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坤元低聲說道,“如今,這巴山城怕是不能待下去了。你我二人得趕緊為這一眾兄弟,想好一個安生立命的去處。不然的話,日後免不了過著顛簸流離的日子。”


    鍾離眛應道,“羅兄所言極是,不知道羅兄可有什麽好的意見,說出來聽一聽。”事關重大,兩人都不敢高聲交談。


    羅坤元連連歎息,抓頭摸臉,壓低聲音,“我能有什麽好的意見,老乞丐我一向是以天為被地為床,此地不通無非是換個地方繼續乞討罷了。倒是鍾兄,不知道可有打算。”


    鍾離眛應道,“打算倒是沒有,我一向閑散慣了,更是習慣了此處漂泊浪蕩,這一點你又不是不知道。”頓了頓,又是開口說道,“聽說過段時間臨安府之中有大事發生,免不得會有各地江湖奇人異士匯集一堂。既然眼下巴山城不便多待,再加上我還要送唐姑娘等人前往臨安,眼下說不得我就要去臨安府浪跡一段時間了。”


    頓了頓又是說道,“倒是有勞羅兄一路相送了。”


    “這不過是一樁小事,你如此一說,豈不是有些見外。我看你此行,怕是另有所謀,並不單單是為了送唐姑娘去臨安吧。”羅坤元疑惑道,隨即又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忙是說道,“莫非,你是打算帶著小兄弟前往京城?”


    鍾離眛並沒有否認,沉聲道,“說不得此行,剛好遇到一些杏林聖手,也趁機幫小兄弟解決這一身的隱患。”


    羅坤元正聲說道,“你就不怕到時候遇到官府通緝,這豈不是要將小兄弟推身火海之中,你怎麽這麽糊塗。”接著說道,“倒不如讓小兄弟,隨我前往丐幫之中暫避一時。等到風聲過了,再尋別的辦法也不遲。”


    鍾離眛緩緩道來,“要是風聲一直沒有過去,你就讓小兄弟隨你躲一輩子,做一輩子乞丐不成?一輩子都背負著殺人犯的罪名不成?”


    “做乞丐有什麽不好。”羅坤元辯解道,“老乞丐我這不也活的好好的嗎?一輩子自在逍遙,豈不樂哉。”


    “做乞丐沒有什麽不好的。”鍾離眛接著又是說道,“即便,他真的願意去做一個乞丐,他這一身的冤屈也必須要先拿去才行。”


    羅坤元不知該如何應答,隻是沉吟思索著鍾離眛話中的意思。


    鍾離眛微微一笑,也懶得跟他辯解,忙是說道,“當然,羅兄所擔心的也並無道理,這也是我必須要去臨安府的原因之一。”


    羅坤元哦地一聲,繼續問道,“此話怎講?”


    鍾離眛緩緩道來,“你我都知道,此事小兄弟是受人陷害,眼下我要是不替他,擺脫這一冤屈,他這一輩子豈不是都要背負著一個罪名?我若是不替他伸冤,還有誰能替他鳴冤訴苦?”


    羅坤元啞然一笑,“你我都是江湖中人,更是非官場之人,又如何替他伸冤鳴屈?”接著說道,“莫非,你是準備把刑部尚書綁了不成?”


    “這倒不至於。”鍾離眛應道,接著又說,“羅兄,你消息甚廣,倒是不知道,你可聽說過張浚張大人?”


    “當朝宰相張浚張大人?”羅坤元驚訝道,“莫非你想找張大人幫忙?”接著搖了搖頭,苦笑道,“張大人跟你無親無故又怎能願意見你,就算是你僥幸見到,他又豈會相信你一麵之詞。”


    “這你盡管放心。”鍾離眛胸有成竹的說道,“我與張浚大人之間已是舊識,早些年間我更是有幸在他手下做事,想來我所講的話,他還是會相信一二的。”


    “原來如此。”羅坤元問道,“鍾大哥,我有一事頗為不明,不知當不當講?”


    “我知道你想什麽。”鍾離眛歎息了一聲,接著說道,“你無非是想問我,為什麽對小兄弟的事情,這麽上心是與不是。”


    羅坤元尷尬地笑道,“果然什麽事情都是瞞不住你。”


    鍾離眛沉聲道,“他是小蝶的兒子。”言語之間,更是難掩一股莫名的悲傷,不由歎了口氣,緩緩道來,“如今,小蝶已經故去,我又怎能不管她的兒子。”


    “原來如此。”羅坤元應道。


    很明顯,他對於鍾離眛口中的小蝶並不陌生,作為鍾離眛幾十年的老友,他哪裏不明白這兩個字代表著什麽意思。


    也就在這一刻,他這才明白了,為什麽鍾離眛會在這件事上如此上心的原因了,他也終於是弄清楚了各種原委。


    原來其中竟是這個原因,他心中也更是難免有些唏噓不已。


    羅坤元強行轉換著話題,避免回憶如此傷感的事情,接。著說道,“應天府倒是一個不錯的好去處,眼下更是不得不去的所在。你我等人也剛好趁此機會避上一避,不是為上上之選。”


    鍾離眛說道,“既然羅兄沒有任何意見,不如你我二人就闖一闖這京都如何?”


    “敢不從命。”羅坤元哈哈一笑,接著說道,“事不宜遲,再耽擱下去的話,天都要亮了,再想離開的話又將是難上加難,恐怕又是生變。老乞丐我這就先行離去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鍾大哥了。”


    “你盡管放心便是。”鍾離眛應道。


    羅坤元臨行時,招了招手喚來了江流兒,說道,“此行路途凶險,流兒你帶著這些兄弟隨鍾大哥一同前往。一路上你無論如何都要好好聽從鍾大哥的安排,不能有半點違逆。要是回過頭來,我聽到鍾大哥有一絲不滿,聽到任何人敢陰奉陽違的行為,到時候少不了你的苦果子吃,你就不要怪我這個舵主不講任何情麵了。”話中有話意思不明覺厲,更是透著一絲警告的意思,很明顯他這是敲山震虎的意思,更是說與有心之人聽得。


    江流兒哪裏不明白羅坤元的意思,忙是應道,“舵主盡管放心,這件事交到我身上便是。”更是恭敬的說道,“若是有半分差池,到時候屬下必定給舵主一個交代。”


    羅坤元點了點頭,向著鍾離眛抱拳道,“鍾大哥,眼下你我二人就暫且分頭行動。三日之後,應天府悅來客棧,不見不散。”


    “正合我意。”鍾離眛應道,“一切仰仗兄弟了,我自在悅來客棧等候為兄弟接風。到時候,你我兄弟二人再開懷暢飲一番。”


    “一定一定,小弟一定準時前往。”羅坤元應道,“你我就此別過,鍾大哥還是先行一步吧。”


    鍾離眛見他不允,也不便再多說什麽,隻好應道,“羅兄,你路上多保重,我們這就走了。”


    兩人又是寒暄了一番,便就此分道而行。


    羅坤元看著眾人離去,心中一片惆悵,他拉起手中的韁繩,調轉馬頭慢慢朝著破廟的方向行去,此時已是寅時時分,天色尚未明朗,月光清冷透著一絲清冷,崎嶇蜿蜒的山道之上極其難辨,憑空添加了些許的憂傷,倒也不至於讓人覺得太過燥熱,更是有種難以言語的美麗。


    清風徐來頗是舒爽,伴隨著陣陣鳥蟲低語,一時之間,更是別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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