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特權超生”,公眾非議已非一日,計生委官員、人大代表等也數次批評。可問題是,官員超生尚有黨紀與行政處罰,富人超生,用什麽來“嚴懲”?這的確是現階段在計劃生育過程中出現的新問題,而且頗具挑戰性。


    彭長宜知趣地不再跟他探討這個問題,說道:“貫奇,那塊地皮準備過了兩會就開始公開招標,你準備的怎麽樣了?”


    吳冠奇說:“老同學,你真的不想讓那塊地被拆老板拿去嗎?”


    “真的。原因我不便再跟你解釋了。”


    吳冠奇喝了一口水,說道:“這樣做的話,你評估過自己的政治風險嗎?”


    “什麽風險?我是照章辦事。”彭長宜不以為然地說道。


    吳冠奇笑了,說道:“好了,別賭氣了,要知道,你可以跟任何人賭氣,唯獨不能跟你的上司賭氣。”


    彭長宜說道:“你想遠了。”


    吳冠奇說:“老同學,我沒想遠,這個問題你好好想想吧,不可貿然行事。我參與競爭沒有問題,問題是你自己不要受到什麽影響才是。”


    彭長宜看著吳冠奇,仗著酒勁,認真地說道:“你什麽意思?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吳冠奇笑了,說道:“好了好了,這個問題下來再談,我建議,你別年前招標了,年後再說吧。年後可以更從容一些,你們政府官員對於那些一些未決的事情,不是都習慣往後拖嗎,拖,是你這個級別官員的行政藝術,往往事情不拖到最後關頭,你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彭長宜笑了,說道:“貫奇,我現在真是為百姓、為同僚,為各行各界的人士慶幸,幸好你沒有進入行政領域,不然,得有多少人被你算計了啊。”


    “彭長宜,我說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還不全是為了你考慮嗎?”吳冠奇急赤白臉地說道:“我不知道那塊地是個寶嗎?我巴不得拿到手,掙個缽滿盆溢,還不是怕你政治前途受到影響,進而影響我以後發財嗎?我是跟你想保持一個長久的關係,你說是利益關係也好,但是我想讓這種利益關係細水長流,細水長流的前提就是你要安全,安全懂嗎?我不會讓你為我辦出格的事,但總比我跟不認識的人打交道強吧,你也一樣,如果你跟不了解的人辦事,你心裏就會沒底,就會處處防備他,跟我,你不需要。這就是機會成本,懂嗎?你這家夥還反過來奚落我。”說完,吳冠奇把身子扭到了一邊。


    彭長宜是誰呀?他豈不知他們彼此關係的性質!他之所以看重吳冠奇,就因為吳冠奇非常明白該跟彭長宜保持一個怎樣的距離,明白他們該保持一個怎樣的關係,他絕少給彭長宜找麻煩,絕少讓彭長宜勉為其難去做一些事情,他今天說的話,盡管是以“氣憤”的名義說出的,但兩人彼此都十分清楚。


    現在就有那麽一些偽學者們,閑得沒事幹,把企業家跟政治到底保持一個怎樣的合適距離當做一個學術命題來探討,有的文章列舉了範蠡、胡雪岩等,也例舉了當代許多案例,但彭長宜多這些不以為然,因為這個距離沒法界定,甚至沒有定式,凡是能當做課題研究、能形成文字的東西,都被囿於一個框架裏了,真正的答案,從來都是深藏在每個人心中的。


    吳冠奇有老謀深算的一麵,有企業家的趨利本性,有同窗的情誼,當然,他還有一個戰略家的遠見,那就是他的“細水長流”的理論。這個理論,完全暗合了彭長宜的從政理念,也是部長最初灌輸給他的思想。所以,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接觸,吳冠奇也摸準了彭長宜的脈搏,他從來不對彭長宜有過分要求,因為他知道,彭長宜有自己的原則,他不會為了金錢或者友誼而出賣他的原則,這一點,他早已領教過了。對於彭長宜,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吳冠奇也是投資,他不希望彭長宜走偏,自己也絕不能把彭長宜帶偏,他瞧準了彭長宜,他要跟彭長宜建立一種新型的、健康的官商關係,而不是官商勾結。官商勾結的關係都不會長久,甚至還會相互連累,最後殊途同歸。


    彭長宜笑了,他給吳冠奇倒滿了水,說道:“我不是奚落你,我是真心的慶幸,如果你搞行政工作,大家都會多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因為你剛才說得太對了,說道我心裏去了。我彭長宜從來都不會說違心的話,我的確是這麽想的。你選擇了搞企業,這太好了,對於我來說是大幸。”


    吳冠奇白了他一眼,端過水杯,喝了一口,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無論如何,我認為不該拿那塊地,你別往了,俞老板的背後是嶽市長。別到時你頂不住,我也跟著你一塊丟人現眼。”


    彭長宜腰一挺,說道:“你什麽意思?不相信我?”


    “我對你個人的能力從不懷疑,我不相信的是會有許多事情之外的因素。你難道就有十分的把握?”吳冠奇看著他說道。


    “我沒有。”彭長宜老實地承認。


    “這不結了?”


    “但我還必須要這麽做。”是啊,他必須這麽做,有的時候,即便是局,也要做得跟真的一樣,盡管彭長宜知道,最終,這塊地歸俞老板的可能性非常搭,但還要跟真的做下去。隻不過他不能什麽事情都跟吳冠奇說那麽清楚。


    吳冠奇看著他。


    “我們都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工作了,就等著兩會過後開始招標。”彭長宜固執地說道。


    吳冠奇搖搖頭,說道:“這不是你的性格。”


    “我什麽性格?”彭長宜故意眯著眼說道。


    吳冠奇衝他笑了笑,說:“你在我的印象中,是可以和彭大將軍媲美的,甚至就是彭大將軍。他有一句著名的詩句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彭長宜豈能不知道“山高路遠溝深,大軍縱橫馳奔。誰敢橫刀立馬?唯我彭大將軍。”的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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