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韓老板,一定照你吩咐行事。”戴眼鏡的帶頭大哥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外國的月亮就他媽的圓。假洋鬼子泡女人,也有人幫忙,操他大爺的,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啊。”他剛一掛手機,就聽一個叫仉天然的小子忿忿不平地說道。


    這個仉天然是江桐的姨弟,在自來水公司做儀表工,實在沒有第二條來錢的路數,就與社會上一撮流氓無賴攪到一起,混跡市井討些好處,錢多錢少任由人賞,卻能抽煙喝酒賺些吃喝。


    仉天然話未落音,就有人從後邊輕輕搧他的腦袋。“你懂個球?就知道崇洋媚外。”


    仉天然頗感委屈,問道:“我說得不對嗎?憑什麽打我?”


    那人說道:“生意人泡馬子,講求的是策略。”


    接著又說:“看咱老大裝得多像。挺過癮的,可惜啊,身邊缺少一個小秘。”


    就聽有人接腔道:“這好解決,咱不有錢了嘛,改天我去學校給老大張羅一個小美女,確保原裝。”


    搧仉天然腦袋的那人回道:“你就吹吧,不過,這錢來得也太容易了。看人家大老板,真是大方!”


    開車的司機跟著豎起大拇指,同時又升起天大的豔羨,感慨萬千:“還是有錢人過得瀟灑啊,瞧人家韓功課,想玩誰就玩誰,那個日本女人,他根本就瞧不上,再看看咱們幾個,還想睡那個柳雲枝,我呸,下輩子托生到有錢人家再說吧,不過,聽說日本女人很溫柔的,像隻小綿羊。”


    司機說著不停地咂嘴,這時,帶頭大哥說道:“打住,都給我打住!吵啥吵?百八十張紙就把你們砸暈啦?一點出息都沒有!當今社會,有四種來錢方式決定四大群體。一等人在洗錢,比如說蔣耕耘、常居安那些大貪汙犯,場麵上說錢髒,黑窟裏嘴張得比誰都大,為避人耳目,多說讓親戚開個飯店或是商鋪,用這種正當渠道一過濾,錢就給洗得幹幹淨淨的,這種來錢方式沒有半點商業風險;二等人在賺錢,像韓功課、寥飛天這些有實力的大老板,賺錢就像在滾雪球,除非某一天突然來場政治高溫或者金融危機,不然,雪球越滾越大;三等人在掙錢,白道黑道、守法犯法的,掙的錢雖不多,但一日三餐有肉吃有酒喝;四等人在苦錢,像滿大街蹬三輪車拉客的那些車夫,擺小攤賣青菜的下崗工人,整日修理地球的農民兄弟。我們現在還在第三等人的底層苦苦掙紮呢,都別畫餅充饑了,好好努力吧,兄弟。”


    帶頭大哥說著伸手捅了一下司機油滴滴但又不爭氣的腦袋。


    仉天然一聽,年輕的心躍躍欲試,在一旁幫起腔來,“對,大哥說得非常在理。青屏就像上海灘,有朝一日,咱們也要打下自己一塊地盤。”


    寥飛天經受韓功課力勸,熬到第二十天晚上才來“海市蜃樓”。這天,他來得很晚,是在酒樓行將打烊時他才出現的。


    柳雲枝遣散了廚師和服務員,單獨給寥飛天做了幾道拿手菜,其中,就有那道“小寡婦偷情”。置備好酒菜以後,柳雲枝回經理室換了一件絳紫色的緊身吊膀旗袍。她第一次肯坐下來陪寥飛天喝酒了。因為身心的放鬆,解下戒備,她的性感的臀部顯得張弛有度。


    寥飛天哪有時間吃菜?一杯酒空腹而下,他的手就伸了過來,幾乎嵌入柳雲枝白皙的沁著天然女人香的膀子。


    “為什麽不說話?看著我,雲枝。”寥飛天第一次叫起柳雲枝的名字,說話的語氣如此溫存。他的眼睛定定地望著她,吸盤一樣的欲求與貪慕。


    柳雲枝慢慢撥開了寥飛天的手臂,說道:“不要對我這麽好!知道嗎,這樣會讓我很容易看透你內心深處的真實世界。我已經愛過一個人,死過一次,我不想再來一次。你看,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我是老板娘,你是我最好的顧客。”說著,她微昂起臉。她的眼睛漸漸彌漫起淒美的水霧。


    寥飛天被柳雲枝淒美的故事感化了,再一回想自己曾經的無理取鬧,他不由得慚愧有加,因而說道:“對不起,雲枝,當初我不應該那樣欺負你。可是我對你的愛是認真的。這次來中國,我真沒想到第一眼就把你溶進我的眼睛裏了,好像這一生你一直在等我來娶你似的。我無法抗拒發自內心的愛的衝擊力,跟我一起去英國吧,雲枝,回到利物浦我的商行,如果你願意,我會在利物浦給你開一家全英國最好的中國菜館,上麵寫著:本店由日本大和民族最優秀的女人鈿貞枝子主理。”


    “不!我已經辱沒了大和民族!也別叫我鈿貞枝子,就叫我柳雲枝吧。”因為慚愧,柳雲枝的臉上出現了一種痛苦的神色。


    然後,她又說道:“這不現實。記得剛開始的時候,我第一眼就討厭你的憨皮厚臉,現在,我不得不承認,我錯了。我憎惡自己的沉默、軟弱與毫無主見。我麵前始終站著一個無形的女人,那才是有情有意、多愁善感的鈿貞枝子,一個真實的自我,可是,我是大和民族的子民,我丈夫……吃完這道我親手為你做的最拿手的菜你就走吧,再也不要來了。這是你的包廂訂金,如數奉還。今天這頓飯是我送你的,菜裏放的麻辣油都不多,相信會合你的胃口的。”


    柳雲枝掩不住內心的激動,說到最後一句,她竟然渾身惴栗。


    “你別走,雲枝!”見柳雲枝起身,寥飛天連忙攔住了她的去路,說道:“雲枝,請接受我對你的愛吧。如果我現在就放棄了,我會憎恨自己一輩子的,想一想,一個麵對自己心愛的女人而不敢努力去做甚至連一句‘我愛你’都不敢說的人,連這點勇氣都沒有,能談得上以後為他的女人擋風遮雨嗎?我不願做那種男人,那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雲枝,答應我吧,跟我一起去英國。”


    說著,寥飛天突然將柳雲枝攬入懷裏,一低頭擒住了她的櫻桃紅唇。


    “不要這樣,不要……我不值得你這麽用情,求求你,放過我吧。”


    柳雲芝好不容易擺脫男人的強吻,掙紮著說道。


    可是她的整個身子很快就癱軟下來了。對於寂寞已久的欲望的瘋狂,她沒有足夠的抵禦意識與能力,零星幾個雨點,隨時都會帶來一場驟雨飆風。


    盈盈一握小蠻腰,賽雪肌膚溫如玉。寥飛天的手慢慢伸進了柳雲枝的丘陵地帶……


    此時,柳雲枝的魂魄完全飛走了。陷入這場非常特別的感情的漩渦,她隻有用眼淚闡述自己複雜而真實的情感。第二天醒來,在經理室的一張小床上,柳雲枝秀發下的高支棉枕巾洇濕一大片。


    “後悔了嗎?是不是感覺與我在一起很受委屈?”寥飛天撫摩著柳雲枝柔滑細膩的肌膚,拇指遊上來,擦去她眼角依稀可見的淚跡。


    “不,不是。從今天起,我又開始做一個女人了,一個真真正正的女人。”


    柳雲枝軟軟糯糯,將臉靠了過去,貼在寥飛天長滿黑毛的胸脯上,感覺那胸脯像新開發的大陸板塊一樣寬闊、結實與充滿活力,接著,她說道:“我聽到你‘怦怦’的心跳了,很好聽,很均勻,與你平日油嘴滑舌一點兒也不一樣。瞧,我們做些什麽呢?”


    說完,她竟然有些調皮地將頭埋進寥飛天的懷裏。


    寥飛天愛撫有加,喃喃地說道:“更像初戀情人!這次來中國,我賺到了一筆巨大的財富,那就是雲枝你。知道嗎,對我來說,你占據了我一生的全部情感世界,如果現在我算是有錢人,那麽,在認識你之前,我徹頭徹尾就是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


    寥飛天不久以後就把柳雲枝帶回了英國,在利物浦,他倆閃電式地舉行了婚禮。臨離開青屏,柳雲枝將“海市蜃樓”暫且交給了她在青屏結義的黑社會大姐大花姐打理。


    寥飛天意外地收獲到愛情以後,對青屏這座小城已無多大興趣。不過,他這人還算仗義,臨行之前,他跟韓功課單獨見了一麵,一再感謝這位情場諸葛幫他成全美事。


    韓功課容光滿麵,因勢利導,說道:“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寥飛天心照不宣,拍了拍韓功課的肩膀,說道:“需要的時候,隻要你張口,我會還你的。”


    寥飛天是蔣耕耘引以為榮的外商,一條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美人魚,他的離開,讓蔣耕耘失望的眼神不願目送。與此同時,在這件事情上,還有兩個人失魂落魄,他們是青屏市市長常居安和他的秘書信初奴。


    常居安到“海市蜃樓”吃過好多次飯,大有百吃不厭的英雄氣概。信初奴是個明眼人,很快,他就看出市長喜歡酒店老板娘,想嚐嚐東洋女人的味道。信初奴喜從心來,暗說,這下終於等來一個顯現身手的機會了,那日本少婦身邊沒有男人,想必焦渴多時,真若拉成這根皮條,圓了市長夢想,市長一高興,起碼也得賞他個鎮長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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