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在充滿濃密空氣的密林中,有三個人正在逃跑著。


    從頭上傾瀉而下的是強烈的陽光和槍林彈雨。


    其中一人約為四十歲的男子,身穿迷彩服,一副標準的密林戰鬥裝備。


    狀如熊似的體格,從臉上可以判斷他是東洋人。背包並沒有背在背上而是倒背在胸前,手裏握著woozy公司所生產的新型機關槍。因為後坐力較小命中較高的緣故,各個機關正在加速推廣此槍。


    另一位是,年紀三十多、身穿白衣的女性。


    被男子背在背上,緊閉雙眼的那張臉,和男子一樣是東洋人。環在男子脖子上的手裏正握著一個硬鋁盒的把手。女子全身都是火燒的痕跡。臉上也起了一點兒水皰,但依然不損她的美麗。


    最後的一個是身披紅色皮製外衣,戴著眼鏡的十二、三歲的少女。


    一頭長發隨風飄揚著、背著一個巨大的皮箱。在超過三十五度的熱氣和高濕氣的環境中,東洋係的俏臉上卻沒有滲出一滴汗珠子,雙手握著calikom950衝鋒手槍。雖然是舊式的,卻是一把可裝五十發子彈的特殊手槍。


    [咕……]


    背著白衣女子的男子發出了微微的呻吟聲。


    少女把隱藏在深綠色鏡框下的無感情的眼瞳瞅向了男子。


    男子的黑色短發上粘著血液,右眼上也粘著血液。曬黑的皮膚上在滲著血,纏在右大腿上的布條透著斑斑血跡,紅黑色的血斑在漸漸地擴散著。


    後頭傳來樹葉唦唦的摩擦聲、男子猛地一轉身,扣下機槍的扳機,射了起來。機槍嗒嗒嗒嗒地咆哮著、並不停地吐出著空彈殼,空彈殼落在滿是落葉的地上發出嚓嚓聲。


    傳來幾聲悲鳴聲之後,對方也開始反擊了。


    (可惡!)


    男子為了能看到她們兩個而半側著身體,並開始了第二次的射擊。


    就算是在密林戰方麵近乎於無敵而被遊擊隊之間傳為〈綠色惡魔〉的高幡勇二三等特佐,在帶著少女背著白衣女子的情況下還要和敵人戰鬥,這對於他來說也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


    啪地一聲、高幡三等特佐的腹部開了個小洞,突來的衝擊讓他的身體都顫動起來了。


    [老公!]


    [噓!]


    背上的女子叫了起來,三等特佐向著女子噓了一聲之後,對著後方那隱約可見的影子再一次拉下了扳機。隨後便傳來了悲鳴——排除完畢。


    此刻、感覺到背後有另一股氣息,本想轉過身去的,卻因為腳痛而沒法轉身。


    (會被幹掉)


    並不是擔心自己會被幹掉。而是擔心背在背後的女子——長期尋找的妻子會被幹掉。自己變成什麽樣子都無所謂,不過她則——


    槍聲響起。三等特佐知道死期將近了。但是、從妻子手腕上傳來的溫暖並沒有消失,還是緊緊地抓著自己。


    沒多久,密林就安靜下來了。三等特佐緊繃著神經轉了過去。


    紅色外衣的少女如同牆壁一般聳立在妻子——和追兵之間。槍口正飄著青煙、肩膀微微下垂著,變了形的子彈從外衣上紛紛落下。


    [沒事吧!?]


    [沒事。繼續前進]


    少女平靜地說完之後,便邁出了步伐。雖然語氣像男人的語氣,不過聲音卻是甜甜的。就算是在這子彈橫飛的密林裏,聲音中也沒有絲毫的動搖。


    就算是穿著聚酰胺的防彈外衣,但並不代表感覺不到疼痛。就算是大男人偶爾也會因為衝擊過大而暈厥過去的。但是,少女以自己為盾擋下了數發子彈,臉上的表情卻是絲文未動。


    (這便是〈mmps〉的實力嗎……)


    並不是在懷疑確定主理論並付諸於行動的妻子——裕美的話。但是,一旦像這樣子親眼看著的時候,還是覺得背後陰風陣陣的。在世界上的紛爭區域裏,小孩子拿著武器上戰場並不是什麽稀奇事。但是、這孩子卻與他們不同。簡單地說——這孩子太老練了。


    就如同,身經百戰的老兵似的。


    無論哪裏的軍隊,都有幾個傳奇般的士兵、三等特佐也接受過當中幾個的教導。不知為什麽,看著眼前的少女便會讓他想起他們的事。


    明明隻是一位十三歲左右的少女。


    就算是在密林裏,東洋係的白色肌膚上卻沒有一點兒曬黑。是因為她戴著眼鏡而產生的錯覺嗎?看上去很不通人情似的、就像是班級裏頭的委員長。根本就看不出來,她會是那種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人。


    和密林十分的不相襯,就如同某個和平國度的普通少女似的。


    (所以才被稱為〈mmps〉嗎)


    正因為看上去顯得普通,才證明了妻子的研究是成功的。如果一眼就能明白是士兵的話,那麽就無法作為秘密潛入人員或者暗殺者來使用了。能不被懷疑而成功接近目標的才算是特殊士兵。


    根據妻子的話,在這個南美的研究所裏麵總共有六個〈mmps〉特殊士兵。但是,確保下來的就隻有眼前的這個少女——被妻子稱為“露思”的少女而已。其他五人都被科學者帶走了。


    這並不是三等特佐部隊的失誤。原因是同伴的背叛。


    (希爾茲這混蛋、什麽鬼後方支援啊)


    背著妻子的三等特佐走在露思的後頭。邊跳過小泥沼、邊咂著嘴。


    (大哥,正如你所說的。那群家夥,從一開始便準備獨占全部。一開始便盤算著從後頭偷襲我們!)


    這次並非第一次被背叛。當美國最強特殊部隊的納皮耶·希爾茲說自己想參加這個作戰而硬擠進來的時候,就感覺到有點而不尋常了。但當時並沒有想到這家夥竟然是想要殲滅我們。


    [老公……]


    耳邊傳來一副擔心似的、卻和以前相同的甜甜的聲音。


    [剛才、不是被打中了一槍嗎……?]


    是在說腹部所中的那一槍吧。雖然不知道從背後能否看到,三等特佐還是微笑到。


    [沒事的。防彈背心幫我擋下了。頂多就是起個青斑而已]


    像是鬆了口氣似的,環在脖子上的手鬆了下來。多年沒有聞到的、妻子的汗味給了我力量。心中湧起一份強烈的心情——這一次我是不會鬆開手的。


    踩著地上的落葉,男子剛跳到對麵的時候,腳邊射來了數發子彈,樹葉被打得飛散了出去。


    背上的妻子雖然縮著脖子卻沒有發出聲音。


    光是從槍聲上判斷不出來者究竟是,在絕境裏背叛了的希爾茲,還是不擇對手銷售武器的〈托拉斯〉的警衛們。


    露思的腳邊也有子彈射了過去,迸濺出的泥土把密林靴給弄髒了。露思連眼都沒有眨一下,就把槍口對著子彈射過來的方向射了過去。空彈殼在空中飛舞著,敵人的射擊頓時停了下來。


    [趕快]


    被無感情的聲音催促著、三等特佐加快了步伐。托嗎啡的福,都感覺不到腳上的疼痛了。和少女並排走著,男子瞅了一眼少女的側臉,非常平靜的表情。就像是在自家庭院裏散步似的表情。


    遠處雖然有槍聲傳來,不過並沒有收到直接的攻擊。


    不久、便聽到直升飛機的螺旋聲從前方傳來。三等特佐感覺到妻子在自己的耳邊鬆了一口氣。總算是、趕上集合時間了。


    撥開樹枝、三人便到了空地的入口處了。三人並不急著過去。


    在隻有棄村遺骸的地方、三台直升飛機停了下來。當中兩台是裝有七枚螺旋葉的武裝救援機、另外一台是裝有三十毫米機關炮的武裝直升機。無論哪台直升機都沒有現出所屬標誌。


    從開著的門裏露出了的幾個


    士兵注意到我們了,士兵們向著我們揮手。雖然看不清楚他們的臉,不過能感覺到他們很焦急。像是在催促我們似的。


    對麵的武裝救援機開始升空了,武裝直升機也尾隨其後開始升空。


    直升機升到離陸地二十米左右的距離,這是從密林到直升機的短短一段距離,卻是最危險的一段距離。因為周邊沒有任何遮蔽物,一旦被敵人發現的話,就會稱為絕佳的靶子。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來磨磨蹭蹭的了。三等特佐把妻子放了下來,重新背起了背包,把妻子抱在胸前。這樣子的話,就不會輕易地被流彈射中。


    [跑起來!]


    三等特佐拍著露思的肩膀叫了起來,隨後便一同跑了起來。他已經明白了、這個少女是不需要他的保護的。


    短短的二十米,卻讓三等特佐覺得相當的漫長。在離這兒一百千米左右的地方降落了下來,花上五天才來到集合地點,就算是最殘酷的生存遊戲都比這個輕鬆多了。


    就在此時,耳邊響起了多次聽到過的聲音,三等特佐邊奔跑著,邊把頭轉向了密林方向。枝葉被撥開,最新式的科學長槍正筆直地朝武裝救援機飛射而去。是便攜式激光誘導地對空導彈!


    這已經不是急速升空就可以避免的情況了。導彈筆直的射中直升機的腹部、沒多久就發生了大爆炸。機內所裝載著的各種機械和資料、還有乘員們,都隨著大爆炸而四處飛落。三等特佐把尖叫的妻子緊緊地抱住,朝著目標奔去。背上被炸斷的手腕砸中,皮膚被手腕上的火焰燒傷了。不過,露思卻是靈巧地避開了墜下物。那動作就像芭蕾舞似的高雅靈巧。


    密林中,紅色外衣的下擺在飄舞著。


    武裝直升機把機載三十毫米機關炮朝著導彈發射方向,掃射了起來。綠色飛散,地麵發生了小爆炸。不過現在還不能安心、


    可能還會有第二個,如果對手是希爾茲的話,增援應該很快就會到的。


    敵人開始射擊了,子彈嗦嗦地從耳邊掠過。再準上幾厘米就會死人的距離,就這情況無論經曆過多少次都沒法習慣。令人不禁地就毛骨悚然。


    [加油!]


    抱著暈過去的妻子,三等特佐再加了把勁。是傷口裂開了?還是嗎啡失效了?腳因疼痛開始使不上力了,額頭上滲出著汗滴。


    即便如此,他還是把妻子和少女帶到了懸浮在廢墟上空的武裝救援機下。隊員幫他把少女和妻子拉到了機內。不過——


    [啊!]


    從操縱席那頭傳來了討厭的悲鳴聲。三等特佐反射性地繞道了直升機的前頭。引入眼簾的是,破了個大洞的防彈玻璃和無法動彈的操縱士二人。


    (是特殊鋼鐵彈嗎!)


    萬事休矣。勇二沒有開過直升機的經驗。從教練那兒隻學來了擊落方法,並沒有學過操縱。再者、雖說直升機都很自動化了,不過著陸和升空還是需要手工操作。


    (怎麽辦!?)


    汗水都把迷彩服給滲透了。即便如此、三等特佐還是往可能是射手的位置亂射一通。


    注意到血染的操作席上有人影的時候,三等特佐回頭一看,吃了一驚。


    紅色外衣的眼鏡少女,毫不畏懼地闖了進來,輕易地就把操作士從椅子上拉了下來。坐在滿是體液和腦漿的座席上。


    (在想什麽呢!)


    現在、那個位置正是一個絕佳的靶子。還不知道剛才的亂射有沒有把阻擊手給幹掉,如果阻擊手還活著的話,肯定會被射中的。而現在又沒有時間上去把少女從操作席上拽下來。三等特佐已經沒得選擇了。


    [混蛋!]


    他跳到直升機前,開始胡亂地掃射。通常彈一顆接一顆地從身體上掠過,都感覺到毛發悚然倒豎起來了。明明是很害怕的說,卻不知道為何嘴巴卻是笑著的。腦袋一片空白,身體隻是機械的扣扳機,換彈匣,然後在扣扳機。


    (!)


    感覺到背後卷起一陣陣風的勇二,放慢了掃射速度。是誰在——估計是預備操縱士在操縱直升機吧。當他會過頭去看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目瞪口呆。


    握著操縱杆的是、露思!眼鏡變了顏色。


    (〈mmps〉連最新型的軍用直升機都能操縱嗎?)


    向著驚訝得目瞪口呆的勇二,少女揚了揚下巴,是讓他“上來”的信號。


    螺旋的轉速開始慢慢地上手了、半懸浮在空中。閉著門的一側被轉到了剛才被阻擊的方向。妻子說了什麽後、隊員猛地跑了起來,隨後側麵機槍便開始掃射了。並不是勇二所裝備的豆鐵炮。十二點七毫米彈,朝著樹叢無情地飛去。


    清醒過來的三等特佐邊掃射著、邊後退。


    [老公、把手伸過來!]


    妻子拚命地伸著手。此時、勇二聽到螺旋聲裏還混著別的直升機的聲音,邊把目光朝向密林方向。有兩個小黑點正在接近中。


    (武裝直升機!)


    八九不離十了。那個聲音是〈翠玉之蛟〉——希爾茲所保有的最新銳攻擊直升機。友方的武裝直升機好像也發覺到似的,正朝著他們飛去。是為了幫我們爭取逃跑的時間。


    在心中道過歉後,三等特佐拉住了妻子的手。


    [啊!]


    就在此時、一發子彈掠過妻子的肩膀,皮被弄破了。鮮血滲透在白衣上,她鬆開了那隻握在裝甲板上的手。因為沒有掛上安全皮帶,平衡被打破,和三等特佐一同從直升機上摔了下來。


    勇二急忙把妻子摟在懷裏背摔在地上,微微呻吟了一下。耐著疼痛,滾過滿是青草味兒的草地,躲到了廢墟的陰影下後,便聽到隊友在呼叫他們。剛抬頭一看,直升機側麵便迸出了無數火花。


    [關上門!保護好貨物!]


    三等特佐怒吼到。已經沒時間了。那台直升機上裝的東西對於闡明〈mmps〉全貌來說是不可缺少的。不能在這裏失去,也不能讓別的家夥搶去。


    [快走!]


    [我們不能扔下特佐!]


    [快走啊!已經把我的外號忘記掉了嗎!?我可是〈綠色惡魔〉!是會在密林裏死掉的人嗎!明白了的話,就快走!一定要把她送到阿部部長那裏啊!]


    [把這個交給、露思!]


    妻子叫到,隨後便把一直握在手中的小鋁盒拋了出去。隊員在接到小鋁盒後,便把側門關上了。千鈞一發、隨後無數的子彈打到門上迸出了無數火花。直升機開始緩緩地升空了。


    [……抱歉、裕美。馬上就可以會日本的說]


    在瓦礫下,三等特佐邊看著妻子的肩膀邊說著。隻是輕擦傷而已、隻要消消毒就不會有問題的。從腰上的急救箱裏取出消毒濕布包在上麵,妻子皺了一下眉頭,隨後便綻出笑容。


    [你一定會把我帶回日本的]


    裕美凝視著正在綁繃帶的三等特佐的臉。


    [我都曾一度放棄了、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但是,你卻還是來到了我麵前,所以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會守護著我,並把我帶回日本]


    [裕美……]


    子彈打穿直升機的著陸橡膠輪,掠過頭發,紮進土裏了。不可思議的,卻絲毫感覺不到害怕。倒不如說,心中像被燃著火一般變得熱血起來了,一股從未有的自信湧上心頭。


    [快看]


    順著妻子的話看去,發現直升機正朝著這邊。紅色外衣的露思正坐在操作席上,自信滿滿地握著操縱杆。


    任憑直升機的上升強風吹著頭發,裕美正對著她喊道、


    [露思!]


    估計她聽不到吧。眼鏡後麵的紫堇色的瞳孔正在靜靜地凝視著這邊。


    [雖然明白我


    自己並非處於能拜托你事情的立場!但還是拜托了……幫我保護好瞳!]


    ——交給我


    明明是不可能聽得到的。但是少女的嘴唇的確是這麽動了。


    武裝救援機在急速上升後,開足馬力飛走了。


    同時,在友軍機的攻擊下,一台〈翠玉之蛟〉被炸成了碎片。另一台的旋翼被集中,但是為了不損蛟之名,向著友軍機飛撞而去,結果是兩機同時墜毀。


    由於燃料箱裏裝滿了燃料,被這麽一撞便引發了爆炸,爆炸把彈藥也引爆了,發生了大爆炸,彈藥四處飛散,當中還夾雜著悲鳴聲。


    馬上就有東西落到腳邊了。把火撲滅後,發現是個雙肩背包。打開一看,裏麵有著幾天分份的戰鬥糧食,還有兩盒預備的五點五毫米彈。雖然,背包裏麵還有子彈,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是越多越好。簡直就是天助我也。


    從腰上卸下空蕩蕩的預備彈倉,迅速地往裏麵補充子彈。當發覺到妻子正在看著自己的時候,勇二微笑到。


    [沒問題的。肯定能活著回去的——活著見到瞳的]


    [嗯嗯、明白了]


    抱著妻子的頭,盡情地聞著懷念的味道。當準確的確認了槍擊之後,勇二抱著她略微欠身著跑了出去。對著飛來的子彈,毫不畏懼。


    少女操縱的直升機也漸漸遠去,一直擔心的追兵也沒有出現。


    高幡勇二三等特佐和妻子裕美一同跳進了樹叢之海,在綠色之中消去了身影。


    1.小保鏢


    伴隨著振動,從背上的背包傳來了『藍色多瑙河』的旋律。


    (真是不會挑時間啊……)


    正蹬著山地車的十七歲少年——高幡瞳,小小地歎了口氣。從領邊溜進去的風,刺得脖子冰涼涼的。


    (真是的,到底是誰啊)


    雖然想接聽電話,不過並沒有停下腳來。灰色的雲朵正從西方的天空往這邊來著。想在下雨前回到家裏啊。山地車後麵並沒有安裝擋泥板,要是在雨中行走的話,背後就會被飛濺起來的泥土弄出一條直線的。


    要是有什麽事情的話,應該就會留言的吧。


    過了幾秒,旋律消失了。


    剛鬆了一口氣,正要用力蹬腳踏板的時候,背包中有飄出了『藍色多瑙河』的旋律,響了幾秒之後正以為要切到留言服務的時候,又一次飄出了旋律。


    ——真煩人啊。


    [明白了、明白了啊]


    邊說著,邊飛越過段差把自行車停到了人行道上。


    被母親牽著手的小孩子把頭對著這邊直喊“好厲害啊”,走在路上的中年男子正皺著眉頭看著這邊,好像在嘟囔著什麽。反正都是、“最近的年輕人、唉~真是的”這一類話吧。


    在意這話也沒有什麽意義啊。年輕人邊用手撥開著劉海,邊把背包卸了下來。從包中取出手機,是一架沒帶照相功能的質樸手機。隻要能打電話和發短信就可以了。


    當『藍色多瑙河』的旋律第五次響起的時候,年輕人掀開翻蓋手機,屏幕上顯示著『阿部宏明』,終於確認了是誰打來的電話。


    (果然是伯父啊)


    伯父是一個不喜歡留留言等別人回電話的人。


    按下通話按鈕後,


    [太慢了!瞳!]


    突然就發起火了,電話裏頭傳出了這連鼓膜都會被震破似的聲音


    早就料到會是這個樣子的,沒把耳朵湊上去真是個正確的選擇。瞳等伯父冷靜下來後,才把耳朵湊到手機上。


    [沒辦法啊、誰叫當時我還騎著bike啊(注:請將這個單詞認為包含了自行車和摩托車的意思)]


    [你什麽時候考的駕照啊?]


    [不是啊。我所說的bike是、mb——mountainbike啊(注:山地自行車)]


    [既然是這樣的話,說是自行車不就好了,幹嘛非要說是bike]


    山地自行車的話題一旦出現的話,就一定會變成這個樣子。雖然我很喜歡伯父,不過每次對話都出現這個話題,弄的我都覺得很麻煩了。


    [那麽,有什麽事?現在就快要下雨了,我還想早點回家的說]


    [現在在哪裏?馬上就過來接你,乖乖地待在那兒別動]


    [哈?為啥?我還有要緊事——]


    [別唧唧歪歪了,乖乖地聽我的話就對了!]


    [等下!我現在可是騎著bi——自行車啊?是開車來接我對吧?自行車要咋辦啊?]


    [讓來接你的小夥子騎過來]


    腦中浮出一幅畫麵,身穿迷彩的肌肉男,他屁股下的自行車就像變形金剛似的在變著形,隻不過是變成一堆廢鐵就是了,而不是變成自行車人。


    [我才不要!你可知道這自行車值多少錢嗎!反正不會是什麽正常的騎法的、我拒絕!]


    [啊、明白啦!那我讓輕卡車過去接你,這次總該可以了吧?]


    [不是這個問題。都說我有要緊事了……傍晚要和女孩子們玩的說。所以、明天再說好嗎?]


    [不~行!]


    冷冷地拒絕到。變成這樣的伯父是不能招惹的了。


    [反正,都是一些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交際吧?]


    漏說的正是這個方麵。


    (的卻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交際)


    瞳歎著氣。反正也就是普通的聯誼會而已。被勝——栗原勝所邀請,也沒有什麽理由拒絕的聯誼會。瞳的腦中立馬開始對比模擬,會在聯誼會出現的料理和伯父請自己吃的料理。


    高中生所能吃得起的料理,也就那些了。聯誼場所,暫時選擇了一家意大利風的餐廳,估計也是沒法盡情地吃。


    相反,和伯父見麵的話,他一定會請我吃飯的。那一代的店鋪可都是帶有超之類的高級地方,不是學生之流能吃得起的地方。


    [那,我要是過去的話,你會請客嗎?]


    姑且,算是叮囑了一下。


    [明白了、明白啦。那你現在在哪裏?]


    瞳把街道名和邊上的店鋪名報了出去。話筒那頭傳來莎莎地寫字聲。


    [好了。——話說、你今天有沒有碰到個怪女孩啊?]


    [怪女孩?是怎樣的怪?]


    [中小學生左右的——喔、抱歉,上頭來的電話。總之,要小心女孩子啊。明白了嗎?]


    [雖然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嘛、我會小心一點的]


    瞳苦笑著掛斷了電話。


    還是那麽強硬的作風,但瞳並不討厭這位伯父。伯父經常照料我的生活,明明都四十二的人了、一個徹徹底底的[老頭],卻沒有啤酒肚,雖然會吸煙,不可思議的是,他身上卻沒有任何香煙味。


    (不過,要我小心女孩子什麽的……伯父該不會是知道我在前一陣子的雙人約會中被女孩子打的事情了?)


    回想去那個時候的事情,瞳搓著臉頰。


    上上周,和朋友的女朋友、朋友女朋友的朋友總共四人一起去看了電影喝了茶,不知道她是怎麽了,突然就發起火來,還甩了我一巴掌。


    [……你啊、就不能給人家一個像樣點的回複啊?]


    被友人說了,但是我卻不是很明白他說的是什麽事情。四個人一起看了電影,喝了茶,閑扯了一會兒,這不就可以了嘛?還能再有別的東西媽?如果還有的話,我就沒轍了。瞳在那之後,聳了聳肩膀就回家去了。不過就算發生了那種事情,遊玩的邀請還是絡繹不絕地來,去找別人不就好了,幹嘛老來找我啊。


    在把背包背好之後,


    [嘿]


    瞳把後輪倒立著便把車頭


    調了過來。


    [!]


    不知何時,在輪子的正下方站著一位歐美係的少女。


    要是就這麽放下前輪的話,就會想棍劈一樣,前輪會狠狠地往少女頭上劈去。


    瞳硬撐著,硬是把車頭變了個方向。平衡瞬間崩壞,咚地一聲,瞳重重地摔倒在瓷磚地上。雖然沒有摔個四腳朝天的,不過疼痛從膝蓋開始向全身擴散而去。


    (嗚~~!)


    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不過比起自己的事情,他更擔心少女的事情。


    [喂、喂、沒有受傷吧?]


    耐著痛,瞳向少女問到。雖然沒有被前輪掠到,不過肯定把她嚇壞了。估計是受了不少驚嚇吧,少女緊閉著雙眼,肩膀還在顫抖著。


    看上去十二三歲左右,一頭小波浪,還帶著蕾絲發飾,穿的衣服是一套黑哥特蘿莉服。身後是一個海外旅行才會用到的大旅行箱。


    (哭、哭了……?)


    瞳慌慌張張地看了看四周,發現路過的人都紛紛停下腳步在看這裏。瞳感到背上有汗滴滲出。總覺得要是在這麽下去,自己就會被當作惡人來看待。


    [十七歲高中生向少女施以暴行!大白天的悲劇!]


    之類的標題會出現在報紙上。


    ——欸、就是說啊。根本就沒看出他竟然是會做那種事情的孩子。


    ——在學校隻是個普通的孩子而已。嗯。


    ——我肯定也會被他打成重傷的吧,mountainbike對吧?他小子是暴走族啊!


    眼前浮現出,一群連見都沒有見過的人在對著被加了馬賽克的臉雄辯著的景象。


    不過話說回來,這附近又沒有美軍基地,應該不會出現獨生一人的異國少女才對。這麽說來她父母肯定也在這附近了。如果她的父母是那種可以毀滅掉密林遊擊隊基地的強壯人物的話——瞳搖了搖頭,把山地自行車橫停在少女的正麵。


    [喂、喂~、小姐……]


    說著便半屈下身子。


    少女的那雙小白嫩的雙手猛地抬了起來,啪地貼在了瞳的臉頰上。火熱的臉頰被少女那微微冰涼的雙手這麽一摸,感覺煞是舒服。


    知道此時,瞳才明白少女並沒有在哭——而是在笑!?


    [抓·住·了]


    從嫩紅的嘴唇中,說出了這話。


    (糟糕)


    正當瞳想把臉頰抽出來逃跑的時候,


    (動、動不了了!?)


    被穩穩抓住的臉,絲毫都動撣不得。


    顴骨被抓得吱吱嘎嘎地作響,痛得讓瞳都快要喊出來的時候,少女把小拇指插入瞳的喉嚨裏,不知哪兒被怎麽了,聲音發不出來了。


    周圍的目光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都變成了溫柔的目光了。


    可能在他們眼裏現在的情況就像是“瞳向少女道歉並得到原諒,少女還給瞳來了一個問候的輕吻”之類的景象吧。要真是這樣的話就好了。不過,事實卻並非如此。少女的兩拇指開始往臉的上方滑去。


    (有種不祥的預感……)


    [放開你的那雙髒手!]


    雖然用的是男用語言,不過聲音卻是少女獨特的甜聲、當哥特蘿莉回過頭去看的時候,


    ——啪嘰!


    一塊黑乎乎的像年糕似的東西拍到了哥特蘿莉的臉上,還直接把哥特蘿莉拍飛了出去。


    (好痛~!)


    少女的手雖然鬆開了,不過瞳和山地自行車一同被曳倒,手重重地撞在地上。


    偶爾路過的轎車看到前麵突然飛來了一個人,急急忙忙地踩下了刹車,一頭撞向路燈!引擎蓋被撞得都蹦了起來,引擎飄出了陣陣白煙。


    被撞到的路燈嘎吱嘎吱地倒了下來,路上的人們尖叫著跑散開了。路燈一頭砸在了某咖啡廳的頂篷上,帆布把來不及逃跑的客人都給蒙住了。杯子和茶杯的破碎聲在空中回蕩著、瞳隻能呆呆地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快站起來啊、你這死混蛋!]


    混亂中,聽到了一個響亮的聲音,瞳還是第一次聽到女孩子說出這樣子的髒話,不禁回過頭去看。本以為會是一個留著雞冠頭,滿是上下都是扣環的女子,不過站在那裏的隻是一個身穿紅色外衣的眼鏡少女而已。


    大約十二三歲。腳穿低跟女鞋,微微張開站在那裏,身穿一件雙排扣的外衣。


    相當可愛的一張小臉蛋、垂至腰間的一頭烏黑秀發隨著海上吹來的風在飄動著。鏡框正反射著透過雲層照射下來的陽光。


    但是、卻有一個很不適合此時出現的東西。


    少女的手中居然握著一把槍。


    說是手槍嘛、又稍微長了點,槍把上裝了個小圓筒。少女毫不猶豫地就把槍口對準倒在地上的少女罵到。


    [你這家夥,還算個士兵嗎!?本大爺的可不是瞎子!你這家夥是最低級的的!本大爺要把你的給挖出來拿去喂狗!快給我爬起來!]


    無論誰都被眼前這景象給嚇呆了,從一個長得酷似委員長的少女口中竟然說出如此髒話。


    [哼哼……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倒在地上的少女狂笑了起來。


    是人種的差異嗎?雖然年紀不大,可是胸部卻是柔柔地在晃蕩著。瞳無意識地咽了一下口水。為了去確認沒人注意到的事情,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那位眼鏡娘正在看著這邊,眼鏡下的黑色瞳孔像冰似的冷澈。


    (沒、沒辦法,誰叫我是個健全的高中生啊……)


    在心中作了個不必要的辯解。


    ——啪嘰!


    [噗噗!]


    槍口開火了,把哥特蘿莉拍飛的黑色年糕似的物體打到腹部上了。


    [噗噗~~~……]


    就像是被泰森揍了一拳似的,雙腳跪地臉貼在地麵上。太屈辱了。


    但是眼鏡娘突然就把槍口抬了起來。


    [對、對不起]


    少女變了個樣子。


    [太、太奇怪了……我都幹了些什麽?]


    (朝著人家開了槍、還說什麽“我都幹了些什麽?”。~啊~!)


    雖然像這麽吐槽,卻因為剛才的事情現在是痛得都發不出聲音了。


    剛才的狂笑停下來了,當把頭轉過去看的時候,哥特蘿莉正猛地做起了上半身。臉上留下了一個圓圓的痕跡,就像是被籃球正麵砸到後留下的痕跡似的。


    [……果然還是來了啊、〈眼鏡〉]


    都留下了那麽明顯的痕跡,應該相當的痛吧,可是哥特蘿莉毫不在意地,壞笑著站了起來,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


    [也是啊。〈爸爸〉也說過你會來的]


    於是乎、眼鏡少女的樣子又一次改變了。


    [不要用那個名字來叫本大爺!]


    剛才還是[我]來著,現在就又變成這壞樣子了,把槍駝在肩膀上。


    哥特蘿莉現在對瞳是連瞧都瞧一眼,一直看著眼鏡娘,並回到了人行道上,對著她麵前的旅行箱的把手就是鐺地一拳揍了下去。


    旅行箱被那一拳揍得裂開了個小縫隙,從縫隙裏伸出了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伸出來的估計是可伸縮式的衣架吧,上麵還掛滿了衣服。掛在上麵的衣服毫無統一性。雖然和哥特蘿莉現在穿的有點相像,不過又有一點不同。上麵盡是,女仆裝、密林迷彩裝、都市迷彩步兵軍服、粉紅色的護士服、連男人的衣服都有。


    相對的,眼鏡娘解開外衣扣帶,唰地一下把衣服的半麵給敞開了。衣服下麵的是小可愛(注:女式背心)和中短褲,露出在外的那雙健康的白腳紳士閃耀啊。


    不過,外衣


    內側的東西和哥特蘿莉的旅行箱比起來可真是毫不遜色,都是同樣的怪。內側有著幾十個口袋,每個口袋裏都插著眼鏡!露在外頭的鏡框在閃閃發光。


    (這兩個人到底是什、什麽人……)


    好不容易才站起來的瞳,看著兩個少女對峙。這兩個人的眼裏都隻剩下對方了。不過能不管我的話,倒也是不錯啊。


    湊熱鬧的人都漸漸地聚集過來了,車道上發生了堵車,後頭的喇叭一直在響著。不知道是誰一直在那裏喊著“快把警車和消防車還有救護車叫來啊”。就快要變成麻煩事了,可是少女們一點都不在意。


    [別來添亂啊,〈眼鏡〉!]


    先開口的是哥特蘿莉。


    哥特蘿莉把旅行箱正對著眼鏡娘,然後堆在箱子後的陰影裏,在瞳的眼前,毫不猶豫地就脫下了黑哥特裝,沒一會兒就隻剩下白襯裙了。


    [唔哇!]


    瞳被嚇到了。雖然經常去參加一些聯誼會,但是對於這個沒有十七年都沒有交過女朋友的年輕人來說,看到女生換衣服這擋事,是自小學四年級的男女同教室換衣服以來的第一次。


    不過,少女卻一點都不在意地從衣架上取下了一套衣服,刷刷幾下就換好衣服了。還好衣服後的樣子,無論怎麽看都像是、


    (西、西部牛仔?)


    在西部劇裏麵經常出現的那個。會小心翼翼地把徽章別再皮製背心的胸前,槍套裏麵放著左輪手槍。


    最後戴上牛仔帽,從旅行箱側麵緩緩走了出來。眼鏡娘則沒任何動作,不過隱藏在眼鏡下的瞳孔可是小心翼翼地在注視著牛仔蘿莉的一舉一動。


    異樣的緊張蔓延在空中,周圍都靜了下來。


    不行者用信號機的電子旋律響了起來,就在此時,牛仔蘿莉的手腕也開始動了,瞬間便聽到了槍聲,位於眼鏡少女身後的陳列窗頓時變得粉碎。但是,她已經從剛才的位置上消去了身影。側跳了出去,在人行道上翻滾著。子彈也尾隨其後,在滾過的地方都留下了彈痕。


    [哇-!]


    [呀-!]


    從湊熱鬧的嘴裏傳出了陣陣悲鳴。瞳當即就伏在了地上,有相當多的人都直接跑開了。這便是沒怎麽經曆過槍支犯罪的國民的反應了。


    槍聲立刻就停了,是子彈打光了。左輪手槍通常都隻能裝六發子彈。牛仔蘿莉躲到了旅行箱的陰影處,甩出了外擺式的彈倉,裝上了新子彈。


    牛仔蘿莉剛探出一點頭來,子彈就飛射而來。黑色年糕狀的東西,一個接一個的打在了旅行箱上。眼鏡少女開始反擊了。


    [你這的!讓本大爺的子彈來貫穿你那腐爛掉的吧!]


    [繼續啊!你這背叛者!]


    牛仔少女立馬反駁到。


    (開玩笑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會是拍電影吧?不過牛仔少女射出去的子彈怎麽看都是實彈,都實實地打進人行道上的瓷磚裏去了,如果真是拍電影的話,那可真是大手筆啊。


    就在此時,邊上發出了刹車聲,抬頭一看。立馬就聞到了輪胎刹車所發出的味道。邊上停了一輛輕卡車,車門砰地一下就打開了。


    [瞳君,快上車!]


    是一位穿著及膝的裙子和土黃色女性自衛官裝的女性在叫我,聽到叫聲的瞳反射性的就站了起來。把山地車抬到載物台麵後,坐到了副駕駛席上。門都還沒來得及關上,輕卡車就開動了,因為擔心被甩出去,瞳緊緊地抱著座席。


    好不容易才把門關上,固定好身體之後,舒了一口氣。往後視鏡裏一瞧,已經看不到少女們的身影了,斷斷續續地可以聽到槍聲和看到火焰衝天的景象。瞳把脖子縮了回來。估計那個是汽車發生了爆炸吧。


    (哇!這到底怎麽一回事啊……)


    瞳把貼在腹部上的黑色年糕狀物體剝了下來,扔在了儀表板上,並深深地歎了口氣。


    真是、莫名其妙。


    不過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放在後頭的山地自行車上肯定留下了擦痕。如果那真是電影拍攝的話,一定要他賠償我的損失——瞳邊把身體沉了下來,邊嘟著嘴發誓到。


    【自衛隊東京港灣駐紮地】——幾個大字漂亮地寫在立在門邊的厚木板上。通過大門,在值班室辦理了手續之後,瞳騎著剛卸下來的山地自行車,在植滿大樹的大道上行走著。


    鉛灰色的雲朵依然還停留在西方的天空上,還沒有飄到這裏。不過,雲層下一片漆黑,看來是在下著雨。


    船塢裏停著兩艘宙斯盾驅逐艦,一艘直升飛機母艦。停在甲板上的是一架,顯得相當破舊的大型武裝救援類型的直升飛機。那艘母艦,記得是到海外去參加某個演習去了,看來演習已經結束了。對兵器雖然沒有什麽興趣,不過伯父一直在那誇自個的兵器怎麽怎麽厲害的,不經意間就記住了。


    常駐隊員並不是很多,且都認識瞳,所以就算一個高中生騎著山地自行車在基地內行走,也不會被人責備。


    在離入口約莫三分鍾的路程,有棟藍色外壁的五層大樓,瞳把愛車停在了大樓前,走到了自動門前。很久以前就在想了,這個門的反應很慢,站到墊子上麵後,還要等上好幾秒門才會打開,該不會是便宜貨吧。


    厚實的玻璃門緩緩打開了,暖空氣從門內一擁而出,身體頓時也變得暖和起來了。朝著椅子上的年輕隊員點了個頭後,瞳走到了電梯前,按下了按鈕。


    當按下伯父所在的五樓之後,門開始緩緩關上了。


    [啊!等下、瞳君!]


    聽到叫聲的瞳,慌忙按下了[開門]按鈕。


    一陣香水味飄了過來,一個女性跑了進來。土黃色的女性自衛官裝,恰好包住了她那苗條的身體,一頭長發飄在肩後。女性正微笑著。


    當然,現在的這位女性就是把我從那場莫名其妙的騷動中救了出來的那位女性。


    [謝謝了、瞳君。這個電梯要是走掉了的話,就很難在下來了。]


    是從停車場跑過來的吧,臉上還有點通紅。


    [沒想到,會是千裏小姐來迎接我。]


    瞳邊按下了[關門]邊說到。是從那裏跑過來的?她手裏還拿著一個紙袋。


    [是嗎?就算不是室長的命令,隻要瞳君叫我的話,我也會立刻就過去的。]


    說著,千裏便露出了微笑。女人的微笑。


    瞳感到臉頰變得有點微熱,鬆了鬆衣領。


    [室長]說的就是伯父了。他在這裏的職務是、自衛隊特殊戰略室·室長,等級是一等特佐。爸爸的上司。為什麽會有這個部門,這個部門在什麽之類的,瞳一概不知道。雖然有問過他們,但是他們都不肯告訴瞳。雖說是親人,不過瞳隻是一介平民,不被告知也是當然的事情。


    [對了。瞳、還沒有說過晚飯的事情吧?今天可是那個孩子當班喲]


    她微斜著頭,用大眼睛盯著瞳的臉說到。電梯明明很寬敞的說,但是我們卻站得十分相近,近的手都快碰到一起了。


    勝是,策劃了今天的聯誼會的同班朋友。眼前的女性——伯父的秘書館、栗原千裏特曹長是他的姐姐。


    他們的父母不喜歡都市的生活,搬到郊區去了,所以他們現在是姐弟二人一起生活。班上的男生們都很羨慕他,可以和美人姐姐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不過,本人卻說[她很囉嗦的]之類的話。


    [勝還說餃子什麽的……勝要包餃子?]


    [怎麽可能呢。那孩子還沒有辦法做這麽精細的料理呢。估計是從超市買的冷凍餃子吧。]


    千裏吐了吐小舌頭。吐小舌頭的時候,都看不出來是二十五歲的人。


    [


    啊~啊。真是悲哀啊、工作完後,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卻還要和弟弟一起戳著冰冷的餃子。不過還好有啤酒可以喝。——不過,瞳君是不明白這其中的滋味的]


    [啤酒什麽的,我還是有喝過的]


    [啊、這可不行喔。要告訴室長嗎?]


    千裏用著纖細的手指,戳了戳瞳的鼻子。


    [要過二十歲才能喝酒的喲?]


    朝我眨了一下眼睛。雖然這麽說,不過我明白她是不會向伯父告密的,隻是在逗弄我而已。不過就算知道她是在逗弄我,我也不覺得討厭,這便是千裏的厲害之處吧。


    [千裏小姐,這樣的話就讓伯父請吃烤肉。我可是準備大吃一頓的。]


    本以為她會跟著我的話走,出乎意料地,她皺起了眉頭。


    [嗯~,今天估計是沒戲唱]


    [為啥?是有什麽工作嗎?]


    千裏並沒有馬上回答我,而是把身子轉向了門的方向。表情並非十分嚴肅,不過看的出來那是為了保守秘密,一個自衛官的表情。


    (是問了不該問的事情了吧)


    瞳後悔自己問出了那種問題。電梯中一片沉寂,令人窒息。很快的,電梯就到了五樓,當門緩緩打開後,鬆了口氣的不隻是瞳,千裏也鬆了口氣。


    她微笑著,出了電梯,還幫我按下了電梯。當瞳走出來後,電梯門就立馬關上,往下麵降了下去。


    二人朝著走廊右邊走去,在走廊盡頭的門前停了下來。門牌上寫著【sdf-sss】。【sdf】是【selfdefenceforces】——也就是【自衛隊】的意思。後麵的【sss】是【specialstrategyse】——【特殊戰略室】的縮寫。伯父所統帥的這裏,被稱為[3s]。


    千裏伸直了腰板,敲了敲門。


    [室長,瞳君過來了]


    [哦、進來吧]


    聽到許可後,千裏打開了門。


    整了整衣服,走了進去,坐在鋼鐵製桌子對麵的伯父抬起了手。這幾天,伯父是不是都沒有回過家啊,邋遢胡子都長了出來。製服上衣披在了椅子上,身上穿的是一件有點愜意的襯衫,真可真是最棒的搭配啊。領帶也是寬寬鬆鬆的,說是係在脖子上,還不如說是套在脖子上更恰當。


    [伯父,都沒回過家吧?]


    在問之前,瞳把背包放到了黑色皮沙發上,這黑色沙發是瞳的老位置了。千裏把資料方到他眼前的桌子上後,問了句“咖啡行嗎?”,得到回複後,就朝玻璃咖啡壺走去了。


    [嗯、有點小事情]


    把香煙放到煙灰缸上後,伯父把手上的資料那了出來。桌子上擺滿了資料,伯父的身體就像是在山穀之間似的。這要是倒了下來還了得,想到這裏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千裏、也給我倒一杯咖啡]


    說完後,伯父朝沙發這邊走了過來。他的坐腋下掛著個手槍皮套,裏麵插著一把真槍。剛坐了下來,咖啡也正好端了上來,擺在了桌子上。發出了一陣陣香味。伯父的咖啡盤裏隻有咖啡,而瞳的咖啡盤裏還有砂糖棒和牛奶球,瞳把砂糖和牛奶都放進咖啡裏,均勻地攪了攪。


    [這可是南美的真貨喲。]


    看著喝著咖啡的瞳,伯父笑笑地說到。就像是放進了危險藥劑似的可疑說法。隻是那邊帶回來的土特產吧。


    [那麽?]


    啜飲著咖啡,瞳問到。


    [冒著下雨的危險也要我趕來這裏,一定是相當要緊的事情吧?]


    伯父端起了咖啡杯,嘴邊露出了奸笑。


    (糟糕)


    瞳後悔了,後悔來這裏了。這是要把麻煩事塞給別人的表情。


    [其實啊、想拜托你一件事情來著]


    (看,果然是這樣子)


    當伯父露出這表情,用這種兜圈子的說法的時候,那肯定就不是一般的麻煩事。


    以前,也被伯父賽了一件麻煩事,照顧超級大狗半個月的麻煩事。並且還不是一隻,而是十隻。等到好不容易才習慣並萌發了感情的時候,卻被無情的帶了回去。其他的還有,照顧八十厘米的大蛇之類的。


    [……要是活生生的話,我拒絕]


    當瞳這麽說的時候,伯父瞪圓了眼睛。


    [為什麽你會知道?]


    [果然,又是這種事情啊。都被你硬塞了那麽多次,現在隻要看你的態度就明白了。總之,是動物的話就免談。話說、為什麽老是我啊。?


    [那是因為,你是容易寂寞的人啊]


    看著伯父幹脆的說到,瞳差點把咖啡噴在伯父臉上,瞳急忙咽了下去。


    [餓嗬、唔嗬、哦嗬]


    瞳被咖啡嗆到了。千裏馬上跑了過來,用手帕幫瞳擦了擦嘴巴。


    [什、什麽啊。]


    [如字麵所說的]


    把喝光的杯子放回到咖啡盤上後,伯父笑著說到。


    [你以為我隻是讓你照看隊員出差而沒人照看的寵物而已嗎?那你可就錯了。我是為了讓它們能在你在消沉的時候來安慰你才讓你來照看它們的。]


    被這麽一說,倒也是覺得不無道理。在照看它們的時候,也一般都是我第二誌願校沒考上(第一誌願倒是及格了)的時候,山地自行車被偷的時候,當找到了被弄的破破爛爛的山地自行車的時候,都是消沉的時候。


    瞳覺得臉有點發熱了。的確,還真是多虧了這些動物們,不過做夢都沒有想過伯父會這麽想。


    [哪、哪有那種安慰方法……而、而且現在的我並不消沉的說]


    [也是,不過隻有這一次是按照我們這頭的情況來——喂,進來吧]


    伯父朝著不是瞳他們進來的,另外一道門說到。


    門把旋轉燈聲音響起,瞳、啊的叫了出來。


    走進來的是,身穿紅色皮製外衣,眼戴珍珠白眼睛,一頭烏黑長發的十二三歲的美少女——也就是剛才突然就朝瞳開槍射出奇怪子彈的那個眼鏡娘。


    [你!]


    對著站了起來的瞳,她隻是瞥了一眼,然後就無視瞳,徑直的都到了伯父所坐的沙發後麵——也就是瞳的正對麵——微微張開雙腳,兩手別在身後的站著。就像是受到過良好訓練的軍人似的。


    [什麽啊、已經見過麵了啊?]


    [說是見過麵……]


    那種事情,說出來會相信嗎?根本就不覺得會相信。把手帕放回口袋的千裏。


    [室長。當我趕到的時候,她正在保護瞳君,在交戰著。]


    說出了莫名其妙的話。


    [保護?]


    想都沒想就反問到。沒有那回事。雖然不是實彈,不過還是被射擊了。現在都還覺得有點兒痛,肯定會留下疤痕的。


    [等、等一下。我可是被那個家夥突然開槍射擊了啊……?]


    伯父皺著眉頭,朝少女轉了過去。


    [真的嗎?]


    [隻是橡膠彈而已。不會有事的]


    吐出了簡短的一句話。


    [怎麽可能會沒事![


    瞳吼道,但是少女的表情絲毫都沒有變化。不過,伯父和千裏則像是在看稀有物品似的看著,發覺到這個的瞳,做回了沙發上,表情也變了回來。


    伯父皺了皺眉頭、


    [……嘛、這種事故偶爾也會發生的。在戰場上,被流彈打中的事故可是很平常的]


    那決不可能是流彈。明顯是對準了目標才發射的。而且,這裏並不是戰場。


    伯父繼續說到、


    [嘛,那件事情就先放一邊吧。今天開始,你就要和這個孩子一


    起生活了]


    非常不得了的事情從伯父嘴裏說了出來。


    瞳別驚嚇地眼睛都瞪得老圓的。竟要把這孩子寄放在,一個人生活的健康男子的家裏!?他明白自己在說什麽嗎?並還是,突然就朝人開槍的危險人物!


    [等、等一下,伯父。不行的!這孩子是女生吧?這可是和以前所照顧的那些寵物完全不一樣啊——]


    [那是當然的,她並不是男生也不是寵物。有什麽不好的,反正你家裏的空房間不是有很多嘛?正好,我家又比較小,千裏那邊,又有一些……]


    瞳瞄了千裏一眼,嘟囔到“那倒也是”。她臉上浮現出一副有點困擾的笑容。有問題的並不是她,而是他弟弟——勝。的確是比那家夥的那裏好多了——不知不覺就這麽想著,瞳趕緊搖了搖頭。


    [你是說真的?話說回來,這孩子到底是誰啊?]


    [關於那麽嘛]


    伯父靠在沙發上,露出了一副嚴肅的表情。這個人竟然會說的這麽吞吐,這可真是稀奇啊。相反的,就更加相信這是《事出有因》。


    [什、什麽啊……]


    [瞳……不要被嚇到,好好地聽我說。——你已經被南美的某個組織盯上了]


    [哈?]


    對這突如其來的話題,瞳的思考一時間還跟不上來。少女保護自己的那件事件就已經夠離譜的了,現在的這句話就更加離譜了。


    伯父稍稍彎下了腰,兩肘頂在膝蓋上,雙手交叉著,十分嚴肅的樣子。


    [這家夥正因為是你才會實說的。我們在這之前,南美的某個武器托拉斯——簡單的說,我們和美軍一起對武器密賣集團的中樞組織和研究所進行打擊,作戰是八成成功了。但是,研究所的所長,代號[爸爸]的科學家帶著開發中的特殊兵器逃跑了。——於是呢、那個科學家就盯上了你。明白了嗎?]


    [說什麽“明白了嗎?”]


    這話在中途被扯得太遠了。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嗎?這也不能作為我必須和她一起生活的理由]


    [是嗎?那我說一些吧]


    說完後,伯父就沉默了。是在思考怎麽講,要叫到哪裏吧。現在在法律上自衛隊的海外進出是不被認可的。為了防禦連發的恐怖襲擊,法律也正被修改著,不過還是有個大前提——“非戰鬥”。但是,【sss】早已秘密地參加了海外的實戰。表麵上說是演習。而瞳的父親——高幡勇二正是那個實戰部隊的隊長。


    瞳把剩下的咖啡一口喝光。瞄了一下站在伯父身後的少女,少女就像銅像似的站在那裏。不單單是不動而已,連臉上的表情都感覺不到——不過,一副俏臉蛋倒是可愛。


    [也就是說]


    足足過了五分鍾,伯父才再一次張開了嘴巴。


    [勇二也參加了那個毀滅作戰,並徹底地把研究所破壞掉了。不過,其間稍微起了點小意外,讓所長給跑掉了,那家夥好像發了個毒誓——要讓〈綠色惡魔〉的血親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掉,一個不剩的。於是,你就被盯上了]


    [等、給我等一下。也就是說,因為老爸的錯,我卻要被那家夥殺掉?]


    [不會立刻殺死你的。那家夥是要綁架你,然後慢慢地複仇]


    [哈哈哈、伯父,你就別在和我開玩笑了。話說、當事人的老爸怎麽了?]


    [勇二還在南美。部隊倒是撤了回來,不過沒有趕上撤退]


    因為伯父說的太淡然,瞳沒有弄明白他所要表達的意思。不過,漸漸地感覺到心頭有點悶慌。


    [……也就是說,死掉了?]


    [不、應該不會死掉的]


    [伯父,你就不用安慰我了]


    瞳的臉上露出了於他年齡不符的苦笑,交叉的手指在不安地亂動著。


    [況且……變成怎麽樣子,我都無所謂的]


    [不是安慰你。在密林生存戰裏,沒有人可以勝過他的。美國的希爾茲,英國的sas,德國的gsg9之類的訓練他都接受過,他厲害的把那些教官的舌頭都嚇得卷了起來。你應該不知道吧?勇二所進入的周圍幾公裏的密林可是被稱為死亡庭園,他可不是一般貨色。]


    [鬼才會知道那種事情。自從媽媽死後,他就幾乎不在家裏。偶爾回來,卻對我實施什麽鬼訓練,弄的我現在記住了一些根本就不想記住的技術了]


    [那可是財產喲!現在,各處的特殊部隊都想邀請他去做教練]


    [都說了,那種事情無所謂]


    [教高中生,密林的生存技能,小刀的使用方法之類的,會有什麽用啊。潛伏在富士的樹海裏?還是說玩蘭博遊戲?——嘛,不用說了。我已經明白我被別人盯上了。看著伯父和千裏小姐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在說謊。雖然沒有什麽實感。不過,這又與我要和她一起生活的事情有什麽關係?該不會是,老爸的私生子吧?]


    [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瞳!]


    伯父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了,就如同吃人的熊似的。不過並不可怕。這種話是該認真去聽的話嗎?瞳聳了聳肩。伯父皺了皺眉頭,歎氣到。


    [……聽好了。這個孩子是你的護衛]


    [要是騙我說她是我妹妹的話,倒還覺得好笑]


    [這可不是開玩笑。你也看到了吧?這個孩子的戰鬥。]


    [那?也就是說,盯上我的是,和她戰鬥的那個小女孩咯?]


    伯父瞄了一眼眼睛少女。


    [是〈德蕾思〉]


    少女淡淡地說到,聽了此話的伯父嘟囔到。


    [沒想到會投入使用啊……第一世代的〈mmps〉]


    [對了]


    瞳皺了下眉頭。根本就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


    [什麽東西啊?那個〈mmps〉?]


    [機密事項]


    [啊、是嗎]


    非常冷凍的回答,瞳站了起來。


    [嘛、不回答也無所謂。——總之,要我和這莫名其妙的小鬼一起生活,是不可能的。槍戰的確是看到了,就算如此,她的技術好不好的,對於我這個善良的普通市民來說是不明白的。既然要保護我的話,就派些更可靠的隊員]


    [如果那樣子就能保護好你的話,我就會那麽做的]


    一反常態的認真口氣。被這句話震懾到的瞳,停下了正準備去拿背包的手,朝伯父那頭看了過去。


    [〈mmps〉指的是,被特殊處置過的士兵。襲擊你的少女,可是擁有普通士兵所沒有的力量。要是沒有[綁架]這個前提的話,你早就是一句死屍了]


    腦中浮現出那少女的微笑和


    [抓·住·了]


    的話語。瞳不禁打了個冷顫。


    [但、但是,為什麽會知道他們不是要殺死我而是要綁架我的事情?不要告訴我說,他們有向你們發過綁架預告]


    被這麽一問的伯父把手指向了站在身後的少女。


    [你問她吧]


    眼睛少女依然是麵無表情地轉向了瞳。


    [這個孩子——露思也是〈mmps〉]


    站在窗邊,看著推著山地自行車的瞳和眼睛少女——露思並排走著。千裏把咖啡放在了桌子上的一角。


    [千裏——知道〈德蕾絲〉在哪裏嗎?]


    [不知所蹤]


    把托盤抱在胸前的千裏回答到。


    [不過很顯眼的吧?金發碧眼的少女拖著一個巨大的旅行箱]


    [本應該是那樣的……不過,目前依然沒有找到]


    聽了這個的阿部室長歎了口氣。


    [果然是“不可小視”嗎]


    千裏走向窗邊,看著他的背影。


    [……室長。為什麽不把瞳君保護在駐紮地裏麵?就算那孩子也是〈一樣的〉,但是一個人的話還是有極限的]


    對著用自衛官口氣詢問的千裏,室長緩緩地搖了搖頭。


    [要是把瞳保護在〈組織〉裏的話,就一定會被人所知道。我不想讓他被任何人利用。無論是托拉斯的那群家夥,還是美國——這個國家也是一樣的]


    [不過,這麽一來的話,我們就會處於被動]


    [這個我知道。但是,那家夥,那孩子也是,要是被上頭的那群家夥知道了的話,肯定會被當成試驗品的。我不想變成那個樣子……知道的人越少好。【sss】的隊員就無所謂。這組織本來就是因為我和勇二的任性才建立的組織。不過,其他組織就——]


    室長回過頭去看千裏,露出了一副些許困擾的笑容。


    [……那家夥,果然是不行嗎?]


    對著這副就像是,惡作劇被曝光後的表情,千裏沒法反駁。


    千裏搖了搖頭,歎氣到。


    [抱歉啊]


    [沒事的。室長的事情我是了解的]


    [嘛,了解就好]


    他變成了滿是自信的笑臉。


    [……話說回來,那個怎樣了?]


    [是上次說的,放在鋁盒裏的那個〈眼鏡〉嗎?]


    [嗯]


    [被特殊的樹脂固定住了,沒法取出來。要是用藥品來浸泡的話,〈眼鏡〉就有可能粉碎掉。還有,關於部隊帶回來的那架〈mmps〉調整用的機械,因為搭載了資料和manual一式的那架武裝救援機被擊落了,解析方麵還要多花一點時間。不覺得把特佐早回來會更快一些嗎?]


    [已經向當地發出請求了]


    [【sss】的部隊,還是不能出動嗎?]


    室長的眉頭擰成一團。


    [不知道從哪裏漏出去的,南美的極密作戰被在野黨懷疑了。從防衛廳那頭傳達了“自我約束一下近期的活動”的命令。沒法子了。嘛、雖然比較麻煩,不過還是拜托你了]


    [是]


    千裏把頭轉向窗戶,目送著兩人。


    2.眼鏡和意大利麵


    (果然,要是讓他們來送的話就好了)


    就像夏季的雷陣雨似的,大雨就要從天上傾盆而下,站在自衛隊官舍的屋簷下,瞳歎了歎氣。要回到自己家的話,就必須通過公園,


    現在要是出去的話,肯定會被淋濕的。


    騎上山地自行車的話,就可以在下雨前趕回家。但是,站在身邊的無表情少女——露思——正背著一個巨大的旅行箱,因為箱子太大了又不能載到自行車上。


    況且,箱子很重。


    瞳姑且,用平常對女孩子的態度問到“要幫忙嗎?”。然後把手伸向扣帶的時候,箱子竟然是絲毫不動。然後,露思則麵無表情地把他推開了,自己背起那個旅行箱,走了出去。


    這麽一來,說要幫忙的自己不就像笨蛋似的。


    (……真是的、一點都不可愛的家夥)


    就算是對任何人都能和藹可親的瞳,對著這麽冷淡的態度,連幹勁都失去了。雖然不知道要一起生活多久,光是一想到要和這樣的人一起生活,瞳就想要抱頭仰天了。


    (還是難以相信啊)


    雖然不覺得伯父是在開玩笑,但是自己被一個莫名其妙的組織盯上這事情,還是沒有什麽實感啊。


    老爸經常去執行一些危險任務的事情倒是從懂事的時候起,就知道了。老爸雖說是一個佐官,但也隻是一介自衛官而已,而我隻是他的一個兒子而已。然而敵人卻要盯上他那唯一的兒子,這就弄不明白了。


    而且,防禦手段競還是這麽一個小孩——總有一份,被騙了的感覺。


    就算如此,還是沒法反抗。在老爸不在的期間,伯父就是監護人。特別是,現在不用打工也能到處瞎逛,這托了伯父從老爸那兒拿來的薪水。這個要是被中斷掉的話,都不知道怎麽活了。


    本身對打工並沒有什麽抵觸情緒,隻是討厭那個叫做[履曆書]的東西。特別是一看到家族構成那一欄就覺得火大。依然還記得那個時候麵試擔當的那張臉,當他看到家族構成裏麵隻寫了父子名字的時候的那表情,永遠都忘不掉。雖然想反駁“家族構成和工作能力有什麽關係啊”,不過對於十七歲的人來說,這種主張很容易就會被摧毀掉的。


    這麽一想的話,讓這個少女住進來的話,還算比較好的。至於位置關係,因為自己是家主,當然就是高位咯。隻要剛開始的時候狠狠地說說她就可以了。雖然不知道她受過什麽樣的訓練,用不了多長時間,她背上的旅行箱就會換成雙肩背包的。


    並且,和伯父還想繼續維持著良好關係。隻要不弄的太過分的話,他是不會幹涉個人生活的。簡直就是理想的監護人啊。


    唯一的例外,就是這一次的事情。


    為了關係能長久的維持,偶爾的退讓也是必要的嘛。瞳又掌握了一項技能,和別人保持著微妙距離的技能。


    沒法了,隻能這麽下去了。


    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在伯父說出ok之前,也隻能和她同居了。


    既然要一起生活的話,那少女所需要的生活費用(夥食費,水電費,其他雜費等等)也應該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吧。


    [……呐]


    看著雨淋的公園,瞳第一次向少女搭話到。


    [你是日係的嗎?]


    臉蛋雖然是日本式的,日語也很流暢,但是名字則非常外國風。


    [不知道]


    聽到這個回答,瞳朝少女望去。


    露思左右對稱的站著,目光果然是朝著公園方向。


    [什麽!不知道?]


    珍珠白的眼鏡下,露思的黑色瞳孔這朝著這邊。


    [如字麵意思。我們並沒有過去的記憶,因為沒有必要所以都消除掉了。要是指人種的話,估計是亞洲·蒙古人種吧。臉蛋是被調整過的,不過膚色還是原來的。如果是問國籍的話,是無意義的。采取某些方法的話,偽造並不是很困難。現在這世道,那麽多的國家都在多民族化,無論是那個國家的人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哈、啊……]


    瞳隻能如此回答。


    既然都要一起生活的化,就算是表麵上的,也想把關係弄好點。所以邊想說一些個人話題,不過單是個人話題的化,是聊不下去的。才問她的國籍,這樣子就可以說說觀光的話題,不過她的那個回答,隻能認為成她拒絕對話。


    少女再一次的把視線轉向了公園。看著那張漂亮的側臉、


    (是整過形的嗎)


    他從露思的話中借用了這個單詞。


    說是做過,還不如說是被做過還來的比較準確。


    到頭來,從伯父那裏沒有再打聽出更多的情報來。不過還是明白了,這個少女有個〈mmps〉的代號名,是武器密賣托拉斯的新產品——如果伯父所說的話都是真的話,以上的才會成立。


    現實是殘酷的,就算是小孩子也還能能理解暗殺和恐怖襲擊這種事情。大人往往會認為小孩子是無害的。因為,在肉體方麵大人遠遠勝於小孩子,而正是這種生物本能造就了大人門一廂情願的相信小孩子是無害的。


    當長得像娃娃似的,手捧鮮花的少女靠近自己的時候,大人們誰都不會懷疑這個少女,權利者則會更加的善待這少女,因為,周邊有別人的目光,大人們都很在意周邊的目光。


    但是,瞳並不覺得露思很可憐。記憶消失掉了,這事情


    她本人都不在意,而自己卻在意它做什麽。自己明明都沒有經曆過那種事情,怎麽可能會明白他們的感受。估計露思也是怎麽像的吧。——當然我也是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是如此認為的。


    瞳再一次把目光轉向了公園方向。雖然雨滴已經變小了一些,不過還能能淋濕人。立在公園中的路燈,就像是立在雨中的銀柱子似的。


    [啊……?]


    迷迷糊糊地看見了一個影子,不禁叫了出來。邊上的露思立馬解開了扣帶,把手伸了進去。哢嚓地聽到了什麽別打開的聲音。


    (……是傍晚的那個女孩子嗎?)


    夾雜著雨聲,沒有辦法聽清楚。吧嗒吧嗒地,雨滴拍打著雨傘的聲音在接近著。瞳感到自己有點緊張起來了。那個少女的日本語也是相當的流暢。生存小刀要是在的話,就能安心一點了,可是平常是不會帶在身上的。


    […………]


    露思一言不發地盯著暗處。


    一會兒,一把黃色的傘出現了,隨後便看到了人影,瞳送了口氣。


    [是木沢嗎?]


    [嗯]


    不會錯的,是木沢詠美。雖然不是一直穿的那個裝扮,一條彩色方格的裙子加上西茄克上衣。而是換了個新鮮的裝扮,襯衫外麵套著一件很暖和的粉紅毛衣,下麵穿著一條長裙,腳上穿的是低跟鞋。是因為胸部太大的錯嗎,毛衣上的花紋有點變形了。


    詠美正準備走到這邊的時候,一個紅色影子像是要擋住她的去路似的插了進來。手臂被旅行箱碰了一下,瞳小聲的呻吟了一下,露思卻絲聲未發。


    [什麽人!]


    單手還伸在紅色外衣的裏麵。恐怕,隱藏在眼鏡下的眼鏡正無表情的盯著她吧。


    [欸……?]


    停下腳步的詠美露出了一副困惑的表情。


    [你這家夥,是第七世代嗎?]


    少女用著與其不相稱的聲音說到。


    [什、什麽事情?——喂,高幡。這個人在說什麽?]


    明顯被鎮住了。從中學開始就認識詠美了,她並不是什麽剛強的人,硬要說的話,是個愛哭鬼。


    [快停下來,笨蛋]


    瞳狠狠地抱住露思的頭,硬生生地轉到了自己這邊。


    即便如此,她的身體還是朝著詠美。


    [她是我同班同學。叫做木沢詠美。沒有從伯父那裏聽說嗎?我所認識的,那些人的名字之類的]


    [……唔,想起來了]


    露思把手從外衣裏抽了出來,瞳也把手放開了。


    [這麽一說,的確有這個名字。——不過一時間沒有想起來並不是我能力太低的錯哦?你也太隨便了,所認識的人太多了]


    [我說啊……]


    無奈地歎了口氣、


    [對於高幡來說,我隻是個隨便的人啊……]


    詠美用著就像是沉在泥沼深處的聲音說到。瞳抬起了頭,站在黃色傘下的詠美正捂著嘴巴,肩膀還在顫抖著——糟糕。


    [不、不是的。不是那樣的。剛才的話,隻是這個孩子的信口胡言而已,根本就沒有那回事的!真的!]


    慌忙地說到後,詠美肩膀顫抖地更厲害了。瞳終於注意到了,她並不是在哭,而是在笑!


    [木沢]


    [哈哈哈、對不起啊。是假哭來著——不過,高幡說真的,這個孩子是?]


    該怎麽回答呢?高幡思考著,又不能直接把伯父的話說給她聽。


    詠美好像想起什麽似的,“啊”的叫了起來、


    [高幡……這個孩子該不會是今天聯誼會的?因為是栗原,所以才會想,無論怎麽說這也不行的、竟然要把這麽個小孩子帶回家裏——]


    [笨、笨蛋。才不是那樣的!]


    瞳真的慌了起來,露思隻是動了一下眉毛,什麽都沒有說。


    [——真是的,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怎麽知道的,栗原可是很自滿的喲。說是,來了很厲害的。不過,真的沒有想到竟然會和中學生搞聯誼會。沒問題吧?在這個時期,不會發生什麽吧?]


    [都·說·了、不是那個樣子的!]


    瞳開始有點上火了,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詠美是要特意惹人生氣似的。


    [哈哈哈,開玩笑的。——不過,真的是什麽?要是迷路的話,帶去派出所不是更好嗎?要不我帶她過去吧?]


    [啊—……]


    沒法說是妹妹,因為瞳是獨生子,就算是交情不深的她,也應該是知道的。


    [……親戚的小孩。要寄放在我家裏一段時間]


    聽了這話的詠美,皺起了眉頭。


    [什麽?]


    [記得,高幡是獨居……對吧?]


    [噢——嗯、你不會是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吧?]


    [因為……一對年輕男女同在一個屋簷下——]


    [笨~~~蛋]


    中間別特地的拉長了,


    詠美聽了這個,嫣然一笑。


    [也是啊]


    她把傘收了起來,走進屋簷下,微微蹲了下來,和露思對上了眼。


    [你好,我叫做木沢詠美。是高幡的朋友、請多指教咯。]


    [露思]


    這個難辦的保鏢隻吐出了這麽一句話,然後就張開雙腳,把手插到了口袋裏後就一動不動的。當然,對話也就沒法繼續下去了。氣氛變得有點兒難堪了,瞳趕忙開口。


    [那,木沢你怎麽了?在這種時間?你家並不是在這頭的吧?]


    詠美的父母並不是自衛官,所以並沒有住在官舍裏。


    [真是的、高幡。現在才七點而已——我隻是購物回來而已。穿過這裏的話,會比較快一些。高幡呢?是去接這個孩子的時候,碰巧下起了雨嗎?]


    [嗯、隻剩下一點兒而已的說]


    [那、這個借給你用]


    詠美把傘伸了出來。


    [你們就撐著這把傘回去吧。反正就在附近,回到家裏後,家裏應該有傘的吧?我就在這裏等著]


    [那可不行]


    [為什麽?]


    [你看,這個官舍。又黑又沒有人氣,很危險的]


    [是嗎?沒問題的]


    [我不喜歡]


    [……覺得麻煩?]


    [不是那樣的——總之,你快回家去吧。走著明亮的路。行不?]


    說完,瞳便扛著山地自行車衝了出去。


    [啊——]


    的一個聲音飛了過來。站在公園入口,瞳回過頭去看,露思任憑雨滴拍打在臉上,追了過來,詠美則留在了燈光下。


    [注意點哦]


    等著露思追過來,瞳朝詠美喊到。


    [嗯、謝謝了!]


    聲音從雨中傳了過來,隨後詠美就朝雨中邁出了步伐。她是明白的,她要是不走的話,這把就沒法動了。就算隻有表麵的交往,隨著時間的增長,多多少少還是會明白這邊的性格。


    沒多久,昏暗中的黃色雨傘在公園周圍的樹林裏消去了身影。


    此時,瞳才注意到露思一直在盯著瞳看。


    因為雨水淌在鏡片上,而看不大清楚她的眼瞳,不過依然感覺不到她任何的感情,就如同以前在水族館裏看到的蛟的眼睛似的。


    [……什麽啊]


    [沒什麽]


    說完後,露思便走了出去。沒有任何迷茫地朝著公寓走去。看來她知道是那棟公寓。瞳也走了出去,穿過了公園。當然的,公園裏沒有小孩子的身影,也沒有在聊天的母親們的身影——嘛、住進官舍的人本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眼鏡之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ゆうきり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ゆうきりん並收藏眼鏡之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