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小劉跟工會那個女孩顛鸞倒鳳,他的心裏一直想著公司團委書記袁茵:臉蛋漂亮,身材又好,三圍高度協調。這完全是他喜歡的類型。


    那時小劉一路高歌,直到工會女孩乞哀告憐,小劉仍不罷手。如此雄武飛揚,主要歸功於他對袁茵的綺念。


    一個肮髒的靈魂,用隱形的方式把一個生活中毫不相幹的人玷汙了,這本來就是一件非常可恥的事情。小劉知道袁茵是袁金林的親妹妹,真要把這醜事說出來,不被袁金林打死才怪,因而,當袁金林問他時,他絕難道破,不一會兒,話題就轉到賭錢上。


    猜著單雙號,行了一陣,兩個大老爺們就失去了興趣,又開始談論男女之間的事情,好像離開了苟且,菜裏就少了油,吃起來不是那麽夠味。什麽誰誰老婆跟別人跑了,誰誰找了小三,誰誰**被抓了,誰誰偷人老婆被狗追了,盡是花邊新聞,津津樂道,倒是十分興奮。


    中途睡了一夜。第二天到了沈陽,卸下貨,返程之前,小劉執意要去看脫衣舞表演。袁金林佯裝不知表演脫衣舞的地方,就帶其去看二人轉。落座以後,其間一些低級趣味的語言,確實勾起小劉的某種渴望,看罷二人轉,小劉感覺不過癮,又糾纏袁金林去了洗浴中心,歡暢到最後,有些樂不思蜀了。


    從洗浴中心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半夜。回到賓館,小劉意猶未盡,說道:“袁哥,你看人家那些大老板,一根頭發,相當於一根金條。再看看咱倆,東奔西走的,兩條腿都跑斷了,那還不是挑擔的蟋蟀?拿著賣白菜的錢,去操賣白粉的心,滿天下也隻有你我了。下次再送貨過來,不如咱倆把貨賣掉平分算啦,然後一人找個嫩模瀟灑幾天,管他二姨尋誰,咱先對得起自己再說。”顯然,金迷紙醉的生活,已經腐蝕小劉的大腦,這個家夥突然想要私吞公款。


    袁金林聽後暗暗吃驚,嚷道:“別胡扯,這種話,回公司千萬別說,不然,連我也害了。”


    小劉也知說話過分,一見袁金林不高興,連忙改口道:“我隻是跟你開個玩笑,純粹玩笑,袁哥你可別當真啊。”


    “玩笑?有這樣開玩笑的嗎?這種玩笑,以後打死也不能開。”


    “好好,謝謝哥哥提醒。也隻有咱哥倆感情好,我才說的。遇到別人,我還不跟他出去玩呢。袁哥,爽不爽?”聽口氣,他根本沒把袁金林的話當回事,說著,又提及方才的風花雪月。


    袁金林見對方不以為然,回敬一個不屑一顧,說道:“有什麽爽不爽的,我又沒沾沒碰的。”


    小劉沒去咂摸袁金林的心理,英姿勃發,隻顧自我表現,說道:“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啊,袁哥,我可不是你,怕這怕那的,要玩,咱就放開手腳,轟轟烈烈地幹一場。什麽小雨傘小雨衣的,統統滾犢子。滾犢子,哈哈,滾犢子比滾蛋好聽多了。”


    學了句東北方言,小劉感覺挺有意思的。他是津津樂道大飽口福了,袁金林卻是大吃一驚,問道:“你沒戴套?”


    小劉點頭,“是啊,我沒戴,小姐也沒要求我戴。”


    “哎呀!你啊你。”袁金林指著小劉,連連搖頭,繼而揪了揪頭發,心說,完了,小姐沒主動要求他戴套,那說明小姐有病,現在艾滋病四處流行,這小子可能要出大事了。嗐,下次送貨,絕對不能再用他的車。


    如果沒有艾滋病的提示,諸君請猜,這個世界會有多亂?


    男盜女娼,節操碎了滿地;金迷紙醉,廉恥不值一文。


    在信仰缺失的時代,失去了強大的精神支撐,人,跟禽獸相比,並不是比禽獸善於辨別顏色,而隻是給顏色作了文字上的說明,黑的,白的,黃的,綠的,或者將白說成了黑,或者將黃塗出了綠意,故而模糊了善惡美醜。


    正當袁金林行程顛沛借賭消熬,陳君尋也在奔波。這個流氓才子好像長著一雙飛毛腿,回家不幾天,他又飛到了廣州。


    一路上,陳君尋無精打采。“玫瑰情緣”的約會一下子撕去了他的虛偽的麵具,讓他無比煩惱。朝思暮想的網絡情人先時竟在一起發生過一夜情!這儼然一場噩夢。曾經至真至純的愛情宣言,曾經擲地有聲的傾顧與信誓,都被那個露骨的青島之夜揭露出彌天大謊。


    出差,不辭勞苦地出差。習慣出差的人遠行就好比遊弋於靈魂之河,隨著疲憊的延伸,隨著精彩不經意的出現,煩惱就不會無休止地縈繞在身邊,它不是靜止的,它如細波被風輕輕吹去。


    陳君尋到廣州與一家企業老板簽訂產品購銷合同以後,謝絕了對方的款待,而是見他的老朋友去了,就是那位給他歌詞《≈愛》譜曲的崇子鶴。


    當初在青島邂逅秦粉以後,陳君尋寫了一首詞,然後通過emile將歌詞傳給歌手兼音樂人崇子鶴。崇子鶴看後,對這首“約等於愛”大加讚賞,說這麽好的歌詞讓他欣喜若狂,他的創作靈感一下子迸發出來了,他正注入十二分激情於其間,並預言此歌一旦出爐必將風靡整個網絡世界。


    果不其然,歌曲剛一成形,試唱過程中,誰聽了都說好。


    等到二人見麵以後,崇子鶴將陳君尋帶到他新簽約的一家唱片公司參觀一遭,將陳君尋這位算不上著名的詞作者引薦給唱片公司製作部經理,然後,一起去了錄音棚。歌曲《≈愛》進入後期錄製階段,崇子鶴作曲兼演唱。


    進行一次感動,


    進行一次瘋狂,


    讓生命在46億年憂患之中快樂受傷。


    進行一次冒險,


    進行一次放蕩,


    讓愛在白天與黑夜顛倒的世界無罪逃亡。


    無論海洋俘虜了陸地,


    還是陸地背叛了海洋,


    曾經的唇齒相依給易碎的記憶鑲上相框。


    在風暴和平靜的間隙默寫自己的思想,


    在愛與不愛之間保留著模糊的印象。


    無論固守有多短,


    無論回味有多長,


    隻要擁有過就別冀望永遠的天堂,


    在明日阡陌的路口遺失吧相思紅豆,


    在緣來了緣又去的盡頭是真實的陽光。


    聽完崇子鶴的演唱,陳君尋稱讚效果很好。不過,想起歌詞背後那段故事,他的心裏禁不住翻瀾一種難言的酸澀。


    中午吃飯,唱片公司方麵做東,作為《≈愛》的詞作者,陳君尋成了座上客。到了晚上,崇子鶴以私交的身份盛情款待陳君尋,並邀請幾個酒肉朋友作陪,那幾人不修邊幅,卻極具油滑之能事。


    “先介紹一下,好朋友沉吟,原名陳君尋,著名作家,詞作者,我的新歌《≈愛》出自其手。”崇子鶴介紹道。


    幾人致意,陳君尋點頭回以友善。


    酒桌上的氣氛帶著濃厚的網絡時代的氣息,說不清楚是一種輻射還是一種腐蝕。


    眾人放蕩不羈,開懷暢飲,行間偶爾有人講一兩條黃色短信,引惹大笑滿堂。不知不覺,酒足飯飽,崇子鶴執意要請陳君尋去瀟灑,並說廣州的紅燈區服務一流。陳君尋推辭不掉,隻好順從了他們。


    幾個人來到一家夜總會,要了個包廂,剛坐下不久,列隊進來十幾位穿低胸連身裙的靚妹。崇子鶴要陳君尋先挑一個,陳君尋坐在沙發上,抬頭掃視站成一排的小姐們,說:“留一個嗓子好一點的陪我在這裏唱歌,你們瀟灑去吧。”


    崇子鶴一聽陳君尋說出這樣的話,以為他虛於顏麵,就上前生拉硬拽,“走吧,你沒聽說時下盛行四種鐵哥們:共同下過鄉,共同扛過槍,共同分過贓,共同嫖過娼。你若不去,咱們就不算鐵杆子。”


    陳君尋聽後笑了笑,說道:“蘿卜白菜蓮葉藕,鹹菜鹽豆老香椿,各有所好。兄弟我喜歡唱歌,你就讓我在這裏吼幾嗓子吧,況且一路倒了幾次車,又火車又汽車又飛機的,骨子架散了似的,你們去吧。”


    崇子鶴見強拉不動,就與那幾個弟兄帶小姐出去快活了。臨出包廂,陳君尋拉住崇子鶴,附在他耳邊小聲而又鄭重地提醒道:“廣州艾滋病不少,一定要注意安全,stopaids。”


    陳君尋果然留下一個小姐陪他唱歌,不過他說如果小姐歌唱得好,他會付給同等報酬。等到崇子鶴回來的時候,陳君尋已經提前買了單,不多不少,八千塊整。


    崇子鶴的經濟狀況並不好,南下打拚十多年,一直在娛樂場所賣唱,雖說他如今事業稍有起色,但畢竟窮家富路,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這些,陳君尋都能體諒。


    陳君尋折戟盛情讓崇子鶴過意不去,出了夜總會,暗暗感激陳君尋的同時,崇子鶴讓其他人先回去了,他則叫來一輛出租車,執意將陳君尋送回賓館。


    路上,恰好喬袖給陳君尋發來幾條帶著思念性質的短信,見陳君尋不回複,情動不已的喬姑娘又給他打來電話。


    那時候還沒有取消長途和漫遊費,為了給喬袖省錢,陳君尋沒有接聽,而是回複一條短信,說他正忙,有時間再聯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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