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我老家一個親戚過來了,他在城關鎮也做了點小業務,晚上想和我在一起吃個飯,您要是有空,賞個臉怎麽樣?”馬文生這麽說道。


    陳源先是一愣,跟著便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了。


    自己生氣拍過桌子之後,陳源就後悔了。因為縣委機關就這麽大,什麽事兒都擱不住。


    陳源忙不迭地說道:“好,好,我一定過來。”


    馬文生便說了飯店名稱,然後就笑道:“那我就恭迎大駕了。”


    陳源掛斷了電話,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


    陳秋洋等三個人也沒下班,見到陳源像是有飯局的樣子,便湊過來起哄,說怎麽說也要捎上自己幾個吧。


    這事要擱在平時,陳源一準要帶上他們三個。可是今晚不同,他不能帶。一帶,別人就知道他去赴馬文生約去了。


    陳源板著臉道:“本來我是要帶上你們幾個的。可我臨時推了那個場,回去赴家宴。家宴有老婆管著,沒她發話,我不能請你們呀。”


    陳秋洋他們其實也有飯局,聽到陳源這麽說,他們也就散了。


    等陳源趕到馬文生說的酒店時,冷不丁看到馬文生迎在門口。


    “文生,在等人?”陳源不冷不熱地問道。


    馬文生笑著伸出手來,“陳主任,我的確在等人。可是等的人正是您呀。”


    許彩風其實也就站在馬文生身後,見到馬文生說話如此彬彬有禮,他更是覺得文生終於成長了。


    “迎我?哎呀,文生,你太客氣了。對了,你老家的親戚呢?”陳源問道。


    禮多人不怪,馬文生這樣做了,他再拿架子,那就是不識抬舉了。


    馬文生介紹了許彩風,三個人便走到了飯店裏間。


    這一頓飯,許彩風弄得很是豐盛。馬文生是酒量很大,許彩風是開飯店的家底兒,兩個人熱情地向陳源勸著酒,陳源哪裏能招架得住,直喝得東倒西歪,嘴裏卻還在念著,“文生不錯,文生人好。以後隻要是你文生的事兒,向我,我這個哥哥通知一聲,保證搞定。”


    馬文生見到陳源也喝得差不多了,便向許彩風使了個眼色。


    許彩風會意,也不再勸酒,而是給陳源舀了碗熱湯,給他灌了下去。


    飯吃過之後,馬文生和許彩風便送陳源回去。


    冬夜的縣城很是冷清,在這個時候歸去的,多半是酒鬼。


    馬文生正要叫輛的士,許彩風卻攔道:“我來我來。”他一邊說著,一邊交給馬文生一把車鑰匙,“文生,我給你買了輛車,作為代步工具。車牌也上了好,就是那輛。”說著,許彩風悄悄地指了指停在飯店門前的黑色帕薩特轎車。


    馬文生一愣,跟著拒絕道:“大哥,我們叫個車,把陳主任送回去,這事我們回來再說。”


    許彩風叫了輛車,自己攙著陳源坐了上去,卻不肯讓馬文生上車。“你接下來去哪裏,我管不著,我也不想管。這車你要愛不要。”


    馬文生對許彩風這種野蠻的做派很惱火,他就算想要,也不會開吧?他見到許彩風坐了車就走,自己站在門前想了想,最終還是撥通了王明芳的電話。


    王明芳接電話很快,輕聲問道:“馬大秘,有事?”


    馬文生知道了她的家庭情況了。王明芳的丈夫是縣郊中學的一名教師,家也住在縣郊。如今聽到她這麽問,他便猜著她應該是在家裏。


    “王鎮長,我哥的事,謝謝您呀,”馬文生也很客氣地說道。


    王明芳嗯著,“工錢我們隻能結一半。剩下的,隻有等到明年夏糧征收的時候。馬大秘一定要理解我的困難啊。”


    原來工錢才結了一半,許彩風也真敢拿出手呀,隨便就是送給自己一輛車了。他又看了一眼車,正要結束和王明芳的電話,那邊卻又問了句,“文生,有什麽需要大姐幫忙的,盡管說。”


    馬文生正要說什麽,王明芳輕聲歎了句,“我如今也是泥菩薩了。”她說到這裏,搶先將電話掛斷了。


    馬文生傻傻地站在那裏發了一會兒呆。


    聽到王明芳說話這麽柔,馬文生想到了劉穎。劉穎就是這樣柔柔的。他想給劉穎撥個電話,可是想想,還是作罷了。


    還有兩天,他要隨王謹去檢查騰龍鎮那邊的冬修掃尾工作,到時候還是去一趟騰龍中學更好。


    這一晚馬文生吃飯的飯店裏,其實還有一桌是縣廣電局一幫人。


    縣城就這麽大,去哪裏都有繞不開的熟人。廣電局長兼電視台台長郭文芳正和縣電視台的幾個記者坐在一起吃飯。


    這頓飯,是記者們主動要求的。這段時間電視台記者們跑各個鄉鎮的水利興修工地,都嚷嚷著說辛苦。


    上午正好又是農加國來了一趟電視台,誇獎了近期節目做得好,時效性和針對性都強。這讓記者們正是雀躍。郭文芳便答應了這幫年青的男男女女。


    縣電視台早已分成了兩家,一個是縣電視台,一個是有線電視台。不過兩個台的人馬和領導班子都一樣,在縣城單位裏來說,也是油水豐厚的單位了。


    記者們難得和台長們坐在一起吃飯,自然拚命敬酒。


    郭文芳連續喝了八杯花雕後,終於說不行了,不能再喝了。


    歐陽宛兒俏皮地說道:“台長,您不喝了,我們也就沒有勁頭了。您盡管喝,晚上有我為您保駕護航,充當您的護花使者。”


    郭文芳看了一眼歐陽宛兒道:“你呀?得了吧。你還是正經找個男朋友,晚上把你抱回去才是正理。我們一個大台的台花,既不願當主持人,又不要男朋友,這是怎麽啦這是?”


    一個王姓的記者插話道:“局長,您老人家不知道,她呀,那個叫心高氣也傲。”


    歐陽宛兒白了他一眼,然後笑著向郭文芳說道:“台長,您別聽他的。他那叫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台長正靚麗著呢,他卻說了一個老人家。我說,台長呀,就是這幫搞文字搞圖像的,這樣說起話來,手下的功夫能強得了嗎?”


    歐陽宛兒一番伶牙俐齒,說得那個王記者做聲不得。


    郭文芳也樂了,“你這一副牙尖嘴利的樣子,估計他們當中哪個有幸娶了你,今後也是吃癟的料兒。”


    一番嬉鬧結束,大夥兒吃了飯,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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