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第一條短信可以給錯發或者誤傷找到合理的借口,第二條短息則是讓人無法辯解,第三條短信呢,則可說明是個男人發來的。


    發短信過來的這個號碼非常陌生。首先,它不是學校裏男同事的,那些男同事的號碼裘一鳴手機裏都有;也不是傅憶嬌丈夫袁金林的,為了掃除獵豔路上的障礙,裘一鳴早已偷偷記住了袁金林的號碼。


    那麽,它會是誰的呢?是校長的私密新號嗎?


    裘一鳴不知道這個神秘男人是誰,擋不住的醋意翻湧難遏,讓他的臉色難看得無邊無際,難掩他的嫉妒與失望,居然吃起校長的醋了。


    管它是誰的呢?哪怕是校長的私密新號,我也要拔出蘿卜帶出泥。


    想到這,裘一鳴回複一條;剛才在忙,這不,才回來。


    很快,對方回複一條:我想聽到你的聲音,打電話方便嗎,親愛的?


    顯然,那人一直在等這邊的信息,焦急地等。


    裘一鳴雖然是個情場高手,但他的江湖道業並不是太深。害怕露出狐狸的尾巴,想了想,他這時打字道:我在家,不方便。


    湯紅葉湊在裘一鳴身邊一直佯裝看熱鬧。她向來嫉妒傅憶嬌的美貌,也知道裘一鳴喜歡傅憶嬌,但喜歡到什麽程度不得而知,這回剛好經曆一場考驗,故而留意裘一鳴的一舉一動。


    看到曖昧短信,裘一鳴臉上複雜的表情變化,海天相接,波及湯紅葉的心潮了,讓她有一種明顯的窒息感。她忽然覺得自己白白被玩弄了一把,也就跳進醋缸裏不出來了,與裘一鳴一起浸泡。裘一鳴對那個發曖昧短信的神秘男人發酸發怒,她則對傅憶嬌發酸發怒,帶著一種同步反應。


    裘一鳴剛想把信息發出去,湯紅葉眼疾手快,搶過手機,補充一句:我今晚把袁重、袁哲接回家了,咱就短信聊吧。


    下午,臨近下班,傅憶嬌給她公公袁亦發打去電話,叫他別去接袁重和袁哲了,說她去就行。湯紅葉坐在傅憶嬌對麵桌,自然能聽見。這個湯老師非常聰明,想了想,她就把傅憶嬌接袁重兄弟回家的事情搬上了舞台。她之所以補充這些內容,無非是想獲得那個神秘男人的足夠信任,通過進一步深挖,扒出那人的身份。


    這條短信既已發出,對方偃旗息鼓了,好長時間沒發短信過來,不知道是何原因。


    裘一鳴說道:“瞧你,嚇壞人家了吧?”


    湯紅葉卻說道:“不,這恰恰證明他相信了。聽著,現在,你就是傅憶嬌。你以傅憶嬌的身份再發條短信過去,就說袁金林不在家。撩撩他,看他到底出什麽幺蛾子。”


    裘一鳴還是有些擔憂,小心翼翼地說道:“可別是咱們同事的私密號碼?”


    湯紅葉胸有成竹地說道:“不會的。咱們那些同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三點一線,該相交的早就相交了,還能等到現在?”


    她這話邏輯十分縝密,不愧是位數學老師。裘一鳴也覺不可能,就說:“那我明天找人查查,看他到底是誰?”


    湯紅葉酸溜溜地說道:“查吧,查出來以後告訴我,我給你發一把長‘賤’,你找他決鬥去。是的,長賤,賤皮的賤。”話到最後,她不忘提示。


    裘一鳴不想讓湯紅葉吃醋下去,也不管湯紅葉罵他朝三暮四,這時說道:“生命這麽可貴,你真舍得我去死啊?我跟你還沒熱乎夠呢,可別影響咱們的心情。”


    湯紅葉心湖蕩漾,說道:“那就接著加班唄。”說著,她走到吊燈的開關位置,撳滅燈光,然後腰肢輕搖走了回來,往辦公桌上一躺。顯然,她在這裏經常做這等苟且之事,不然,不會這麽輕車熟路。


    裘一鳴也是輕車熟路地走過去,不過,他不是奔湯紅葉躺倒的地方,而是去捺開關。打開電燈,他說道:“可別這樣,紅葉,傅憶嬌丟了手機,她不會不來找的。”


    “又是傅憶嬌!你的心被那狐狸精迷住啦?!”


    不聽裘一鳴那話還好,一聽那話,湯紅葉惱羞成怒,自我掙紮地爬了起來。她這回提速了,快跑幾步過去,撳滅電燈,嘟噥:“她來了正好,來了,我讓她免費觀看現場直播。”


    裘一鳴複又按亮電燈,說道:“還是注意點影響吧,這樣不好。”


    湯紅葉去搶開關,搶著搶著,就開始互搧手麵了。“啪啪啪啪……”聲音怪怪的。


    這二人像是打乒乓球似的,你來我往,非常有意思,也不怕門衛老頭看見。這若是從遠處望,燈光一閃一閃的,人影一晃一晃的,還以為鬧鬼了呢。


    湯紅葉執拗不過裘一鳴,怒潮的激動,扭轉了春潮的情動。冷不防,她搶過裘一鳴手裏的手機,說道:“好,不玩那個,那咱就玩這個。”說著,她開始編輯短信,氣得手指直發抖,誓要扒出傅憶嬌背後那個神秘的男人。輕輕一點,她發出一條短信:在做什麽呢?是不是在想我?


    剛才對方收到湯紅葉的提醒,得悉袁金林不在家,顯然放開膽量,沒過多久,他就回道:是的,在想你,天天想,想得發瘋。


    湯紅葉見狀,嘴稍一撇,心更邪惡,回道:其實,我也想。


    對方回道:那怎麽辦?


    從這些文字上分析,猜得出來,這些熱辣曖昧的語言,傅憶嬌與那個神秘男人經常互表。那傅憶嬌看似端莊矜持,想不到是個悶騷型人物。“好一個吃悶心食的騷狐狸!整天就知道勾引男人。”湯紅葉罵道,滿臉嘲弄,就感覺自己有多高尚似的。她一心要把嫉妒的美人打入十八層地獄,讓其萬劫不複,這時眼珠子轉了幾轉,回道:真要想我,不如這樣吧,過幾天,我要去唐州學習,在那裏,我們好好聚一聚。


    對方飛快地回複道:你同意了?!


    湯紅葉不看也能想象出對方猴急猴急的樣子,故意問道:同意什麽?嘻嘻。


    孰料對方來了一個驚雷一樣的直白:上床!


    天哪,風流話射到天上了。


    這個湯紅葉,之所以冒充傅憶嬌挑逗那個神秘男人,完全因為嫉妒傅憶嬌,她想把傅憶嬌搞得身敗名裂,花魁隕落,她才有機會李代桃僵。裘一鳴則是帶著另一層目的,抓住這個把柄,他想以此威脅傅憶嬌,讓其乖乖就範。同是嫉妒,因為目的不同,心情也不一樣。


    眼見湯紅葉惡相畢露,裘一鳴這時奪過手機,說道:“行了,別一不小心把狐狸尾巴露出來了。收拾收拾,咱們也該撤了,先找個地方吃飯去。”


    湯紅葉感到裘一鳴故意護著傅憶嬌,未免有些惱火,埋怨道:“你才是狐狸呢,一隻不折不扣的公狐狸。你在想著那個騷狐狸,對不對?大好的心情,全被那個狐狸精攪亂了!”


    聽到挨罵,裘一鳴並沒有表現出特殊的不滿,公狐狸與騷狐狸的措辭配對,反而讓他心湖漾了幾漾,臉上隨之露出謎一樣的微笑,說道:“既然你這麽討厭她,不如,咱們想個辦法整整她吧。”


    湯紅葉一聽要整傅憶嬌,登時來了興趣,覓籽黃雀似的,蹦蹦跳跳,問道:“怎麽個整法?說來聽聽。”


    裘一鳴的臉上掠過幾絲猙獰,附耳說道:“設法挑她離婚。不過,做這事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


    湯紅葉聽後,白了裘一鳴一眼,質問道:“她離婚,你正好方便下手,對吧?”


    裘一鳴幾乎無語了,抬起手指,點了點湯紅葉的額頭,說道:“你這個女人,腦子整天往哪裏想的呢?你不是討厭她嗎?我隻想幫你出出氣。”


    湯紅葉半信半疑,卻是微笑起來,說道:“光耍嘴皮子沒用,我要看你實際行動。”


    裘一鳴說道:“好好好,你就擦亮眼睛看我的表演吧。”


    說著,說著,他就走過去把傅憶嬌的抽屜鎖了起來,傅憶嬌的那部手機,他則拿回自己的辦公室,裝進手提包裏。


    舒了舒懶腰,裘一鳴裝出加班至苦的樣子,然後鎖上辦公室,與湯紅葉一前一後出了學校大門。經過門衛值得室的時候,他專門囑咐那個看大門的老師傅,說,若有人問起今晚誰在加班,就說沒看見。那門衛也不是傻子,以為裘一鳴與湯紅葉的勾當不想讓人知道,因而連連點頭。


    次日是禮拜六,雙休日的第一天。一大早,傅憶嬌好像想起了什麽事情,就匆匆忙忙騎電瓶車跑到學校。等她到了辦公室,看到辦公桌抽屜鎖著,懸著的心才慢慢放了下來,以為自己多慮了,要不就是記性不好。可等她打開抽屜,天哪,手機不翼而飛了!


    好在先前她與陳君尋互發的曖昧短信都刪除了。傅憶嬌倒吸一口涼氣,她知道陳君尋還在外地,就忙用身邊常用的這部手機給陳君尋打去電話,為了確保通話的安全性,問道:“君尋,你還沒有回來吧?”


    電話那端傳來陳君尋亢奮的聲音:“是啊,不是告訴過你了嘛,我還得去一趟廈門。你怎麽啦,憶嬌?感覺你慌裏慌張的,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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