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奇笑了,仰著小腦袋,叫了一聲:“幹媽。”


    “哈哈。”江帆說:“別跟我叫幹爹。”


    王子奇也笑了,叫道:“江爺爺好。”


    “哎——”江帆痛痛快快地答應了一聲,隨後彎腰抱起他,惦著他的分量說道:“這麽重了,我快抱不動了。”


    江帆放下王子奇,就被大家讓進了屋裏。


    江帆進屋就跟樊文良打招呼,說道:“您是從省裏來還是回省裏去?”


    樊文良說:“我回北京,昨天沒走,開會到很晚,就想著今天過來看看,沒想到看到了你們倆。”樊部長看著丁一,慢條斯理地說道:“小丁啊,早就告訴你要請我喝喜酒,怎麽把我的囑咐忘了?”


    丁一剛要說,江帆搶先說道:“沒忘沒忘,我們這不是來了,今天中午我們倆補上。”


    樊文良說:“可惜,我頭中午得趕回去。”


    “這麽急?”江帆說道。


    “是啊,今天孩子們都回來了,梅大夫連老胡家的也接來了,說好大家在一塊聚聚的。”


    江帆不吭聲了,王家棟知道樊文良說的“孩子們”的含義,也知道接胡力老伴兒的含義,就試探著說:“你們改晚上不行嗎?反正好幾天呢?”


    樊文良說:“小子也回來了,明天一早的飛機。”


    “還回美國?”


    “回國工作了。但是他明天回美國是因為學校有個活動。”


    江帆知道樊文良的兒子在美國斯坦福大學畢業,至於去留問題,他從來都沒問過。樊文良也很少向外界透漏孩子的信息,他們隻知道他的兒子很優秀,其他就一無所知了。


    王家棟說:“為什麽不留在美國?”


    樊文良笑了,說道:“中國也不錯啊,再有,家裏還那麽多弟弟、妹妹要他照顧,我一天比一天老,他不回來怎麽成?”


    王家棟和江帆都知道他和老胡養著幾個老戰友的孩子,江帆點點頭,不好沒說什麽。


    王家棟看著樊文良,失望地說:“那您還真走啊——”


    樊文良笑了,說道:“幹嘛裝得那麽可憐兮兮的樣子,要不,我往回打個電話?”


    王家棟一拍巴掌,說道:“這就對了。”


    樊文良掏出電話,按了號碼後,說道:“我在家棟這裏,可能趕不回去了,小江兩口子也來了,你跟胡嫂和孩子們進行吧,我晚上回去再聚。好的,一定。”


    樊文良合上電話,不緊不慢地說:“梅大夫向你們表示祝賀。”


    江帆往前傾了一下身體,說道:“謝謝啦!”


    王圓一聽樊文良不走了,馬上就說:“我去安排飯店。”


    王家棟想了想,看著樊文良跟江帆,說:“去飯店還是在家裏?”


    樊文良說:“不去飯店,就在家裏,有什麽吃什麽?”


    王家棟一聽樊文良要在家裏吃,就看著兒子說:“那你和雯雯去安排吧,冰箱裏不是還有我做的獅子頭嗎?拿出來,一會蒸上。”


    樊文良看著江帆說:“有的同誌,早就跟我吹噓他做的清蒸獅子頭好吃,卻還要往飯店讓我們?”


    江帆一聽“哈哈”大笑。


    這時,雯雯和王圓一起,將部長夫人攙進了屋裏,樊文良說:“讓你媽坐在沙發上,聽我們侃會兒。”


    王圓看著媽媽。


    媽媽勉強地笑了一下,衝著江帆擺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累了,去床上歇會。”


    丁一起身,趕緊給他們推開了門。王圓和雯雯將母親扶上床,給她開好了電視,調到合適的音量後,將門留了一條縫後就出來了。


    丁一看著他們,跟江帆說:“我也想跟他們去買菜。”


    沒容江帆說話,樊文良就說:“小丁啊,讓他們去吧,你坐下,咱們探討一下書法藝術,你們部長現在的字也不得了。”


    王家棟和江帆都笑了,江帆說:“那就別去了,跟兩位老領導聊聊你們書法那點事吧。”


    丁一便坐下了。


    王圓給他們倒上水後就和雯雯帶著孩子出去買菜去了。


    樊文良說:“小丁,最近是不是不再寫字了?”


    江帆說:“您怎麽知道?”


    樊文良說:“我猜測的呀,肯定有些同誌把小丁的時間占用了。”


    “哈哈。”江帆和王家棟都笑了,丁一也掩著嘴也笑了。


    江帆說:“冤枉我吧,就衝您這句話,我也得去給您拿件東西去,我們本來打算明天回北京老人哪兒,然後到您家去拜訪拜訪,丁一同誌順便有件作品想讓您指點一下。既然說到這兒了,不管明天我們去不去,這個東西現在都有必要讓您看看,省得說我耽誤了她。”


    江帆說著,就起身出去了,不一會,就搬進來一個硬紙盒箱子,放在茶幾上,打開,說道:“您看看,我耽誤她了嗎?”


    就見這個盒子裏,整齊地碼放著兩摞全套的手抄本,清一色的蠅頭小楷,一看就是經過裝訂過的,還有裁紙刀的痕跡。


    樊文良一看,說到:“好功夫啊,好功夫!歎為觀止!”


    王家棟說:“樊部長可不是輕易激動的人,更不是輕易表揚人的人,小丁啊,得到樊部長表揚不簡單啊。”


    樊文良張著手,想動又不好動。


    江帆說:“你就用手拿吧。”


    樊文良說:“那不行,我得去洗洗手。”


    王家棟說:“我去給您拿毛巾,順便我也洗洗手。”


    江帆說:“我好胳膊好腿的,我去給你們拿濕毛巾。”


    江帆說著,邁開大步走了出去,不大一會,就從東房拿過一塊濕毛巾,遞給樊文良,樊文良擦完手後,又遞給了王家棟。


    他這才拿起一本,認真地觀看著。


    王家棟戴上老花鏡,說道:“功夫,這才是功夫啊!”


    丁一謙虛地說:“本來想送給樊部長,請書法大家看看,沒想到在這兒碰上您了。”


    樊文良說:“小丁啊,這話是誰教你的?明明你的父親就是書法大家,你還找誰?”


    江帆說:“她不好意思說,我替她說行嗎?”


    “可以。”樊文良說。


    江帆說:“其實,她的本意是想讓您替他保管。她說您不是有個蠅頭小楷的圈子嗎?剛才說請大家指點,也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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