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冠奇笑了,說道:“好了,好了,越說越邪乎了,你怎麽不說你不回我電話,不回我短信,我也傷心啊?”


    彭長宜說:“老兄,你不知道,我現在幾乎是全天關機。”


    “是,我聽老呂說了,他說他們都別指望電話找到你。”


    “你見著老呂了?”


    “是啊,我下午去亢州著,找不著你怎麽辦?”


    彭長宜真以為他是特意去亢州找自己去了,就說:“你去亢州也白去,又不是周末,我肯定不回去。再說,我也不是一會機都不開,比如,剛才下課我就開機了,一直到吃完飯才關機。夜裏就會開會,看看有啥重要短信和電話沒有,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我就不回了,我也想讓自己清淨,讓大家清淨。”


    “難怪不回電話,原來我的短信不重要,要是領導找你,你肯定就回了?真不地道,到頭來你還有理。”


    彭長宜笑了,說道:“不瞞你說,領導也找不到我,再說了,領導找我沒用,現在主持工作的姓朱,不姓彭。”


    吳冠奇笑了,說道:“你說得沒錯,有一種春風得意馬奮蹄的感覺。”


    “你見著他了?”


    “當然見著了,是他打電話讓有抽時間過來一趟,說跟我有事商量。”


    彭長宜瞪大眼睛,看著吳冠奇,說道:“你是說朱國慶給你打電話,讓你過來,有事商量?”


    “啊,是啊,我發現你現在怎麽聽不懂人話了?”


    彭長宜說:“他找你幹嘛?”


    吳冠奇說:“你們在北部地區,新開辟了一個工貿園區,裏麵有500畝土地準備分段招標,他感覺上次我退標有點不合適,這次就又給我打電話,讓我到時候來投標。”


    “500畝?”彭長宜皺著眉頭說道。


    “是的,你不知道?”


    彭長宜說:“我知道他這個項目,但不知道他500畝土地招標的事。”


    吳冠奇說:“他也說你不知道,說你去黨校學習是脫產學習,不想為工作上的事再去麻煩你。”


    “哼。”彭長宜從鼻孔裏出了一口氣,說道:“瞎鬧,純粹是瞎鬧,上級絕不可能批準看著這麽多的土地,你看吧,早晚會出事。”


    吳冠奇說:“行了行了,別忘了你現在是中央黨校的學員,別人愛怎麽鬧就怎麽鬧,那是他的事,不是你的事,你安心學習就是了。”


    彭長宜急了,說道:“那不行,我現在還是亢州的市委書記,他這麽瞎胡鬧,我是有責任有義務製止他!”


    吳冠奇看著彭長宜急赤白臉的樣子,說道:“如果人家有上級做後台,你也去製止?”


    “上級怎麽了?反正我也來黨校學習來了,大不了他把我挪一邊去,有什麽了不起的,但如果看到問題我不加以製止,我就是失職、失責。”


    吳冠奇看著他說:“勇氣可嘉,勇氣可嘉!隻是我的彭大爺啊,單靠勇氣行動的人,隻能靠氣勢獲勝,這隻能叫作‘魯莽’”;腦袋一團糨糊,盲人騎瞎馬地玩兒命衝,最後隻能掉下懸崖,這叫作‘失足’”;這種魯莽加失足的人,雖然勇氣可嘉,但最多稱為‘匹夫’,絕不能稱之為‘英雄’。”


    彭長宜看著他,半天才說:“你說我是有勇無謀的匹夫?”


    吳冠奇點點頭,說道:“是的,因為真正的英雄,是要愛惜自己的生命的。因為他們要留著自己的性命,去成就更大的輝煌,這才叫真正的英雄。盡管現在不是戰爭時期,但一個政治家不愛惜自己的政治羽毛,還談什麽遠大的政治抱負,可能你早就死在半路上了,隻有走的遠的人,才能實現其政治抱負。不知死而死,是為無知;知死而死,是為無懼;知死而不死,才是無敵。”


    彭長宜看著吳冠奇,半天才沒好氣地說:“我看這個書記你當算了。”


    吳冠奇說:“我當不了書記,盡管我現在是旁觀者清,但我骨子裏還是個商人,而且是個奸商,我沒有那麽無私和磊落,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陰謀論,這些陰謀用在正處,就是陽謀,用在歪處,就是陰謀,所以,這輩子我當不了官,如果我當了官,也是貪官,因為我有趨利心理,而你,沒有。”


    彭長宜見吳冠奇說得不是玩笑話,他就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道:“我現在也什麽轍沒有,人家有領導支持,上級領導批準的事,我能有什麽辦法改變?由他們去吧。現在他們就是怕我提出不同的意見,一次都沒叫我回去開過會,也從來不跟我通報工作情況。”


    “所以,你正好省省心,不過問的好。放手讓他們折騰去,折騰得越大越熱鬧就越好。這其中的道理還讓我給你說明白嗎?”


    彭長宜搖搖頭,表示不理解。


    吳冠奇說:“你們共產黨……”


    彭長宜看著他。


    吳冠奇趕緊改口,說道:“你們這些當政者不是習慣把事情鬧大,隻有鬧大了才有收拾的理由嗎?所以,你就閉著眼,讓他們折騰去。”


    彭長宜說:“哪像你說得那麽簡單。鬧大了,於誰都不好。”


    吳冠奇突然說:“那老呂盧輝他們也不跟你匯報嗎?”


    “他們當然會告訴我,但你是非官方的,性質不一樣。”


    吳冠奇說點點頭。


    彭長宜說:“對了,投標的事,你是怎麽答複他的?”


    “我說,我隻做旅遊地產生意,不做商業地產,就這樣說的。”


    “那你也不打算來投標了?”


    “不打算,我根本就沒往心裏去,別說是他叫的我,就是你叫的我,我也不來投。我做的是旅遊地產,不搞房地產。”


    “這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了,一個是我對旅遊地產比較熟悉了,二是我沒有那麽大的精力和財力去搞房地產,當然,如果有心儀的房地產項目,我也可以試試,誰不想掙錢啊。”


    “什麽叫心儀的?”


    吳冠奇笑了,說道:“比如,亢州的任何項目都不是我心儀的,所以,我才以這樣的理由回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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