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聽嗎?你準備走,要去哪裏?”馬文生急了。情急之下,他也顧不上分析此時王明芳的心情。


    “你晚上也上班?”王明芳離婚後獨身已久。她有了痛苦,無處傾訴。馬文生征服了她,也征服了她的心之後,她自然將馬文生視作最最親愛之人,就連曹文雪,她都懷有戒心。


    唯獨馬文生,她信他,依賴他,甚至希望嫁給他。雖然這種希望,她自己也覺得渺茫。


    “我剛才在開會,手機打到靜音上去了,”馬文生答道,“我到你那個小區來找你吧。”


    一說他在開會,王明芳心裏便軟了。


    她聽到馬文生說要到中山小區了,連忙說道:“不,你不要過來。我在縣城還沒回來呢。”她聽到了縣紀委關於陶慶案件的通報,發現市紀委監聽了陶慶的電話。


    如今她即將大難臨頭,難保市紀委那幫人不監視她,甚至這個電話,馬文生都不應該打過來。她一原諒了馬文生,便開始替他考慮起來。


    她的話,讓馬文生立即分辨出是假話。不要過來,那就說明她就在市中心小區。


    馬文生說道:“你不要慌,馬上出來,到樓下找個茶座等我。我有話對你說。”


    王明芳答應了。她也想見到馬文生,隻要他不去她這個隱秘的住處,馬文生就是安全的。誰知領導幹部私下就不能交往了。王明芳想道,她甚至把自己和馬文生之間的電話交談也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發現並無問題,這才放心了,“那條街上有一個茶吧,叫舍得茶吧,你過來吧。”


    馬文生坐著車趕到了舍得茶吧,王明芳還沒有到。他找了一個雅間,正想給王明芳發短信,王明芳卻已一腳邁進了門,她看到馬文生站在吧台邊,憂鬱的臉上已經有了笑容。


    “我們就在卡座裏坐一下,”王明芳向服務生說道。她有心不讓馬文生攪和到她的案子裏去。


    馬文生見她堅持,也就答應了坐到卡座上。倆人麵對麵地坐著,各自麵前放著一杯茶。


    王明芳短短時間瘦了很多,她的目光都少了神采,不再像以前那樣近乎於高傲了。


    “你打算去哪裏?聽我說,哪裏也不要去。外麵不比本地,你不熟悉環境,加上擔任領導幹部時間久了,對普通人的生活也隔膜了。就算真有事發生,你盡管說出來,該退的退出來,不夠我給你補,”馬文生動情地說道。


    雖然王明芳在馬文生心目中的份量不如陸豔梅,可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把牢底坐穿。主動坦白,比死扛到底好很多。


    王明芳聽到馬文生前麵的話,像極了電視上那些反腐倡廉劇裏放的套話大話廢話,心裏有些反感,可聽到後麵一句,她又感動了。


    “錢我都沒用。除了買這套房子之外,我一分都沒用,”王明芳說著,眼裏有了淚。


    馬文生痛心不已。既然收了別人的錢用不上,那為什麽又要收呢?他的想法其實是樸素的老百姓的想法。正是因為他不貪不占,覺得錢也夠用了,所以才有這樣的想法。他哪裏知道那些收受了別人好處的人真實想法呢。


    你收了張三的,李四的送來了你要不要?要,就是更貪。不要,就是區別對人。你不收下級的禮,可手裏握權能辦事,上級的朋友找你辦事,你收不收禮?不收,可上級收了。你清廉的結果,是得罪了上級。


    其實,收受他人錢財的事,隻要開了一道口子,後麵你想堵也堵不住了。


    馬文生當初離開西平村時,不也差點被胡朗裝進了袋子裏了嗎?要不是郭采妮一再告誡他,讓他不要貪,現在的馬文生還有膽氣這麽硬嗎?


    “現在事情發展到了什麽地步了?”馬文生問道。


    王明芳答道:“農書記下午要召開縣委常委會,讓我通知曹文雪。她的辦公室離我的辦公室不遠,你知道的。所以我就走了過去,敲門沒人應,門掩在那裏了。於是我推門進去了,有個細節,讓我大吃一驚。”


    “什麽細節?”馬文生問道。


    王明芳推門曹文雪的門,裏麵沒有人。地上桌上都是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就連旁邊的文件夾,也整齊地放在那裏。


    王明芳看到待辦文件夾時,不知為什麽鬼使神差地取了起來,翻開一看,最上麵的文件批閱時間竟是三天之前。跟著她又注意到擺放文件夾的盒子底部積灰有了薄薄的一層,便更加疑惑了。


    曹文雪對辦公室清掃要求很嚴。


    經常有清潔人員被她訓得狗血噴頭的情況,要是曹文雪天天來上班,估計這灰她早注意到了。


    王明芳跟著撥打曹文雪的手機,結果是對方已關機。


    再打曹文雪家裏的座機,也是響了半天沒人接。


    王明芳見到曹文雪不在,趕緊向農加國作了匯報。農加國把曹文雪的反常,和最近津縣的事聯係在了一起,怒火中燒,將一個茶杯重重地摜到了地上。


    跟著農加國指示,要查清曹文雪的去向。


    剛剛履新不久的縣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杜向陽得曹文雪可能失蹤了,大吃一驚,趕緊通知公安局加派人手,去各個車站碼頭,連同南邊的機場去查曹文雪的下落。


    王明芳也叫來了小車班裏的曹文雪司機,問清了曹文雪最近兩天都沒用車,更加覺得曹文雪可能逃了。


    “現在有了結果了嗎?她到底去了哪兒?”馬文生皺著眉問道。


    津縣這次要是曹文雪出了事,結果估計比王謹死時更加嚴重。


    王謹在位時,曹文雪就是紀委書記,有段時間還代管過組織人事,可以說津縣各個科局和鄉鎮的一二把手是王謹安排的,但副職多半出自曹文雪的嫡係。


    等到王謹死後,農加國接任,苗聖國任縣長,情況更是如此。


    “車站碼頭沒有查到她的記錄,倒是南邊機場監控裏有個女人很像她,是前天傍晚乘飛機離開的,”王明芳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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