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園衛士打出一行字:我喜歡平凡,它讓人活得很真實。


    接著,伊甸園衛士追問: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有視頻嗎?


    江桐回道:我沒有。不過,如果你看到我,你也不會太失望,起碼,我長得並不令人討厭。


    伊甸園衛士看起來有些高興,回複:是的,我相信第六感覺。那麽,怎樣才能看到你呢,你的家真在唐州嗎?在哪條街道住,我去看你。


    江桐突然有所警覺,不說話了,停了好長時間,等池有情幾次催她說話,她才敲擊鍵盤:你對唐州很熟悉?


    伊甸園衛士撒謊道:不,我是在你qq個人資料上看到你所在地是唐州,我是上海土著居民。我隻是對你愛慕,所以,我很關心你家鄉,在網上查閱了你家鄉的一些資料。


    江桐歎息了一聲,回複:我們活在虛擬的世界,一切都可以弄虛作假,所以,你別太認真。


    伊甸園衛士回複:我會在夢裏等待與你約會,那也是一個空幻的世界,可是,它很富靈氣,很令人神往。我在那個世界等待你到來,與你相擁,你別拒絕我的擁抱,好嗎?


    很明顯,伊甸園衛士越來越癡狂了,說話越來越直白。江桐毫無蒙羞之感,反而在心裏泛起陣陣甜蜜,回複:如果真的有緣,我將學會認真麵對。


    伊甸園衛士興致大增,回複:那麽,你願意接受我了?


    江桐無法正麵回答這個謎一樣男人的問題,此時,對於網絡虛擬世界裏的異性幽靈,她有些愛戀,更多的是慌亂與怵怕。她沉思片刻,然後敲擊鍵盤:我們都需要接受時間的考驗。


    接著,她又問:你知道青屏這個地方嗎?唐州下轄的一座小縣城,我家就在青屏,我是鄉下人,素質不高,和鄉下人交往,你必須做好心理準備。


    伊甸園衛士沉默半天,然後,才出現一行字幕:對不起,剛才臨時處理一件事情,我要下線了,改日聊。我很喜歡你,不管你來自何方。


    語無倫次,想必對方打字有些匆忙。江桐不知道,是她報的籍貫嚇倒了對方……


    恬淡美妙的愛情進行曲,流行得疾,唱起來又快了半拍,這讓許多網絡幽靈慌亂如麻。江桐也是這樣。


    江桐始未料及自己很快就被俘於伊甸園衛士柔情物語的引誘,掉進網絡陷阱以後,她就身不由己了。盡管身不由己隻是一個借口,可她不想掙紮卻是真的,那種麻酥綿軟甘做囚徒的感覺著實曼妙,撒嬌耍嗲有人呼應不說,還能敞開心扉邀寵買醉。


    就這樣,她偷摸而又熱烈地與伊甸園衛士交流著情感物語,如飲甘醴瓊漿,後來,她不再滿足於守望電腦上的小企鵝了,很快,她與池有情互相告知了手機號碼,開始互發短信。


    隨後的歲月,江桐手機短信鈴聲再也不是那種野狼般的嗥叫了,陳君尋在家,她就將手機調成靜音,而且到哪帶哪,去趟廁所也要帶著,幾乎到了機不離身的地步。有時候,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實在沒有辦法,她就將手機翻過身去,將手機屏扣於茶幾上。


    所有短信往來,都由張揚變成了藏掖。這自然沒有逃過作家犀利的眼光。


    陳君尋不久便發覺了妻子的這一變化,當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糟糕二字,他知道,他的後院起火了!


    擔心發生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陳君尋的心湖一時難以平遏。網絡的黑手開始伸向他的妻子,此時,他卻不能公然幹涉。他想,真要這樣,隻能讓一向傳統保守的江桐對網戀更加好奇,更難抵擋誘惑。作為新生事物,認識它總歸需要一個過程,這個過程每個人都想嚐試去做,但願江桐早一天走完這個過程吧。


    樹欲靜而風不止。江桐心靈的越軌令陳君尋痛苦地感受著網絡的瘙癢,但是陳君尋沒有公開阻撓江桐,他經曆過這個過程,他知道能夠幫江桐解脫的隻能是江桐自己,解鈴還需係鈴人,要澌滅後院火種,隻能靠江桐自製力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陳君尋旁敲側擊地談到網上存在太多情感陷阱,說這些陷阱傷害很多人,拆散很多家庭,然後,他列舉青屏發生的一些鮮明案例。江桐心虛起來,試探著問道:“你是在警告我嗎?”陳君尋笑道:“你隻會玩網絡遊戲,我又不是不知道,何況你對我這麽好,我沒有理由懷疑你。”江桐笑了笑,說道:“算你還有良心。我是你的影子,你就是拿木棍打,拿鞭子抽,想趕也趕不走我的。”


    話雖這樣說,江桐已經敏銳地嗅出了丈夫的醋意,可是,她不再像以前那樣,陳君尋越吃醋,她就越開心,現在,她心裏承擔越來越重的防禦壓力,她想,以後再與伊甸園衛士交往,她一定要更加秘密和謹慎,不能讓陳君尋抓住任何把柄。


    想罷,江桐溫柔而靜靜地靠在陳君尋懷裏,又於黑暗中睜大眼睛,毫無睡意。


    按常例,陳君尋出發在外,這個鍾點正是江桐和伊甸園衛士傾訴衷腸的時候,可是,丈夫回來了,她唯有隱匿那份私情,用盡全力。靠在丈夫胸膛,她的心裏卻想象與勾勒著另一個男人的模樣,慢慢地,慢慢地,她居然莫名其妙地委屈起來,想放聲大哭。


    這一切沒能逃過陳君尋的眼睛。


    陳君尋最初陷入網戀時的心情,遠比此時江桐的心情糟糕。他想幫助江桐,想安慰她,可是,他又不願意捅破這層窗戶紙。輕輕撫摩江桐的頭發,他故意說:“工作壓力太大,睡不著是吧?”


    江桐點了點頭,然後背過身去,“我睡了。你也睡吧。”她說。


    其實,她哪裏能夠睡著呢?她隻能痛苦地掩飾自己的失眠罷了,在自責裏處,念想伊甸園衛士的美好;在怨懟旁邊,警惕這個花心丈夫。


    正可謂:見色而起淫心,報及妻女!


    江桐的精神出軌,令陳君尋不得不反省自己。當他偷了袁金林的老婆傅憶嬌,偷到人家樓上,看著人家床頭櫃上的結婚照,睡著人家的老婆,這對於袁金林何嚐不是一種傷害?


    此刻的傅憶嬌,興許正躺在袁金林身邊裝聾作啞,心裏念及陳君尋的風情萬種。而袁金林,又會忘掉白美妙嗎?這個社會,感情實在太濫了,節操碎了滿地,大家都在哄搶,到底還有幾人願意堅守著那種梁祝式的忠貞?


    當陳君尋因為傅憶嬌而對袁金林表達著狼性的懺悔,他不知道,袁金林正四處打探著私生女趙酒窩的行蹤。


    那次在三民鄉,袁金林主動送錢給趙酒窩,趙酒窩以為他想泡她,還說他腦子發熱,要找人揍他。想起那事,袁金林心裏就窩火,但是,眼看那孩子誤入歧途,他又不能不管。


    那以後,袁金林照常去三民鄉,幾次交集,竟與趙酒窩成為朋友。趙酒窩生性直爽,居然稱袁金林為老大,這讓袁金林十分尷尬。


    袁金林幾次張口想要阻止,卻又害怕趙酒窩再次翻臉,最後,隻得把話咽進肚子裏,直到趙酒窩輟學回家,他都隻字不敢提。


    趙酒窩有個朋友苗阿曼在青屏開起一家名為“千與千尋”的網吧,等到趙酒窩輟學以後,那個苗阿曼就聘請趙酒窩給他做網管員。趙酒窩在“千與千尋”做一段時間網管員,心裏就開始膩煩了,像她這樣習慣了四處遊蕩的野性子,困在一間大屋子裏終究不是辦法,苗阿曼也覺不妥,又因他在青屏黑白兩道皆通,就由他引見,讓趙酒窩投靠白俊傑的四徒弟翼龍去了。


    趙酒窩相中翼龍的勢力,而翼龍身受大師兄雲豹排擠,正致力擴張自己勢力,見麵以後,他對趙酒窩舐歃血刃的野性十分欣賞,一心將她拉攏過來,所以,一拍即合。


    翼龍在**放高利貸搞非法融資活動,趙酒窩就連同另幾個打手給他壓場子。


    那翼龍在**放高炮月息高達三至五毛,收入十分豐厚,卻又從不吝嗇。第一個月,趙酒窩就得到翼龍給的兩萬塊錢傭金報酬。


    趙酒窩從來沒有撈到這麽大把銀兩,異常興奮,就請苗阿曼等一幹朋友熊吃海喝一頓,但她口風很緊,又十分義氣,到底不肯透露翼龍的行事作為。


    趙酒窩有了錢以後,魅力就更大了,身旁前簇後擁的小混混一時間歸附不少。有幾個新認識的朋友甘願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這一幫小子沒錢請趙酒窩吃喝,隻好寒傖地卑躬屈膝,請她去網吧打遊戲,消遣一遭,算作結交禮儀。


    趙酒窩想照顧苗阿曼的生意,就與這幾個新朋友去了“千與千尋”。等到小混混們擁躉她從網吧出來,已是晚上八點多鍾,大家饑腸轆轆,正尋思哪一家飯店允許簽字,也好賒欠一頓酒菜。


    趙酒窩看穿眾人心思,笑道:“小弟弟們想請姐吃飯,我操,這份情姐心知肚明。今晚,我小仙女做東,大家盡情吃喝,燒雞啤酒大鯉魚,吃好喝好不想家。我朋友的飯店新近開張,走,咱們給他捧場去。”說著,她又以小仙女自居,把手一揮,頗具戰場指揮官風度。幾個小混混嬉笑著搔撓後腦,臉上掠過幾分尚未蛻盡的少年天真,隨後連呼酒窩姐偉大。


    酒足飯飽,眾人去孟帆開的“雕刻時光”娛樂天地嚎叫幾個鍾頭,也是趙酒窩慷慨解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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