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貨車司機如果真的是理虧的,那他沒可能這麽輕鬆就回來,肯定早被底下審了。


    這特麽也太匪夷所思了,意思也就是說,倆人都覺得自己是無辜的,錯的是對方了?


    裏麵肯定有什麽關鍵,隻是不知道,這個關鍵是啥。


    “他,他還說了,哪裏都不公平,就算這次逃出去,今天晚上還會來找我的……”貨車司機可能看出了我是這一幫人裏的頭頭,一把就攥在了我手上:“我老婆說你是個真正的大師,那你可一定要幫幫我!他們家的意思,是我賠不起錢就得償命,可我們家一沒錢,二,我要是償命了,我老婆孩子怎麽辦……”


    我覺得出來,他的手特別粗糙,長期接觸機油的手應該都是這樣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那行,我來想想法子——為了得救,你什麽都願意做,是吧?”


    “是的是的!”覺得出來麵前微微有點風,肯定是這個司機在猛點頭:“我做什麽都願意!”


    “那這樣吧。”我說道:“今天晚上,你騎到屍體背上去,揪住了屍體的頭發,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別下來。”


    “啥?”


    我這話一出口,司機兩口子都給愣住了:“騎……屍體上?”


    “師父,這是個什麽講究?”唐本初都給聽愣了:“沒聽說過啊!”


    “這人死之後,魂魄不回地府,就會繼續寄生在屍體上,所以屍體一被驚了,就有可能詐屍。”雷婷婷科普道:“這個本田司機既然現在還在外麵飄蕩,那屍體就等於是他現在的落腳處,生人壓在屍體上,陽氣把死體一鎮,那死人就出不來,鬧不了事兒,不過嘛……”


    她的聲音有點擔心:“你要是從屍體上掉下來,那就不太好辦了。”


    “不太好辦,具體是怎麽個不太好辦?”中年婦女的聲音有點顫抖。


    “那他的魂,有可能就被拉走了,上次是拉走了一部分,這次有可能一股腦全拉走。”雷婷婷說道:“何況,這可需要很大的膽量,一般人不見得能堅持多長時間。”


    是啊,一般人看見屍體都很害怕了,更別說摸上去騎上去了。


    “非得這樣?”貨車司機還像是帶了點最後掙紮:“就沒有別的法子了?”


    “這樣最管用,因為他怨氣深,這一來又很急,天也快黑了,別的法子也來不及準備,”我說道:“你就委屈一下,行不行?”


    貨車司機不吱聲了。


    而中年婦女小心翼翼的說道:“就算我老公願意試試,可對方他們那麽凶,怎麽也不可能讓我老公騎……騎那個屍體啊!”


    “這事我們想法子。”我說道:“當然了,你們答應,就得做到。”


    “行。”貨車司機咬了咬牙,聲音還是有點抖:“我聽大師的。”


    “師父,咱們怎麽弄啊?”唐本初湊了過來,好奇的問道:“把那些小流氓給趕走了?”


    我點了點頭:“咱們下去,我想轍。屁股。”


    屁股一頭湊了過來,我跟著屁股就往外走,台階一層一層的,我一手扶住了欄杆,雷婷婷想過來扶我,我擺了擺手:“沒事,人生還長,我不能讓人扶一輩子……”


    我覺得我說這樣的話,一定顯得又堅強又帥。


    可是話還沒說完,不知道誰就在台階上絆了我一下,我整個人差點就撲下去,倒是有隻手把我給抓住了:“是啊,人生還長,還有許許多多的坑等著你跳,你慢慢習慣吧!”


    死魚眼你奶奶的腿。


    下了台階,就聽見外麵的那些小流氓還在議論,一見我們出來,頓時是如臨大敵:“你們又來幹什麽?”


    “你們別害怕,我們就是來看看,今天是不是會詐屍,”我和藹可親的說道:“要是沒弄錯,今天是這個人死了的第七天,回煞。”


    回煞這一天在我們本地按說有個習俗,就是“斬殃”。


    就是說,人死之後的第七日,家裏不能有人,因為這天死人會回家再轉悠最後一圈,之後就順利投胎去了。


    “斬殃”就是說家裏人全出去,好斷結了跟死人的情緣,“秧”就是邪物的意思,如果說人在家,那就很可能會跟“秧”打上了照麵,發生恐怖的事情。


    我們本地一直都有個傳說,說是有個男的因為想念死去的母親,偷偷摸摸的就在回煞這一天藏在了家裏的米缸裏,想再見回煞的母親一麵。


    結果到了半夜,燈就給滅了,這男的就聽到了母親跟平時一樣,回家開門的聲音,接著,外頭就是來來回回的走動聲,確實跟母親活著的時候一樣。


    他鼓起勇氣,想掀開蓋子看一眼,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個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家是不是有活人?”


    這個聲音,是個陌生大漢的聲音!


    這男的一下就嚇了一跳,而與此同時,他覺出有人一屁股坐在了米缸上,淡定的說道:“沒有活人。”


    那個聲音,正是他母親的。


    等那些聲音消失了,米缸蓋子上的人也走了,他這才掀開了蓋子,家裏空蕩蕩的,根本就沒了人。


    “回煞……”對方想了想,大聲說道:“你糊弄誰呢?回煞不是上家裏去嘛?上這裏來幹啥?”


    “回家,是因為那個時候,人一般已經被下葬了,想看自己留在人間的東西,也隻能是從家裏看。”我氣定神閑的說道:“可現在呢,他屍體在這裏,還有什麽留在人間的東西比得上自己用了幾十年的身體?所以,他肯定上這裏來。”


    我這一番話,加上我們本地這根深蒂固的傳說,那些小流氓一個個大眼瞪小眼,顯然都給瘮起了雞皮疙瘩——我想也想得到,這個一片漆黑的天,點燃的紙錢,外帶一個僵硬的屍體,叫誰誰不害怕?


    我索性接著說道:“所以呢,我們是幹這一行的,橫不能見死不救,你就當我們是在這裏給你們作伴的也行,反正我們也不會幹啥別的,就在這裏幫你們壯壯膽,沒什麽損失。”


    幾個流氓一商量,顯然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就不吱聲了,看意思是默許了。


    “師父,你坐你坐。”唐本初不知道從哪兒搬了一個馬紮,給我安排好了,我坐在那裏,感覺自己特別有高人風範。


    結果這會兒路上走過來倆小姑娘,用別人聽不到的聲音說道:“你看那個人,大晚上戴墨鏡,是不是明星啊?”


    “你傻啊,”另一個小姑娘說道:“大晚上戴墨鏡,不是瞎子就是神經。”


    我假裝沒聽見。


    正在這個時候,忽然我身後一直惴惴不安的貨車司機猛地跳了腳:“大師,大師你看看,動了,他動了!”


    “你胡說八道什麽!”對方小流氓一聽,也跳了腳,但是聲音顯然也帶了點慌:’我們咋沒看見他動了!’


    “那你們就看看,”我說的:“這個死人的手,是不是變了形狀?”


    “手……”應該是有人壯著膽子探頭看了一眼,接著“嗷”的一嗓子就喊出來了:“哥,不對啊,他,他的手先前還是攥著的,現在怎麽給展開了!”


    “你,你他媽的毛毛躁躁的,是不是看錯了!”其他人一瞬間也給嚇住了。


    “真的是攥著的,我記得很清楚,法醫還說了,那叫攣縮,這也沒人動他,他咋能鬆開的?該不會真,真的要詐屍吧……”


    那幫人一起倒抽了一口涼氣。


    “就是這會兒,趕緊上去!往背上騎!”我立刻說道:“再晚就來不及了!”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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