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小子,你太了解我了。”王家棟哈哈笑的同時,眼睛就有些濕潤,他抹了一下眼睛說道:“我什麽都沒有說兒子,真的,在頭走的時候,你阿姨就囑咐我,一句埋怨的話和教訓的話都不許說,我說不說,堅決不說。因為在兒子成長的時候,我這個父親的教育或者是給他的愛是缺失的,所以,我也有責任,兒子被我摁著腦袋去當了兵,沒想到卻埋下了禍根……這是我做父親的失敗。我這一輩子都沒有正經地跟我兒子交流過,這輩子都在教訓他,所以,探監的時候,我是不會說半句埋怨話的。”


    部長說到這裏,靠在了沙發上,看著彭長宜說道:“長宜啊,你知道,小圓其實是怕我的,不然他為什麽當年不敢告訴我賈東方索物一事?唉,過去的就不提了,你知道我怎麽跟他說的嗎?”


    彭長宜搖搖頭。


    “我說兒子啊,你不愧是王家棟的兒子,有種。但是兒子啊,你卻忘了你是王家棟的兒子了,你拿爸爸當外人了,為什麽不告訴爸爸呀?你如果告訴了爸爸,那爸爸踩死一個賈東方就跟踩死一個螞蟻一樣,何必還讓你浪費了好幾年的時間?兒子,不值。他就是一個亡命徒,不這樣完蛋也會那樣完蛋,你跟他較勁太不值,這一點我當你的爸爸就感到有點丟人了——”


    從部長的話中,彭長宜強地感覺到他心中的那種痛,那種苦澀和無奈,還有對兒子的疼愛和惋惜之情。


    王家棟繼續說:“我說兒子啊,你小子是不是從來都沒有瞧得起你老子呀,你老子有多大的能耐你是不是都不知道啊,不然你為什麽不肯將這麽大的委屈告訴我啊?還得搭上你好幾年的時間,耽誤了青春,耽誤了下一代!”


    彭長宜感覺嗓子眼有些堵得慌,他吞下一口唾液,故意笑著說道:“他怎麽說?”


    “他能怎麽說?他沒得說!他隻有握著我的手哭唄——”王家棟梗著脖子瞪著眼說道。


    彭長宜的嗓子堵得有些疼,他的眼睛便紅了,扭過頭去,“嗬嗬”笑了兩聲。


    王家棟揉了揉兩眼,繼續說道:“我說,兒子啊,以後咱們再也不幹這傻事了,有什麽事跟你老子說,即便你老子有一天沒有了權力,沒有了威風,但是你老子我還有主意,你跟我比還嫩了點,如今,殺人都不用刀了,小子,你怎麽連這都不懂啊?誰還去用肉身去試刀刃啊——”


    “嗬嗬,有您這麽教育孩子的嗎?”彭長宜盡管理解王家棟的心思,但還是故意這樣說。


    王家棟睜著紅潤的眼睛說道:“我這叫對症下藥,對於此時的小圓,我這招就管用,盡管賈東方這一頁翻過去了,但是他剛三十歲,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另外,還有一點,就是我要讓兒子意識到,他受了委屈,我這個當老子的是心疼的,以前我不會表達,甚至不屑於跟兒子表達,是我孫子教會了我這麽做。”


    彭長宜笑了,他說道:“高,實在是高!”


    部長又揉揉眼說道:“唉,我也一樣,許多春風得意時忽視的東西,等失意的時候想起來,卻是那麽的彌足珍貴。”


    彭長宜知道部長又傷懷了,就趕忙說道:“正常,太正常不過了。對了,您說了那麽多,小圓聽進去了嗎?”他把話題引到了王圓身上。


    “一個勁地流眼淚,如果聽不進去能不流眼淚嗎?”


    “那您幹嘛還說他不認罪伏法?”


    “我說的是開始,我是用這種辦法告訴他,他的行為是愚蠢的,有許多辦法可以達到目的,哪種辦法都比他這種辦法代價小,都比他這樣做陽光!”王家棟又瞪圓了眼睛。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你根本就沒明白,你明白我……我……我也是疼兒子才這麽說啊,這裏有賭氣的成分啊……”


    聽了這話,彭長宜的眼睛瞬間又濕潤了,他點點頭,說道:“您放心,小圓長大了,他也當了父親,相信他會理解您的苦心的。”


    王家棟揉了一下眼睛,說道:“我跟我兒子真誠地道歉了,我說,兒子啊,爸爸不怪你,爸爸理解你,在你最需要爸爸的時候,爸爸沒能保護你。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們都吸取教訓,兩年半很快就過去,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從頭再來。”


    彭長宜不停地點頭,說道:“您說得太對了,太對了……”


    王家棟喝了一口水,又說道:“這些話說完了之後,我說,兒子,還有一件事我對不起你,你媳婦想把孩子抱來讓你看看,是我給攔下了,沒辦法,誰讓我孫子養得嬌呢,這麽遠的路,他又那麽小,我是堅決不能讓他來的,等以後大點了,再給你帶來……嗬嗬,他握著我的手,那個眼淚流得的呀,一個字,歡!”


    彭長宜不停地眨著眼睛,說道:“我服了您了。”


    王家棟也笑了,他說:“我說,兒子啊,你長這麽大,爸爸我還真不記得送你過什麽禮物,今天,爸爸也破回例,送給你一件禮物,這件禮物呢,等爸爸走了你再看。”


    “相冊?”彭長宜看著部長問道。


    王家棟點點頭,說道:“是啊,我把相冊用紙包上,從外麵看不出是什麽東西,我估計他拿回去拆了一層又一層後,就會驚喜地發現,裏麵是他兒子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照片,我都標上記號了,嗬嗬……”


    彭長宜也笑了,說道:“您還包了一層又一層啊?”


    “嗯,包了好幾層呢?”


    彭長宜感動了那份濃濃的父愛。他忽然想起丁一跟他說的話,就說道:“您,這次去隻看了小圓嗎?”


    王家棟斜過眼,看著彭長宜。


    彭長宜故意低頭去倒水,對自己的話表現出的是漫不經心,並將水遞到他的手裏。


    王家棟接過茶杯,喝了一口,說道:“你小子嗅覺堪比德國黑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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