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也說:“師兄的話有道理,當年王圓結婚他都沒有大範圍的辦事,別說現在王圓出了這檔子事更不會辦了,再說了,哪有心情啊?”


    寇京海說:“也是,我就約了他好幾次,他都不出來吃飯,說在家看孫子,我說有那麽多人在看,兩個女親家再加上雯雯,一個沒出滿月的小孩子,還要全家總動員呀?你們猜他說什麽,他說他正著相機,時刻捕捉孫子的瞬間呢,他要把孫子的一舉一動都要記錄下來,等小圓回來好讓小圓補上這一課。”


    寇京海說完這話,在座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晚上,彭長宜回到家,當沈芳從裏麵把院門給他打開的時候,照例是一句疑問句式:“怎麽也不提前來個電話?幸虧我沒睡,要是睡了,又得被你吵醒。”


    彭長宜今晚的心情不太好,尤其是老寇學的部長的那句話,他的心情一直比較沉悶,這會被沈芳迎頭數落,他的心情就更加不好,就賭氣說道:“我回自己的家還有回回事先通稟嗎?難道你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嗎?還是家裏有別人?”


    沈芳一聽,沒有像往日那樣噗嗤笑,也沒有像往日那樣捶他一拳,而是認真地說道:“你什麽意思?好像我在家裏偷人似的?”


    彭長宜扭頭看了一眼沈芳,借著院門口的燈光,他看見沈芳新整了一個頭型,別說,還真不難看。有心想跟妻子開句玩笑話,但是怎麽也沒有興趣了,就一聲不響地往裏走。


    走到門口,彭長宜故意閃在一邊,給妻子沈芳讓路。


    沈芳不解地問道:“幹嘛不進去?”


    彭長宜說道:“你先進。”


    “我先進怎麽了?”又是那種慣用的疑問句式,彭長宜非常反感她這種問話方式,好像他總會有什麽企圖。


    彭長宜沒好氣地說道:“我先進萬一你裏麵有什麽不方便的讓我看到不好。”


    “你有病啊?是不是又喝多了?沒有一回你回來不喝多過!”沈芳說著,賭氣開開門進去了,隨後把門故意咣當一聲關上,差點沒磕到彭長宜的腦門。


    彭長宜推開門,也使勁地把門關上,衝著沈芳的背影說道:“你怎麽比我的氣還大?”


    沈芳正在往臥室裏走,聽他這麽說就回過頭,說道:“當然比你氣要大,誰讓你平白無故地給我亂扣帽子?”


    “我給你扣什麽帽子了?”彭長宜一時想不起來自己給妻子扣了什麽帽子。


    “你說呐?你幹嘛說家裏是不是有別的男人?”


    彭長宜笑了,說道:“本來就是,每次我回來忘了打電話,你保準是這句話,我回自己的家,什麽時候回來都應該,幹嘛偏要提前打電話,忘記打電話了還要挨你的數落。”


    沈芳說道:“我數落你數落好幾年了,你怎麽都沒說過這話,為什麽這回要這麽說?”


    彭長宜聽了她的話,有些不知說什麽好,對呀,為什麽今天偏要這麽說她?他的腳步有些不穩,晚上喝的酒盡管不多,但是心情不好,所以此時頭就有些發蒙,一時半會還真給自己這句話找不到合理的解釋,站在那裏,來回挪動了幾下,憋了半天才說道:“我放屁行了吧?”


    這次沈芳噗嗤樂了,她捂著嘴,強忍住笑,說道:“你要是早這麽說不就結了?”


    彭長宜看見沈芳露著白白的牙齒在嘲笑自己,他的頭就更加的暈了,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趕緊踉蹌著開門往出跑,還沒到洗手間,就吐了出來……


    彭長宜一直睡到了大天亮,等他醒來的時候,沈芳和孩子早就走了。他看了一下表,翻了個身,就聽到耳邊有異常的響動,他伸手往旁邊摸去,從頭下摸出一張紙,上麵是一幅水彩畫,畫著一個人,手裏拿著酒瓶,彎腰在吐,旁邊一個燙著短發的女人,捂著鼻子,用手指著這個人在訓斥……一看那誇張的線條,就知道畫的就是自己。他不由的笑了。


    女兒參加了一個業餘繪畫班,每周日去學半天的繪畫,肯定是她聽媽媽說的自己昨天晚上喝酒回來後吐了,她才畫了這幅畫留給自己。


    彭長宜伸了一個懶腰,從枕下摸出電話,看了看,就起床了。


    洗漱完畢後,他走進了廚房,沈芳沒有給他安排早點,他沒有找到吃的,就出來了,猛然看到自己昨天晚上的傑作,赫然地擺在那裏,他一陣反胃,難怪女兒給他畫了一幅這樣的畫。


    他從走廊拿出水管,接上水龍頭,就開始衝刷自己的嘔吐物,又把整個院子衝洗一遍,把垃圾倒掉。


    清洗完院子後,彭長宜回到北屋,從兜裏掏出零錢,準備去吃早點,這時,電話響了,是趙豐。


    趙豐告訴他,剛才接到電話,市委翟書記找他,讓他去趟錦安。


    彭長宜問什麽時候,趙豐說今天上午。


    彭長宜又問道:“是市委辦直接通知的嗎?”


    趙豐答道:“是的,直接通知的我。”


    “你怎麽說的?跟他們說我回亢州了嗎?”


    趙豐說:“沒有,我隻是說我馬上傳達給彭書記,別的就沒有了。”


    彭長宜收了線,他不是多疑,有些事他不得不考慮到。因為他有樊文良、王家棟的背景,又有胡力和竇老的背景,所以翟炳德盡管賞識他的工作能力,但是未必把他當貼心人,這個跟孟客的待遇完全兩樣,他能感覺得出來。


    彭長宜不禁想起部長昨天晚上的話,如果省裏有變動的話,市裏會不會也有變動?


    一般情況下,省裏換了主要領導,下邊才會有變化,但至少也會在半年以後,況且,省裏目前還沒有變化,那麽翟炳德一年之內還不會離開錦安的。


    原來就聽嚷嚷他要調走,但是一直沒有調走,他在錦安也有十個年頭了,也該動動了。


    盡管翟炳德提拔了自己,但是從內心來講,彭長宜的心始終無法和這個市委書記貼近,他總感到每次他提拔自己,都有他的用意和目的,自己似乎是他的救火隊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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