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許你們自私自利,我就不能人不為己了?”半空之中的張牡丹臉色很猙獰:“要是隻能活一個,那我就希望,活下去的是我,和我的金子。”


    “老板,你看……”王德光恨恨的看著我:“咱們也太……”


    我盯著半空之中的吊籃,說道:“吊籃馬上就會下來的。”


    “啥?”王德光還沒明白,我衝著上頭就喊了起來:“董警官!把吊籃的繩子給放下來!上去不是人,是個怪物,身上帶著瘴氣,見了光,你們都會倒黴的!”


    “你說什麽?”這四個字,倒是董警官跟張牡丹異口同聲。


    我答道:“張牡丹,你想不起來了?你已經死了,你也是個乾麂子。”


    “你……你放屁!”張牡丹氣急敗壞,伸頭就衝著我吐口水:“你特麽別冤枉好人,給老子潑髒水,老子怎麽是乾麂子了?你才是乾麂子,你們全家都是乾麂子!”


    我側臉躲過了那口口水,說道:“別著忙,你要是不信的話,上麵,就是太陽光。”


    這會兒應該是夕照時分,礦井的一半進了金紅色的陽光,張牡丹的吊籃接觸到了井壁上的陽光之後,他忽然不吱聲了。


    而董警官,也看到了吊籃之中的情景,倒抽了一口冷氣。


    隻見張牡丹的皮膚,暴露在陽光下之後,飛快的在陽光之中給潰爛了,接著變成了一絲一絲的揚塵,消散在了陽光之中。


    像是一隻蛾子,振翅的時候,身上飛散下來的鱗粉。


    鱗粉消散,肉露出來,化作粉塵,骨頭也露出來,同樣成了粉塵。


    張牡丹抬頭望著礦井外麵的藍天和陽光,長大了嘴,他的手裏,還是緊緊的抱著那一口袋的金子,怎麽也不肯撒手。


    我耳朵尖,聽見他咕噥了一聲:“金子……”


    “你好好想想。”我說道:“你下來這裏偷金子之後,就染上了瘴氣,可你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還一門心思,想著找金子,還債,回家,是不是?”


    你跟那些個礦工,都是一類,你自己也不知道。


    “我不信……我不信……金子……”這幾句話沒說完,張牡丹渾身都化開了,一陣風從礦井口上往下衝,他在吊籃裏麵,成了飛灰,打吊籃的縫隙之中篩了下來,灰飛煙滅。


    我為什麽不帶他上去?是因為我想著再放下籃子,想方設法,留他們個全屍送回家。


    可他著急——還覺得我是要故意甩下他,帶著自己人出去,情急之下,就搶著上去了。


    這就是命。


    董警官已經看見了底下的情況,手一鬆,吊籃就給下來了裏麵隻剩下了那個陳舊的三眼疤煙袋鍋子。


    “行了,趕緊走。”我拉過了陸恒川和王德光就要坐上去,可這個時候,礦井裏麵的轟鳴聲已經越逼越近,大塊的石頭從我們頭頂上往下砸。


    不行了,眼瞅著要倒黴,我這個想法才剛浮現出來,董警官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快點!要塌!”


    這話還沒說完,一塊大石頭就直接掉了下來,不偏不倚,正他娘的要砸在了吊籃上,我哪兒還顧得上吊籃,一把先將陸恒川和王德光給拽了出來,一回頭,吊籃已經直接扁了。


    你媽個蛋的,這下咋出去啊!


    而這個時候,整個礦洞真的跟個骨牌似得,一股勁兒的就倒了下來,眼瞅著吊籃也特麽玩兒完了,身邊還一個勁兒的掉石頭,我沒法子,拽著死魚眼和王德光就往能躲石頭的地方跑。


    那些個乾麂子自打被壓死了以後,可能也沒見過這種陣仗,一個個嚇得跟螞蟻似得四處鑽:“回家……還得回家!”


    何況我們已經答應過帶著他們回去,這會兒我們上哪兒,他們也會跟到了哪兒。


    眼瞅著一個石頭洞像是挺堅固的,當務之急是先不要被砸死,我就帶著陸恒川和王德光進去了,回頭喊乾麂子們:“進來!全進來!對了,把那兩個不能動的,也弄進來!”


    我們剛進了那個洞口,“哄”的一聲,外麵又被堵了一個嚴嚴實實,眼前重新是一片黑暗。


    王德光在黑暗之中歎了口氣:“哎,老板,咱們出來之前,可能沒看黃曆,今天,不宜動土啊!”


    “廢話,現在說這個還有卵用?”我喘了一口氣,轉臉就借助腦袋上的那個探照燈就往後頭看。


    隻見那些個乾麂子密密麻麻的把我們都給圍起來了,可以說進不去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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