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澤德雖然堅持到禮畢,可是臉色卻是難看極了,白家四小姐今日讓他這位二皇子丟了大臉,如果不是為了顧全大局,他早就摔門而去。不過……這筆帳他當然會記在心裏,就算是娶了這個女人進門,也絕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


    “禮成!送入洞房!”


    宮人的聲音再度響起,百裏月桐不由暗暗為白畫紗捏了一把冷汗,其實後麵的事情她早就有了安排,可是經過這丫頭這麽一鬧騰……


    看著白畫紗和君澤德即將步入新房,百裏月桐也不禁緊張了一下,不過君澤德走了幾步卻突然停下了腳步,淡淡吩咐喜娘道:“你們先扶她回去吧,本王還有客人要款待。”


    新郎倌連新房也不回,這樣的情形倒也是不多見的,雖然君澤德此刻說話時的麵色平靜如水,可是百裏月桐卻能夠猜到男人一定會記恨白畫紗之前的行為,或許他此時連新房也不入,同樣是為了給白畫紗一個下馬威,讓她也在人前丟臉。


    白府的人這一刻臉色也都變得難看,白貴妃如凝脂般白皙的臉頰此刻更加蒼白,不是算好了今兒是黃道吉日嗎?怎麽感覺哪兒都不對勁兒似的。


    喜娘自是不敢耽擱,很快應了聲便扶著白畫紗匆匆離開的合歡殿。


    雖然發生了一點小插曲,可是這夫妻之禮也總算是行過了,接下來的酒宴依然熱鬧非凡,百裏月桐遠遠的看著,白貴妃酒宴上有好幾次都舉杯向二皇子君澤德,臉上掛著罕有的諂媚笑容,隻是男人麵色卻依舊平淡,讓人猜不到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四爺,你這邊有消息了麽?”百裏月桐淡淡側眸睨向君煜麟,水眸透著凝重肅然。


    隻見男人皺著眉頭,搖了搖:“隻有壞消息,沒有好消息。”


    一句話似概括完了男人的煩惱,百裏月桐頷首點頭,淡淡道:“那……四爺就等著臣妾這邊的消息吧,隻要四爺別忘了咱們之前的賭約便是了。”


    她的話出,君煜麟鷹眸一暗,一時間完全沒有回過神來,不知道女人這番話裏究竟藏著什麽深意,難不成她真的有辦法……


    “臣妾離開一會兒,若是有人問起來,四爺應該知道如何應答吧?”百裏月桐淡瞥一眼熱鬧場景,今兒她並不是主角,相信就算是離開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王妃要去哪兒?若是有人問起,本王該如何作答?”君煜麟眸底的疑惑漾得更深,愈發是看不懂這女人想幹什麽了。


    “四爺什麽時候變笨了?”百裏月桐輕嗔出聲:“有人問起……就說臣妾給孩子喂奶去了。”


    丟下這句,女人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盯著那抹豐腴性感的妖嬈身姿,男人的視線越來越暗。


    百裏月桐出了合歡殿,一眼便看見了合歡殿不遠處的戲班子,管事的公公將他們帶到合歡殿的側門,似正在細細和他們說著宮裏的規矩。


    一個武生裝扮的高大身影朝她睨來,雖然男人臉上塗滿了色彩,可是百裏月桐依然一眼便認出了上官沫,還有站在他身邊的另外幾名武生,一看便知道都是青龍宮的人。


    百裏月桐隻是淡淡的使了個眼色,接著便朝瓊花林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的景致令人感到蕭條,不知是因為天氣太冷的緣故,還是二皇子大婚,宮裏的婢女宮人都抽到合歡殿去幫忙了,總之走在路上,看不見幾個人影兒。


    就在百裏月桐剛走到拐彎處,身後突然竄出一道高大欣長的身影,上官沫神不知鬼不覺的已經追了上來,一把將百裏月桐拽進了沿途的瓊花林中,此刻的男人頭上戴了一個黑色頭套,讓人看不見他的臉,不過百裏月桐現在對他已是相當熟悉,僅僅隻睨一眼,便能認出他來。


    “現在就劫人嗎?”上官沫深邃的鷹眸肅然冷靜,做這事情對於他而言是家常便飯。


    “如果你想將整個皇宮鬧得雞飛狗跳,現在就可以劫人……”百裏月桐唇角勾起一抹戲謔,就這樣明目張膽的劫人當然不行,她心裏早就想好了法子。


    上官沫冷白她一眼,低沉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到底想怎麽幹,給兄弟們一句痛快話吧!”


    百裏月桐低笑出聲,這上官沫到底是江湖中人,就算你給個掌櫃讓他幹,他從骨子裏透出的氣質依然是黑幫老大。


    接著,女人湊近兩步,離男人的距離更易近一些,上官沫深邃的眸光倏地暗沉下去,眸底閃過一抹複雜異色,哪怕是頭上戴著蒙麵黑布套,也依然能夠清晰嗅到女人身上逸出的淡淡馨香,這股香味兒莫名令他神智一陣恍惚,蒙在黑布套下的俊顏一陣發燙。


    百裏月桐倒是沒有注意到男人的異樣,壓低嗓音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了他聽,上官沫努力抑製著內心騷動的情愫,聽女人說話點點頭:“屬下明白。”


    女人滿意的點點頭,輕柔出聲:“我先進去打點一下,你暗中跟進去看看,可別到時候劫錯了人。”


    上官沫白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深邃眸底的輕蔑鄙夷已經代表了此刻他心裏的想法,這個女人真當他是第一天混江湖麽,他若是謀劃起來,絕不會比她差。


    百裏月桐進了君澤德的行宮,雖是大喜的日子,宮內卻顯蕭條,除了零星忙碌的幾名丫鬟,著實沒有看見其他人,女人刻意避開了丫鬟的耳目,摸索著朝裏走,張燈結彩的長廊一片火紅,在這寒冷的季節卻讓人感受不到溫暖。


    前麵應該就是主子住的寢宮,百裏月桐畢竟在宮裏住了這麽久,對其間的規律也有些了解,小心翼翼的邁著步伐朝前,不料正好遇見一名丫鬟從屋裏出來,二人撞了個正著。


    “平……四王妃。”丫鬟一眼便認出了百裏月桐。


    百裏月桐水眸劃過一抹複雜,這個時候被人注意到並不是什麽好事兒,心裏想著,小嘴不忘清冷出聲:“新娘子在屋裏嗎?”


    “回四王妃的話,新娘子一直在屋裏,隻等著二皇子回宮揭喜帕了。”丫鬟點點頭。


    “屋裏還有什麽人?本宮怕新娘子無聊,特意過來陪她說說話……”百裏月桐佯裝淡定出聲。


    “隻有奴婢一個人侍候著,今兒所有的下人都被調到合歡殿忙活去了……”


    “那好,你忙你的,本宮進去陪新娘子說說話。”百裏月桐水眸閃過一道複雜,正緩緩點頭,卻突聞麵前逸來一聲悶哼,剛才還和她說話的丫鬟,這會兒已經暈倒在地。


    百裏月桐驚詫的瞪大眼睛,不能置信的回眸凝向那道高大身軀:“上官沫,你……你這是幹什麽?”


    “她必須得死。”上官沫淡淡道:“如果你希望自己的計劃百密無一疏,那她就必須得死。”


    百裏月桐水眸劃過一抹複雜異色,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計劃有疏漏之處,可是她總不能因為要救走白畫紗,所以殺死另一個來替代吧?這樣的話,救出白畫紗的意義又何在?


    不等百裏月桐的回答,上官沫已經利落的抱起躺在地麵已經沒的呼吸的嬌小身軀,冷冷出聲:“還是你先進去,否則我這樣進去恐怕又會多一具屍體。”


    百裏月桐秀眉緊蹙,心情莫名受到了影響,當她進屋裏卻發現,白畫紗自個兒已經揭去了頭上的喜帕,坐在床榻邊正發呆。


    “四王妃……”白畫紗看見百裏月桐的那瞬間,眸光閃過一抹驚喜,不過很快卻又消散無存,留下的隻有落寞孤寂。


    “白姑娘……”百裏月桐說話的同時,身後高大的身影已經竄門而入,上官沫幾乎連看也未看白畫紗一眼,不由分說的將那名已經死去的丫鬟塞到了床底下。


    白畫紗驚得麵色慘白,突如其來的蒙麵男人已經讓她覺得恐怖了,再看看他就這樣將一名死去的丫鬟塞到床下,頓時整個人嚇得渾身輕顫。


    “他……他是什麽人?”白畫紗一下子從床上跳到百裏月桐身邊,緊拽著女人的衣袖緊張出聲。


    “救你出去的人。”百裏月桐深吸一口氣,緊蹙的秀眉還未鬆開,上官沫今日之舉著實令她的心情很不痛快,雖然他的話說得沒錯,若想要事情不留後患,這也是唯一的選擇。


    聞言,白畫紗水眸劃過一道精光,救她出去的人?令她忍不住再度將眸光投望向上官沫,眼神少了幾分失措的慌恐。


    “可是……可是如果我真的就這樣逃走了,我爹娘……還有白府上下一百多口子性命……”白畫紗茫然無助的搖搖頭,姐姐說過的話依然在她耳邊回蕩,她自己並不怕死,可若是因為她的緣故害死了白家所有人,那她一輩子也不會安心。


    “這個我自有辦法,不過……從今往後,你恐怕就要隱姓埋名,一輩子也不能與家人聯絡。”百裏月桐麵色肅然,水眸無比認真的凝望著女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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