏,彭長宜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他後悔自己來早了。


    這時,就聽翟炳德說道:“中午跟誰聚的?”


    彭長宜一愣,扭過頭看了一眼書記,就見書記仍然在低頭看著報告,就在他愣神的功夫,翟炳德把眼睛從眼鏡上方抬起,說道:“問你哪?”


    彭長宜這才趕忙說道“誰都沒跟,我和司機吃的張記鹵煮火燒。吃完後轉了轉,想回去著。”


    “那怎麽沒回去?”


    彭長宜笑了,他感覺書記這話問得比較矯情,就說道:“來錦安一次不容易,有些想法也想單獨跟您匯報一下。”彭長宜沒有說是關於報告的想法還是別的什麽想法。


    翟炳德看著他,摘下眼鏡,說道:“哦?你有什麽想法?”


    彭長宜的心咚咚地跳開了,但是表情依然鎮靜,不慌不忙地說:“您看完報告再說吧。”


    翟炳德收回目光,又往後翻了翻,說道:“這個項目你考察論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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