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晴說:“但他們肯定是從農民中成長起來的買賣人。”


    彭長宜肯定地說道:“這個你說的沒錯。”


    舒晴歪頭看著他,問道:“你這麽在行,是不是也做過買賣?”


    彭長宜說:“當然做過了。那個時候,家裏窮,放假的時候,我們就偷偷摸摸地做買賣。我盡管歲數小,但力氣大,跟著我大哥,去山裏買來石頭做的豬槽子,然後由我騎著白管自行車馱到平原地區,賣給那裏養豬的農戶,別人一車帶兩個,我帶四個。而且,我跑的最遠,有一次我記得騎到了閬諸,那一趟掙了二十一塊八毛錢。相當於一個教師的半個月的工資。”


    舒晴看著他,說道:“是不是當時不許做買賣?”


    “是啊,不然為什麽偷偷摸摸呢。我大哥白天在生產隊掙工分,晚上就去買豬槽子,我是學生,不受管製,天不亮帶著這些豬槽子就走了,每次回來都是在天黑以後。所以,我上學的時候,學費基本都是自己做買賣掙的,沒有用家裏的錢。”


    “難怪你什麽都懂。”


    “那是了。記得我們這裏剛通火車,火車在我們縣城最多停兩分鍾。我母親那個時候就讓我把自家雞下的蛋拿到火車站上去賣。你想,要在一兩分鍾內完成推銷和交易過程,這個不是什麽人都能做到的。好多人的雞蛋都賣不出去,而我的每次都剩不下,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舒晴對彭長宜講的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彭長宜說:“四個雞蛋五毛錢。整個站台都是這個價。四個雞蛋攥在手裏,他們大多是下邊三個上邊一個,而且還攥得牢牢的,打遠一看,很難看出是四個。而我就不這樣攥,我是攤開了,四個雞蛋一目了然,光這還不算,另一隻手還得在下麵托著,手心盡量並攏,給人的假象是下麵還有一個雞蛋,因為時間有限,我從來都不說四個雞蛋五毛錢,而是這樣吆喝,五毛錢了五毛錢,五毛錢了五毛錢。所以,坐在車上的人,第一是一眼能夠看清數目,四個明麵上的,五毛錢,不貴,我的賣點就在四個雞蛋的下麵,好多人冷眼一看,都以為是五個,同樣都手裏舉著雞蛋,我的保證先賣出去。他們買的是我手心裏攏起的那個未知的空間。”


    舒晴說:“他們一問不就知道了嗎?”


    彭長宜說:“一般情況下他們不問,但也碰到過問我幾個賣五毛錢。這個時候我一般不去回答,隻是嘴裏不停地說道:五毛錢了五毛錢。時間有限,真想買你的就不會耽誤功夫去問了。”


    舒晴驚歎,說:“天,你太聰明了!”


    得到舒晴這樣的女孩子的誇獎,彭長宜心裏很舒服,說道:“嗬嗬,不是聰明,實在是生活所迫。我們不光賣雞蛋,還賣花生,大棗,酸棗,核桃等山貨,我用的都是同樣的招數。這樣,我一年的學費就賺出來了,還有結餘。跟你說這些,你是完全不能體會的,你是不是覺得像聽天方夜譚?”


    舒晴感慨地說:“是啊,盡管我很早就失去了父母,跟著養父母長大,但是他們給了我良好的生活環境和良好的教育,我今天要是不跟你走到這裏來,要不是聽你說了這些話,打死我,我也想象不出還有你說的這種生活。想想你那時說的的確太對了。”


    “嗬嗬,我說什麽了?”


    舒晴說:“在黨校的時候,你說我應該到基層鍛煉鍛煉去,總是在象牙塔裏,是研究不出接地氣的政策來的。所以,我才跟領導申請下來掛職鍛煉。”


    彭長宜說:“嗬嗬,你這樣一說,我這個大老粗還是有點用的。”


    舒晴說:“你不是大老粗,你是粗中有細,我沒聽說過有你這樣的大老粗,有著研究生的學曆,有著豐富的基層工作經驗,亢州有你這樣既懂民情、鄉情,又懂國家路線、方針、政策的幹部,沒有搞不好的理由。做你的上司,該是多麽的省心和方向。”


    彭長宜哈哈大笑,說道:“看看,幼稚的毛病又犯了。”


    舒晴也笑了。


    他們來到了清平市區,在市中心的地方,找了一家環境不錯的酒店,要了一個雅間後,彭長宜才給孟客打電話,告訴他已經到了酒店,但故意沒有告訴他是哪家酒店。


    孟客不幹,他說:“彭長宜,就知道你得跟我來邪的,每次你不整點事心裏不舒服是吧?我們一幹人早就餓著肚子在等你半天了,少廢話,快點過來。”


    彭長宜說:“老兄越是這樣說我就越是害怕。那麽多人餓著肚子等,我隻有一百多斤,恐怕狼多肉少。所以我更不敢去了,今個兒你還不把我撂倒?”


    “誰稀罕撂倒你?再說了,你來到我的地盤上,我隻負責你吃飽,好幾百塊錢一瓶的酒,我才舍不得給你喝呢。”


    “哈哈,我知道,下次吧,我這次來的確是有些私密話要跟老兄你說,而且,我還給你帶來了一個朋友,有外人在場真的不方便,這是我們倆集體研究後的結果。告訴你那些天兵天將,等我下次多帶幾個人來,再跟他們喝酒。還有,你也可以跟他們說,我臨時有事,來不了。讓他們別等了,反正怎麽說都行,由你了。對了,你也可以不來,那樣我們舒舒服服地吃點飯就走了。就這樣吧,我掛了……”


    “好了好了,我聽你的,省得讓你說到了我這一畝三分地了我欺負你,告訴我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一個人?”


    “當然,我可不像你那麽奸詐。”孟客說道。


    彭長宜笑了,衝舒晴一擠眼,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告訴了孟客酒店的名稱,就掛了電話。


    舒晴在一旁玩著那幾隻小雞、小鴨,聽彭長宜掛了電話後就說道:“你要生生把老孟氣死啊?”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就是要氣死他,不讓他的陰謀得逞。”說著,就起身進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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