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事實是什麽樣子,對於丁一來說,都需要一段時間的冷靜過程,哀莫大於心死,而且,當著小許,有些話,彭長宜也不便多說。


    他們起身告辭了,因為在這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裏,丁一的淚水幾乎就沒有斷過,彭長宜感到很壓抑,他安慰了丁一幾句話,便和丁一告辭了。


    一路上,彭長宜心情都很沉悶,不知道是丁一眼淚的原因,還是離家越來越近的原因,反正,他是心情特別不好。


    他知道,盡管丁一說永遠都不提這件事,但是彭長宜心裏明白,在恰當的時候,他會把一切都告訴她的。


    到了家裏,讓他感到奇怪的是,沈芳居然在家,而且也在抹眼淚,眼睛紅腫,看來哭了有一會了。


    彭長宜有些不明白,眼下,還沒有到下班時間,沈芳這個大忙人,怎麽有時間在家裏抹眼淚。


    閬諸下雨,亢州也在下雨,彭長宜把小許送到家,讓他把從內蒙帶回來的土特產拿下一部分後,他就開著車回家了。


    他沒有給家裏打電話,自從發現沈芳不軌後,他隻要回來,就不再打電話。


    他沒有把行李箱拎下來,因為那是要帶到三源去的,隻把江帆給他們帶的土特產拿下一部分,無論是他打著傘進院裏,還是將傘放到走廊下晾曬,都沒有驚動沈芳,直到他開門進了屋裏,又推開臥室的門,才看見沈芳趴在床上,兩眼哭得紅腫。


    彭長宜已經預料到了什麽,因為在從草原回來的路上,小許已經告訴了他,說電局長是昨天上午就滾蛋了,下午新領導就到任了,而且,在中層以上幹部會議跟大家見麵會,立刻就下到了基層熟悉情況。所以彭長宜斷定,沈芳傷心,一定是為了那個混蛋!


    他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就走進自己的書房,拿出一條及膝的短褲,進了洗漱間,開始洗澡。


    洗完澡後,彭長宜套上短褲和一件跨欄背心走了客廳,沈芳還在臥室裏沒有出來。


    彭長宜就推開臥室,說道:“出來,有事跟你說。”


    沈芳這才慢騰騰地從床上起來,走出臥室,坐在了沙發上,神情憂鬱悲傷。


    彭長宜從冰箱裏拿出一瓶冰鎮啤酒,他打開後,一口氣就喝了一聽,當連續打了兩個氣嗝後,他感到了那種自下而上的涼爽和舒暢。


    他坐在沈芳的對麵,說道:“出什麽事了?”


    沈芳抹了一下眼淚,把腦袋別向了窗外,傷心地說道:“沒出什麽事。”


    “那為什麽不上班在家哭?”


    聽他說的是這個問題,沈芳低著頭,小聲說道:“想哭。”


    沈芳一句“想哭”,居然讓彭長宜一時沒話說了。


    沈芳又說道:“你關心我幹嘛?”


    彭長宜說道:“無論是想哭還是想笑,總歸是不正常的行為舉動,你我目前還是一家,對於你的一切,我還是有責任和義務要關心的。


    沈芳聽彭長宜這麽說,眼淚就又流了出來,她說:“你現在巴不得我倒黴好看我的哈哈兒,你關心我幹嘛?”


    彭長宜皺了一下眉頭,說道:“是不是那個混蛋走了,你心裏舍不得他?”


    沈芳完全沒有料到彭長宜上來就這麽說,而且,還一下子說到了點子上。她看著彭長宜,吃驚地說道:“你又沒在家,你怎麽知道他走了?”


    彭長宜冷笑了一下,說道:“因為我不是瞎子和聾子!”


    彭長宜說這話的時候,口氣很衝,沈芳居然怔住了,一時沒了話說。她突然想起局長跟她說的話,就質問道:“是不是你把他鼓搗走了?”


    彭長宜看著妻子,鎮靜地說道:“怎麽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走了。”


    漸漸地,沈芳的臉白了,她死死地盯著彭長宜,說道:“這麽說,的確是你把他鼓搗走的?,你說,到底是不是這麽回事?”


    彭長宜說道:“是他咎由自取。”


    沈芳還不確認,進一步說道:“我要回答,是不是你把他鼓搗走了?”


    看著沈芳仇視的眼神,彭長宜的心裏就有些寒心,他緊皺著眉頭,說道:“沒錯,是我。我還告訴你,他走,是輕的!”


    沈芳一聽,噌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指著彭長宜的鼻子說道:“還真是你在背後搗鬼,彭長宜,我還真小瞧你了?輕的?難不成你還能把他送進監獄?你為什麽這麽做?為什麽要置我於死地?”


    彭長宜看著她,妻子因為憤怒和仇視,五官變得有些猙獰和可怕,他就像不認識妻子似的說道:“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關係大了去了!”沈芳尖聲說道:“這個新領導剛來一天半,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


    “什麽下馬威?”彭長宜問道。


    “剛來就把我辦公室主任摩挲下來了,重新任命了一個男辦公室主任,我以後隻管一個部門,那就是紀檢監察。”


    “這怎麽叫下馬威?你原來那個根本就不合乎套數,人家是懂管理才把辦公室從你手上分離出去的,一點錯都沒有。”


    沈芳看著他,說道:“是啊,他懂,他懂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先把我的主任撤了,他這是在治我,所以你高興了是吧?”


    彭長宜打量著她,說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沈芳簡直怒不可遏:“你說什麽意思!?我不兼辦公室主任了,而是管什麽破紀檢破監察,什麽事都沒有了,閑人一個,以後也就是上班喝喝茶水,看看報紙,然後早早回家做飯帶孩子。再次成為家庭婦女,這次,你終於如願了?”沈芳說著,眼淚再次盈滿眼眶。


    彭長宜說道:“你還是局領導啊?比辦公室主任身價高。”再說了,上班、回家、做飯、帶孩子,這是所有女人都在做的事,怎麽你就這麽討厭回家做飯帶孩子?”


    “我才不稀罕什麽局領導,我就想當我的辦公室主任,我就是不想回家做飯帶孩子……”沈芳任性地說道,嗚嗚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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