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生在王津生這裏問不到什麽名堂，自然也就住了口。
王津生不願意說，會有教委專職副主任胡民說。在胡民那裏，應該可以問到具體情況。
教委的辦公室在鎮政府二樓最拐角的一間，王津生領著馬文生走過去時，胡民正和幾個政府幹部打摜蛋。
見到王津生進來，胡民將手裏的牌一放，笑吟吟地說道：“王書記，來，換你來親自摸兩把？”
王津生擺了擺手道：“不了。我來是有事，你們先放一放。等我說完了，你們再玩。”
馬文生聽到這話，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說。那幾個幹部聽到王津生說得正式，放下手中的牌，一個個走了出去。
剩下的就是胡民和鎮教委會計，還有一個幹事。王津生坐到了辦公桌邊，又指了指旁邊的座位，示意馬文生坐下來。
還剩下一張辦公桌，胡民坐到了椅子上。那兩個人就站在那裏。
胡民掠了掠油光可鑒的頭發，笑道：“請王書記指示。”
王津生清了清嗓子，問道：“聽說上午陳鎮長去鎮中學了？”
胡民說道：“陳鎮長說準備去，現在還沒去呢。”
王津生哦了一聲道：“他還沒去？那好，我來宣布鎮黨委的決定，經書記辦公會研究決定，由鎮經委主任馬文生同誌分管教育。文生同誌是我們推薦為鎮黨委委員的優秀幹部，相信我們騰龍鎮的教育事業，在馬文生同誌的領導下，會迎來嶄新的大好局麵。”
胡民知道王津生在鎮上說話不頂用，苦笑了一聲道：“馬主任分管教育，這是最好不過的事。經委管經濟，管經濟的有錢，馬主任，不是你一來我就要錢，鎮中小學教師的獎勵工資從去年年底就沒支付了。你讓人家老師用什麽來養家糊口？”
馬文生見到胡民直接丟了個燙手的山芋過來，他心裏盤算了一會兒，問道：“鎮中學現在有40名教師嗎？小學呢？80名有沒有？”
胡民答道：“中學45人，小學102人，每人獎勵工資為兩千塊，總共就是30萬。”
馬文生忽然想起了陳勝奇當初說的話，他說鎮財政盤子總共隻有20多萬。這也就是說，全部用了發教師工資，是不夠的。
“現在中學是什麽情形？”馬文生又問道。
這個時候王津生已經起身準備走了，“文生，這裏交給你了。”
王津生一走，胡民說話更是大膽，“馬主任，你這是光頭往刺窩裏鑽啊。鎮黨委政府真要想解決問題，發獎勵工資的錢總是有的。可他們就是不發，鎮中學現在不好，教師沒心思上課。即使走進了課堂，也是讓學生自習。還有幾個刺頭的年青教師，直接說要罷課，到縣政府去靜坐。我上午接到鎮中學校長馬冬子打來的電話，說有10多個教師響應了。”
“是哪幾個刺頭教師，你提供一份名單給我，好不好？”馬文生說道。
“幹什麽？你難道還想抓人？幹活不付錢，到哪裏也是說不通的。馬主任，這不能不怪我沒有提醒你，”胡民其實並沒有將馬文生放在眼裏。
胡民是丁大江一手由鎮中學校長提拔進的鎮教委。對於馬文生，胡民也沒有多少好感。
“胡主任，我有兩句話想告訴你。一，我由鎮黨委決定分管教育，那我就要為教師負責任。教師拿不到工資沒心思上課，我必須要解決；二，你是鎮教委專職副主任，為教師們要工資，是你份內的職責。你卻在這裏打牌消磨時間。我問你，你獎勵工資有沒有發？”
馬文生的話，把胡民說得臉上一紅。胡民惱羞成怒地答道：“馬文生，你別以為分管教育是多大的事。王津生也分管過教育，也沒有用這樣的大帽子來壓我。鎮中學沒有我去坐鎮，教師們早就跑到政府來鬧了，別說上課，就連校門他們也不會進的。你要名單是不是？不用了，我一個電話就能將他們叫來。讓他們去你的辦公室解決問題。”
馬文生被胡民氣樂了，點點頭道：“好，那你打電話叫他們來，我來解決這個問題。”說著，馬文生轉身就走。他直奔陳勝奇的辦公室走去。
陳勝奇正坐在辦公室裏品茶看報紙。他已經由田二壯那裏得知馬文生分管教育了，這讓陳勝奇高興得心花怒放。你分管教育，你沒錢管什麽教育？
馬文生敲了敲門，陳勝奇抬頭看到是馬文生，也沒理他，繼續看著報紙。馬文生一步邁進來，問道：“陳鎮長，教師獎勵工資有拖了三個月沒發了，鎮財政能不能先解決一下？”
陳勝奇瞪了他一眼道：“解決？用什麽解決？沒有丁鎮長發話，我這個副鎮長說話不算數。”
馬文生知道陳勝奇這是擺明了和自己過不去了。這次不把陳勝奇搞定了，他馬文生以後也別想管什麽教育，在騰龍鎮他繼續還是癟三。
“陳鎮長的意思，是丁鎮長不肯支付教師工資？那好，我來去問丁鎮長，他有沒有批過教師工資，”馬文生靜靜地答道。
“要是沒有批，那又怎麽樣？”陳勝奇惱火極了。馬文生現在還不是黨委委員，就敢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他真當自己很牛嗎？王津生是黨委副書記，不一樣在自己麵前吃癟嗎？
“沒批好說。我以個人名義，向信用社貸款來發教師工資。要是批了沒發，我可要帶著教師去縣委找王書記，”馬文生不卑不亢地說道。
陳勝奇被馬文生這話說得有些懵了。他知道上回王謹來過騰龍鎮，還聽了馬文生的匯報。難道這小子真的和王謹牽上了線？不行，還是先穩住他再說。
“文生，做事不能按脾氣來。我告訴你，丁鎮長批沒批工資，結果都一樣。鎮財政賬戶上，隻有30萬，還有10萬是你們經委的。要發教師的獎勵工資，一下全發光了，政府開門就要錢，讓你來想辦法嗎？你新官上任，我也得幫幫忙。明天，明天怎麽樣？”陳勝奇緩和了一下語氣，不再和馬文生針尖對麥芒了。
馬文生說道：“好。那我明天再來。”馬文生說著，離開了陳勝奇的辦公室。
陳勝奇氣得舉起杯子來，重重地摜到了地上，隻聽一聲脆響，政府這一層樓上的人都聽得分明。
馬文生回到了經委辦公室，卻沒有等到鎮中學教師。
胡民也聽到了陳勝奇摜杯子的聲音，不敢再生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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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津生不願意說，會有教委專職副主任胡民說。在胡民那裏，應該可以問到具體情況。
教委的辦公室在鎮政府二樓最拐角的一間，王津生領著馬文生走過去時，胡民正和幾個政府幹部打摜蛋。
見到王津生進來，胡民將手裏的牌一放，笑吟吟地說道：“王書記，來，換你來親自摸兩把？”
王津生擺了擺手道：“不了。我來是有事，你們先放一放。等我說完了，你們再玩。”
馬文生聽到這話，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說。那幾個幹部聽到王津生說得正式，放下手中的牌，一個個走了出去。
剩下的就是胡民和鎮教委會計，還有一個幹事。王津生坐到了辦公桌邊，又指了指旁邊的座位，示意馬文生坐下來。
還剩下一張辦公桌，胡民坐到了椅子上。那兩個人就站在那裏。
胡民掠了掠油光可鑒的頭發，笑道：“請王書記指示。”
王津生清了清嗓子，問道：“聽說上午陳鎮長去鎮中學了？”
胡民說道：“陳鎮長說準備去，現在還沒去呢。”
王津生哦了一聲道：“他還沒去？那好，我來宣布鎮黨委的決定，經書記辦公會研究決定，由鎮經委主任馬文生同誌分管教育。文生同誌是我們推薦為鎮黨委委員的優秀幹部，相信我們騰龍鎮的教育事業，在馬文生同誌的領導下，會迎來嶄新的大好局麵。”
胡民知道王津生在鎮上說話不頂用，苦笑了一聲道：“馬主任分管教育，這是最好不過的事。經委管經濟，管經濟的有錢，馬主任，不是你一來我就要錢，鎮中小學教師的獎勵工資從去年年底就沒支付了。你讓人家老師用什麽來養家糊口？”
馬文生見到胡民直接丟了個燙手的山芋過來，他心裏盤算了一會兒，問道：“鎮中學現在有40名教師嗎？小學呢？80名有沒有？”
胡民答道：“中學45人，小學102人，每人獎勵工資為兩千塊，總共就是30萬。”
馬文生忽然想起了陳勝奇當初說的話，他說鎮財政盤子總共隻有20多萬。這也就是說，全部用了發教師工資，是不夠的。
“現在中學是什麽情形？”馬文生又問道。
這個時候王津生已經起身準備走了，“文生，這裏交給你了。”
王津生一走，胡民說話更是大膽，“馬主任，你這是光頭往刺窩裏鑽啊。鎮黨委政府真要想解決問題，發獎勵工資的錢總是有的。可他們就是不發，鎮中學現在不好，教師沒心思上課。即使走進了課堂，也是讓學生自習。還有幾個刺頭的年青教師，直接說要罷課，到縣政府去靜坐。我上午接到鎮中學校長馬冬子打來的電話，說有10多個教師響應了。”
“是哪幾個刺頭教師，你提供一份名單給我，好不好？”馬文生說道。
“幹什麽？你難道還想抓人？幹活不付錢，到哪裏也是說不通的。馬主任，這不能不怪我沒有提醒你，”胡民其實並沒有將馬文生放在眼裏。
胡民是丁大江一手由鎮中學校長提拔進的鎮教委。對於馬文生，胡民也沒有多少好感。
“胡主任，我有兩句話想告訴你。一，我由鎮黨委決定分管教育，那我就要為教師負責任。教師拿不到工資沒心思上課，我必須要解決；二，你是鎮教委專職副主任，為教師們要工資，是你份內的職責。你卻在這裏打牌消磨時間。我問你，你獎勵工資有沒有發？”
馬文生的話，把胡民說得臉上一紅。胡民惱羞成怒地答道：“馬文生，你別以為分管教育是多大的事。王津生也分管過教育，也沒有用這樣的大帽子來壓我。鎮中學沒有我去坐鎮，教師們早就跑到政府來鬧了，別說上課，就連校門他們也不會進的。你要名單是不是？不用了，我一個電話就能將他們叫來。讓他們去你的辦公室解決問題。”
馬文生被胡民氣樂了，點點頭道：“好，那你打電話叫他們來，我來解決這個問題。”說著，馬文生轉身就走。他直奔陳勝奇的辦公室走去。
陳勝奇正坐在辦公室裏品茶看報紙。他已經由田二壯那裏得知馬文生分管教育了，這讓陳勝奇高興得心花怒放。你分管教育，你沒錢管什麽教育？
馬文生敲了敲門，陳勝奇抬頭看到是馬文生，也沒理他，繼續看著報紙。馬文生一步邁進來，問道：“陳鎮長，教師獎勵工資有拖了三個月沒發了，鎮財政能不能先解決一下？”
陳勝奇瞪了他一眼道：“解決？用什麽解決？沒有丁鎮長發話，我這個副鎮長說話不算數。”
馬文生知道陳勝奇這是擺明了和自己過不去了。這次不把陳勝奇搞定了，他馬文生以後也別想管什麽教育，在騰龍鎮他繼續還是癟三。
“陳鎮長的意思，是丁鎮長不肯支付教師工資？那好，我來去問丁鎮長，他有沒有批過教師工資，”馬文生靜靜地答道。
“要是沒有批，那又怎麽樣？”陳勝奇惱火極了。馬文生現在還不是黨委委員，就敢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他真當自己很牛嗎？王津生是黨委副書記，不一樣在自己麵前吃癟嗎？
“沒批好說。我以個人名義，向信用社貸款來發教師工資。要是批了沒發，我可要帶著教師去縣委找王書記，”馬文生不卑不亢地說道。
陳勝奇被馬文生這話說得有些懵了。他知道上回王謹來過騰龍鎮，還聽了馬文生的匯報。難道這小子真的和王謹牽上了線？不行，還是先穩住他再說。
“文生，做事不能按脾氣來。我告訴你，丁鎮長批沒批工資，結果都一樣。鎮財政賬戶上，隻有30萬，還有10萬是你們經委的。要發教師的獎勵工資，一下全發光了，政府開門就要錢，讓你來想辦法嗎？你新官上任，我也得幫幫忙。明天，明天怎麽樣？”陳勝奇緩和了一下語氣，不再和馬文生針尖對麥芒了。
馬文生說道：“好。那我明天再來。”馬文生說著，離開了陳勝奇的辦公室。
陳勝奇氣得舉起杯子來，重重地摜到了地上，隻聽一聲脆響，政府這一層樓上的人都聽得分明。
馬文生回到了經委辦公室，卻沒有等到鎮中學教師。
胡民也聽到了陳勝奇摜杯子的聲音，不敢再生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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