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緩緩落下,卻又擲地反彈!


    然而,袁金林低估了範小船與陳君尋的交情。範小船一聽,大怒,“什麽?你讓我去害陳君尋?滾吧你,我不幹!”


    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令袁金林錯愕不已,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這家夥到底跟陳君尋什麽關係,是單純的文友呢,還是有其它的深層交集,袁金林真然不得可知。


    害怕被人聽見,袁金林忙沉聲喝道:“小點聲好不好?你這麽激動幹嗎?嗓門高得跟驢似的,要是嗓門大就能嚇倒人,驢早就統治世界了。”


    “你瞧你這個熊樣有多燥熱,陳君尋跟你什麽關係?”少刻,他又問。


    範小船說道:“文友,外加好兄弟。”


    袁金林聽後冷笑起來,“文友加好兄弟?操!他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帶你幾回?你吃的不照樣是煎餅卷鹹菜疙瘩?再有,圍他身邊轉悠的女人那麽多,送一個給你玩玩了嗎?真正牽掛著你的朋友隻有一個,她就是趙酒窩。”


    “趙酒窩!”範小船眼前一亮,隨之臉上雲開日出。


    袁金林見狀,掏出手機,當著範小船的麵撥打趙酒窩的電話,打通以後,他先是到一旁小聲嘀咕幾句,等到回來,就把手機遞給範小船,“喏,酒窩想跟你說話。”


    一聽趙酒窩想跟他說話,注意,帶一個“想”字,範小船激動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可轉念一想,人家小仙女憑啥想跟他說話呢?是要罵他才對。


    範小船害怕趙酒窩罵他,責怪他當初背信棄義救走韓毛毛,因而,拿手機的手未免有些不規則的抖。


    剛剛與袁金林竊竊私語中,趙酒窩已經明白了袁金林的意圖,因此,在跟範小船通話時,沒有發一句狠話。


    範小船多少有些意外,誤以為趙酒窩真的原諒他了,或許對他真有掛礙也未可知。


    之後,趙酒窩說道:“隻要你遵照袁金林意思去做,事成之後,我就嫁給你,咱們遠走高飛,離開青屏那個破地方。”


    她要嫁給他!天哪,天鵝想要自虐嗎?


    範小船大喜過望!


    誠如我說的那句話:男女雙方,不管是誰,一旦動了真情就會變成弱者。為情所困的範小船心理本來就不強大,聽到趙酒窩帶著誘惑的口吻,就變得更加弱小了。


    但聞趙酒窩下了最後通牒:“同意還是不同意,我隻給你三秒鍾考慮時間。”


    三秒啊,我的神,這分明是讓範小船表演脫口秀啊。


    範小船不敢猶豫,在男女的情與朋友的義之間,他首先撫摸的是那個愛情的癤,他要拯救愛情,擁抱愛情,於是,他趕緊答應趙酒窩,遵照袁金林的意思去辦,幾乎不假思索。


    “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動手?”趙酒窩追問。


    範小船挺會裝乖的,反問:“你想讓我什麽時候動手?”


    “我認為今晚最合適。早一天完成任務,早一天見麵。好多時間沒見麵了,你不知道我又多麽想你。”


    聽這口氣,人家分明愛上他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正是因為在夢中情人柔熱的話裏,範小船徹底酥了,所有的顧忌在愛情麵前土崩瓦解,唯一的勇敢,就是不顧一切。


    “好,我回去就約他。正好,我有幾篇詩稿想拿給他看看。這也是個機會。”回憶那天夜裏做的奇怪的夢,範小船以為真要與趙酒窩結婚了,為此越發勇敢。


    打量範小船醜陋的神態,袁金林眼裏藏著一萬個蔑視,隨後,他仰望蒼穹,極目眺望陳君尋痛不欲生的悲慘活法,同時,窮思預設著韓功課一家死亡的場景。


    回到青屏以後,範小船打電話給陳君尋,邀約他晚上一起吃飯。不巧陳君尋為了排遣煩惱,正隨一個旅遊團在外地旅遊。袁金林聽到範小船匯報,詛咒幾聲,計劃不得不往後拖延幾日。


    且說白美妙的事情驚動了一個人,她就是秦粉的秘書卜凡。


    卜凡從青屏一位土著同事那裏得知白美妙得了一種怪病,心有不安,就告誡秦粉,青屏社會治安相當混亂,她還懷疑白美妙是被人投毒報複的,勸秦粉少去參加飯局。秦粉聽後,又把這些話交代給了陳君尋。


    沒過兩天,秦粉有一位在大學任教的朋友打電話給她,落實一件事情,說李未央到他們學校找過他,請他幫忙搞點***。秦粉的這位朋友和李未央交情也不錯,他當時對李未央說***是劇毒類東西,實驗室管理嚴格,不給隨便動,並問李未央做什麽用。李未央說,他在鄉下搞了一個化工廠,做實驗用的。當朋友問做什麽實驗時,李未央有些不高興,隻說這是項新技術,還沒申請專利,無可奉告。


    那位朋友將信將疑,就沒答應李未央。沒過多久,大學實驗室裏的***晶體神秘地丟失一瓶。那位朋友懷疑是李未央買通人幹的,於是,就打電話給秦粉,問秦粉,李未央是不是真的投資一個化工廠。秦粉與李未央之間的恩恩怨怨,那位朋友尚不知曉,故而認為他們走得還是那麽近。秦粉不便道破,隻說李未央是個江湖騙子,要那朋友少去招惹。


    現在,一將李未央、白美妙聯係到一起,秦粉不寒而栗,好像一下子看到自己餐桌有多危險似的,但她不明白兩個毫不相幹的人物如何攪到一處,如此邏輯似乎無法成立,為此又搖了搖頭。


    白美妙在青屏人民醫院治療半個月病情仍然未見好轉,並且開始成束成束地掉頭發,像是鬼剃頭,身上還出現很多皮疹和痤瘡。白美玲感覺情勢嚴重,趕緊將白美妙送到省城疾病控製中心做檢查,在那裏,白美妙血、尿、頭發和指甲檢測同時進行,顯示同一個結果:鉈中毒。


    金屬鉈已經在白美妙全身擴散了,若想排淨,無異於把潑出去的水再收回來。


    想到李未央,秦粉隱約預感到危險離她和陳君尋越來越近。等到陳君尋旅遊回來,秦粉擔心他的安危,就打電話給他,問他在什麽地方。


    陳君尋回答:“一位朋友給我接風的,我們正在一起吃飯。”


    秦粉問:“你在什麽地方?我去找你。”


    陳君尋說道:“這麽晚了,你還沒有吃飯嗎?我在城北‘馬家羊肉館’。”


    聽說秦粉還沒吃,陳君尋本想叫她過來的,可考慮這裏是個小吃鋪,環境不好,又有一個不修邊幅的範小船在場,就壓低嗓門說道:“這裏不太衛生,還有一點,你不太喜歡吃羊肉,就讓卜凡在家裏做給你吃吧。”


    說著,又害怕羊肉館老板聽見。


    秦粉說道:“吃不吃飯次要的,你等我,我有事情告訴你。”


    陳君尋說道:“那你現在就說唄。”


    秦粉說道:“電話裏說不清楚。”


    陳君尋哦了一聲,心想可能這事不太敞亮,就說:“那,回去再說吧,你就別過來啦。”


    誰知秦粉不依不饒,“我擔心你。你就是約會,我也要做個電燈泡。”


    這時的陳君尋確實正在“馬家羊肉館”喝酒,範小船說要請他的,他想,最後還得他買單。


    可憐陳君尋還替範小船考慮拮據,卻不知範小船害他來了。


    二八盅一過,範小船提起一件事。


    陳君尋曾經答應過範小船,說盡早幫助範小船加入省作家協會。這事範小船一直記著,未泯的文學夢,經酒精一燒,於是多了幾分熱度,因而問陳君尋幫他辦的事情怎麽樣了。


    陳君尋反問道:“難道加入省作協對你真是那麽重要嗎?作協裏頭,有很多人都是混進去的,自詡作家,隻是自欺欺人而已。”


    範小船聽得出陳君尋話外音,難掩失望的神色,說道:“看來,寡婦死兒子沒指望了,對吧?陳老師,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我的申報沒有通過?”


    陳君尋見狀,不忍誆騙下去,說道:“今年新入會會員名單已經下來了,沒有你。”見範小船拉長臉,轉而慰藉道:“你聽我說,小船,要說作協會員證吧,那隻是一張硬紙,那些不學無術靠拉關係混進作協的,一輩子也寫不出一篇像模像樣的文章,到頭來隻落個沽名釣譽的笑柄。你的作品真要膾炙人口,你就稱得上作家。關鍵要有好作品,那是硬件。”


    範小船一聽,苦笑道:“我懂,陳老師,我會繼續努力的。”說著,他就想起在三民聯中因詩與趙酒窩結緣的那段浪漫往事,想到甜蜜處,不禁熱血澎湃。


    想起趙酒窩,範小船情願相信袁金林的承諾,再加上陳君尋答應的事情沒有兌現,他的心靈天平迅速傾斜了。先時他一直惦念著加入省作協之事,心存幻想,所以遲遲不肯下手,美好的幻想一旦轉移到夢中情人趙酒窩身上,耳畔響起趙酒窩的語令,殺氣跟著開始浮動了。


    剛好陳君尋出去小解,機不可失。


    範小船狠了狠心,背過耳目,悄悄將***倒進陳君尋那碗羊肉湯,攪了幾攪。然後,閉上眼睛長舒一口氣。


    一想到不久以後就能見到夢中情人,範小船未免興奮難遏。正做美夢,忽聽外麵響起警笛聲,由遠及近。範小船大驚失色,正準備逃跑,幾輛警車風馳電掣般依次從羊肉館門前呼嘯而過。


    陳君尋小解回來,剛好看見範小船臉上古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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