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傑夫婦一鼓作氣製造出四個孩子,儼然開設一個人體工廠。窪地蛙子多,窮人孩子多,羅家雖有錢,但那畢竟姓羅,救急不救貧。不能老是靠人家接濟,白俊傑為養家糊口,隻好在郊區開個糧油門市。


    裘堅摸清這些情況以後,帶著小龍幫幾個弟兄來到青屏。見白俊傑一個人在店裏,眾人進去以後不由分說,先把店砸得稀巴爛,然後,合力圍住了白俊傑。白俊傑自恃練過功夫,搏鬥一陣,怎奈對方人多勢眾,再加上平素橫行霸道慣了,出手十分狠毒,因而,他很快就被擊倒在地。


    裘堅飛出一腳,照準白俊傑的襠部狠狠踢去,這一腳結結實實,險些令白俊傑痛厥死去。然後,又是第二腳,第三腳……


    “你有個妹妹叫白美妙吧?以後若想玩她,我還會來找你。”裘堅罵道。幾個人一聽,跟著大笑。“他的手不老實!”“剁他的手!”這幾個流氓異常猖狂,又都爭強好勝喜歡逞能,說著說著就血氣貫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其中的兩個人將昏死過去的白俊傑提起來,拉開斬殺的姿態。


    裘堅吩咐一個小子將白俊傑的手放在櫃台上擺正,然後,就見他從後腰抽出一把斧頭,“哢嚓”一聲,將白俊傑的右手剁了下來,然後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揚長而去。


    幾個打手走遠以後,才有人敢報案。白俊傑失血過多,在醫院重症病房足足昏睡一個禮拜才醒過來。這時,他的右手已經沒有了蹤影,聽說是被一隻狼狗叼走的;更慘的是,他的襠部也徹底報廢了,從此變成了閹人。


    大舅哥遭此毒手,羅建業第一時間跟譚雁齡說起這宗慘案。譚雁齡料定這件事與裘堅有關,等裘堅回到家,她立馬問他。


    裘堅高傲地仰起頭,不假思索地說道:“是啊,是我幹的,誰叫他手不老實?敢碰我的女人!”接著,他毫不遮掩地大做英雄描述。


    譚雁齡聽後,知道裘堅犯下重罪了,弄不好是要砍頭的,因而心裏的恐懼一陣緊似一陣。避開裘堅,她慌忙跑到公爹裘民風的住處,把裘堅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地講給裘民風聽了。裘民風聽後大驚,趕緊去找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裘民風命令兒子投案自首,裘堅不從,無奈之下,裘民風隻得伺機將他鎖在屋裏,然後通知公安局前來抓捕,並一再交代,要以自首定性,速審速判。


    沒過幾個月,一場全國性的大逮捕就開始了。唐州的黑惡勢力,諸如小龍幫、小刀會、斧頭幫等均遭受嚴厲的打擊,不少黑幫分子被逮捕槍斃了。那時裘堅以故意殺人罪被判處十五年徒刑,正在蹲監獄,躲過了這一劫,不然,嚴字當頭,不管他老子有多大能耐,他定然會歿命法場。


    白俊傑被砍事件令羅建業心有餘悸。慶幸之餘,他不停地責備自己,正是因為他一意孤行才將譚雁齡推進火坑,他不僅沒給譚雁齡謀求到幸福,反而給她續展不幸的棘途。這種過失他用一生的愛撫都無法彌補回來。


    不過,原打算譚雁齡結婚以後逾牆潛院式的偷情,現在,變得城門延開了。譚雁齡意誌堅決地打掉肚子裏裘堅的骨血。後來,她和羅建業上了床,掀起一次瘋狂的波瀾——第一次肉體與靈魂並行的交媾。她的肢體是如此刻意地瘋狂,跨度之大,仿佛可以聽到每一個器官被強製著的喧囂!


    就是在這次風暴中,譚雁齡完全原諒了羅建業的過失。她知道羅建業原本為她著想,因此,她努力用小少婦的日趨成熟的肢體語言撫慰羅建業負疚的傷口。


    “我再也不是那個幹幹淨淨隻屬於你一個人的譚雁齡,所有的東西都變了,變得那麽齷齪。要是時光能夠倒流,那會多好。”那天夜裏,她說。


    羅建業搖了搖頭,說道:“你永遠都是最純潔的,真的!它讓我學會珍惜。珍惜現在的你,將來的你,我的一生情人!”


    譚雁齡歎了口氣,說道:“以後行事小心點,他那種人人麵獸心,什麽壞事都幹得出來。”


    羅建業正值年富力強,再加上財大氣粗,笑了笑,說道:“你以為我怵他嗎?事情既然做出來了,敢作敢為才是條漢子,最壞的結局,大不了你和他離婚嘛。”


    羅建業說道。話雖如此,當譚雁齡真到法院起訴離婚的時候,他居然掣肘阻撓。這種事情重複發生好幾次,最後,譚雁齡偃旗息鼓了,順從了羅建業。


    就這樣,譚雁齡與裘堅的掛名夫妻做了七八年,而羅建業,既收獲了譚雁齡的愛情,也保全了自己的家庭。


    從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後期的網絡流行,到二十一世紀初端的網絡瘋狂,短短幾年時間,這個時期的婚姻與愛情正運動著一場革命,那是丘比特騎著信息的鴕鳥在飛奔與漫射,背囊裏裝滿了神箭,那些箭鏃不管是金做的還是鉛做的,也不管你療傷還是中毒,幸福還是憂悒,我想告訴你:那隻是丘比特的一次童趣的玩耍!


    許多人癡迷於這場情人入彀的愛情革命,網絡的力量讓丘比特神箭的射程遠到天涯。迷離的人們隨時隨處都可能被箭中傷,被愛糾纏。愛情,就像網絡電波一樣圍困著人們,有些人希望這場革命能夠成功,也有人將它看成洪水猛獸,希望它失敗。先戀愛然後性愛,還是先性愛然後戀愛?在網絡的世界裏,人們似乎已經模糊了這兩個問題的本質區別。


    經曆了那個荒唐的青島之夜,陳君尋很久都沒能擺脫秦粉的影子。尤其是他一個人躺在賓館的時候,閉上眼睛,那個女人不規則的嬌喘說不定某個時刻就會在他的枕邊響起,芳體深情裏帶著一種內熱外柔的輕觸,於寂寞的暗夜,說是宛若倩女幽魂,其實更比狐仙妖豔。


    這天夜裏,失眠了的陳君尋又與野川裙子守在各自的電腦前,擊打鍵盤,交流著思想。


    智慧、機敏、年輕、漂亮,這是陳君尋對野川裙子的判斷,這個不同凡響的女人,在幫他驅趕寂寞的同時,他更願意積極地進行著人生的諸多思考。


    野川裙子一再追問陳君尋的婚姻狀況,過分的在意似乎喻示她已經墜入了愛河。


    野川裙子問:嘿,江湖澀郎,你幹嗎去啦?現在才上線!咱們可是約好時間的,你遲到半個多鍾頭呢。


    江湖澀郎回複:對不起,小妹,我喝酒才回來,主人盛情,我多貪了幾杯。


    野川裙子連珠炮似地表達著關心,問:喝醉了沒有?誰吃了豹子膽敢欺負你?你身邊有人照顧嗎?你在哪裏醉成這樣?


    陳君尋沒有告訴野川裙子他在天津。剛才,他的確是在客戶那裏喝酒,然後,客戶帶他去足療城消遣了一回。如果說那時有三分醉,現在他至多隻剩下半分了。


    陳君尋故意在野川裙子那裏尋找開心,回複道:閻羅殿。閻王爺想留我在他那裏住宿的,我婉言謝絕了他老人家的好意,我對他說,今夜我還有個約會,恕不奉陪。就這樣,我心急火燎地趕回來了。你說說看,我有多辛苦,多可憐,對你多好,連找個地方按摩解乏的時間都沒有。


    野川裙子很霸道地擊打幾下鍵盤,打出兩個字:你敢?!


    接著,她又敲打鍵盤:江湖澀郎,昨天留給你的那個問題,現在你該回答我了吧。


    江湖澀郎問:有關我的婚姻嗎?


    野川裙子回複:是的。


    江湖澀郎想了想,成心戲弄她,敲擊鍵盤,然後倏然停下:我尚未——


    野川裙子眼前一亮,忙不迭地敲擊鍵盤:你真的沒有結婚!


    江湖澀郎回複:對不起,我打字不熟練,我是想說我尚未——再婚。


    野川裙子的心頭被澆了一瓢冷水,回複:討厭。


    江湖澀郎這時頗有感慨,正起臉色:我結婚了,圍城裏呆了十年。


    他故意打出這個“呆”而非那個“待”字,一個“呆”字,可以想象裏邊蘊含著多少無奈的苦澀。


    野川裙子沉默了。


    江湖澀郎等了一會兒,見對方沒有動靜,擊打鍵盤:什麽感覺?失望?痛苦?


    很快,野川裙子回複:不,我很高興與你的愛人共同將你分享。你愛人很優秀,對吧?是不是讓人嫉妒的那種?


    江湖澀郎若有所思,然後談及自己的觀點:優點在於發掘。善於發現愛人的優點,善於尋找情人的缺點,婚姻方可長久。


    野川裙子特別喜歡他這種對生活智慧的高超的提煉,她覺得他是一個很有思想的人,想了想,她敲擊鍵盤,打出一排字:我很不幸。我的缺點很難掩飾。


    江湖澀郎問:這麽說,我把你定位為情人,你承認了?


    野川裙子笑:你臭美。


    緊接著,她又敲擊鍵盤:其實,你很愛你的家庭。你的圍城應該固若金湯,你現在不是在守望,你是在張望,所以,你說你在城裏呆了十年,而不是享受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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