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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 吃點這個,伯娘昨兒買的,”方虹端出大盤冬棗往久月前一放,便坐到久月身邊, 細細打量了一番,沒發現什麽異樣, 心放了下來,“南堂巷那邊還缺什麽嗎, 你爸也是的,把你一個人往那一扔, 自己回臨海去了,工作就比女兒重要嗎,等他下次過來看你,我一定要和他說道說道。”


    “都好, 大伯娘,二哥經常過去,我缺什麽打個電話給二哥就行了”韓久月接受方虹的關心,那種真誠她感覺到, 而二伯娘的話讓久月稍微意外了點, 聽大伯娘的意思, 好像還不知道父親的問題, 那估計大伯沒有說。


    “你可別隻想著你二哥, 你大姐三哥也關心你,隻是他們不會說,”方虹也知道這幾個小孩相互關係,但不想讓久月覺得琦月他們不關心她。


    “我知道的,大伯娘,以後有事,我也會找大姐和三哥幫忙的,”久月明白大伯娘的意思,也沒有反對什麽,跟韓琦月和韓向南關係好與不好,順其自然就行了。


    方虹點了點頭,撫了撫久月的頭發,笑道,“知道就好,以後有事就電話你姐,待會我把她手機號碼給你,別覺得不好意思。”


    久月點了點頭,笑了笑,“行,找不著二哥,我會找大姐的。”


    “這樣想就對了,你一個人住那邊我是不怎麽放心的,不過你大伯也說你長大了,所以,我隻能同意你爸的決定,但是,我會讓琦月和向東經常去看看你,你三哥就別指望了,我也指望不上,”方虹語氣平和的說起這些原因。


    “大伯娘,我知道了,沒事我會經常過來,反正,大伯娘多養我一個還是養的起的,”韓久月順著說了下去,能讓關心自己的人放心,就幾句話幾步路而已。


    方虹聽著直點頭,多懂事啊,想起什麽後,小心翼翼的問道,“久月,你對你爸媽的事。”


    “我爸媽的事,我這幾天也想明白了,我爸跟我說的時候,我有些生氣,可再生氣也沒用,”聽到大伯母的話,久月就明白了,這是來安慰自己的,“大伯娘,你放心吧,這段時間二哥陪著我。”


    方虹默默地拍了拍了一下久月的肩膀,沒再多問,和琦月的事一樣,得孩子們自己想通,“你能這麽想就好。”


    兩人在客廳又聊了會兒,便一起吃了個飯,等收拾好後,坐了一會,韓久月便告辭離開了,而方虹也沒挽留,因為久月答應有空就過來,所以,以後有的是時間。


    而另外一邊的韓天鋒,快到中午的時候趕到療養院,什麽也沒說,隻是陪著老爺子聊了會天,然後陪著老爺子吃了個午飯,等吃完飯,又挽著老爺子在院子裏消食遛彎,順便曬曬太陽。


    韓天鋒被兩個弟弟的事弄的有點心煩意亂,在老爺子沒病退的時候,感覺做事順暢,打聽個消息,處理點事也就是一個電話的問題,而老爺子一病退,再一出事,就沒以前那感覺了,做什麽事都有些舉步維艱。


    韓天鋒看著老爺子行動滯緩,精神不振的樣子,不知道該不該把家裏那些消息告訴他。


    在韓天成被停職的時候,兄弟倆想著自己解決,可到了韓天其的事,韓天鋒和韓天成那真是一籌莫展,根本無從下手。


    老爺子半年前做完手術,剛開始每況愈下,現在才慢慢恢複了些,韓天鋒也怕這突如其來的事,讓老爺子身體承受不來。


    如果僅僅天成的事,最壞也就是撤職,憑著老爺子外麵的關係,他走動走動,怎麽也能讓韓天成回京工作,就是不能和現在的職位相比了,如果老沈家的沈曉琳真能如他所知道的那樣,對天成還有感情,那沈家出手,天成基本就沒什麽事了。


    但韓天其那邊就不一樣了,從聽到韓天成說出查到的情況來看,一個處理不好,免職是最好的結果,最壞的便是被牽連進什麽事件中,那結果,就不是韓家想看到的了。


    山城市盛元廣場十一月出現較大生產事故,盛元廣場工程在澆築主樓中庭四層屋麵梁柱混凝土過程中,因為一些原因失穩坍塌,造成4人死亡,8人受傷。


    山城市政府初步認定後便上報省城,經過事故調查組調查認定建築坍塌事故是建設、施工、監理等單位違法違規建設施工,地方政府及有關部門監管不到位而造成的一起較大安全生產責任事故。


    這件事韓天鋒知道的不太清楚,也是聽人提起是山城市,想起韓天其在那邊,稍微注意了一下。


    那時候,他還打了個電話給韓天其,得知韓天其剛調動職務分管城鎮建設,應該不會被追責,才沒多問。


    而後,等到十一月調查報告出來,認定韓天其對此次事故負有領導責任,給予其行政警告處分,這一結果,也讓韓天鋒放下心來,後來十二月底,韓天成事一出,韓天鋒就沒關注過韓天其那邊。


    昨晚韓天成告訴他,十二月二十日,韓天其就無聲無息的被省紀委帶走調查了,而過了沒兩天,十二月二十二日,弟妹高舒琴也被請去配合調查,直到現在信息全無,這也是大家怎麽聯係也聯係不上他們的原因了。


    根據韓天成的調查,盛元廣場開發商是山城盛元集團有限公司,投資商是省城國際天源地產集團,承建單位是省城建工集團有限公司,二弟妹任省城國際天源地產集團副總經理,這其中緣由不得不讓細想。


    韓天鋒並不相信韓天其和弟妹高舒琴在其中參與了些什麽,貪汙受賄更加不可能,當然,如果不是了解二弟和二弟妹,就夫妻倆這種關係,又攤上那樣的事故,還有其中其他原因,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


    “說吧,家裏出了什麽事了,”韓宏軍晃悠悠的逛著小路,看了一眼從上午就開始魂不守舍,欲言又止的大兒子,篤定的問道。


    “爸,能有什麽事,也就是二弟家小子向東那公司關了,”韓天鋒沒料到父親洞察到自己的神情,避重就輕的說道。


    “哼,”韓宏軍根本不相信,自己家三個兒子,大兒子穩重,但老實,二兒子忠誠,但頑固,三兒子機敏,懂變通,也是最像他的,“你是不是真當我老了,就向東的事也值得你陪我轉悠半天。”


    “爸,不是我不想說,”韓天鋒見父親瞪向自己,有些無力,能感覺到父親的手臂微微顫抖,才走了幾步,父親就步履蹣跚,支撐不住了。


    “家裏誰出事了,”韓宏軍不需要韓天鋒的回答,就能猜到了,就向東公司那點事能拿來打前鋒,絕對不是什麽小事,而且能讓穩重的韓天鋒失衡,肯定是大事。


    這半年,韓宏軍知道自己家三個兒子有什麽事都自己解決,不輕易來打擾他修養,開始也挺欣慰的,他也知道自己風燭殘年,幫不了他們太久,能夠自立才會成長起來。


    而現在,韓天鋒猶豫和擔憂的表情,韓宏軍怎麽可能不知道兒子在擔心他的身體,但這麽多年,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他有什麽事承受不住。


    “爸,”韓天鋒歎了口氣,看著老態龍鍾的父親,試探的說道,“三弟離婚了。”


    “什麽,”韓宏軍根本沒料到是這樣的事,側頭盯著韓天鋒,語氣平靜,“多久的事了。”


    “也沒多久,就前段時間,”看著父親顫抖的身體,連忙扶住,“爸,進屋吧,外麵太冷了。”


    韓宏軍也沒拒絕,順著兒子的意思,兩人慢悠悠的走了回去,坐到書房沙發上,等保姆給兩人倒了茶出去後,韓宏軍目光炯炯的盯著喝茶的韓天鋒。


    韓天鋒有些無奈,抬頭看了眼不動聲色的父親,放下茶杯,“爸。”


    “先說說向東,”韓宏軍發現大兒子還有事瞞著,就韓天成離婚的事不可能讓韓天鋒這樣難以啟齒。


    “向東那公司你知道,開始幾年做的還不錯,就前段時間,出來些問題,然後幾個股東退股,資金跟不上,天成就讓向東把公司關了,不許他再投錢進去,沒了那三人的關係,就向東和周家那小子肯定運行不下去,”韓天鋒把韓向東的事說了一下。


    “那就關了吧,那三家是不是有什麽問題了,”韓宏軍立馬點出整個事的核心。


    韓天鋒點了點頭,“天成和我說了後,我去查了一下,那三家在海關的工作有些調整。”


    “那小子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如果進部隊倒是挺適合的,也不知道天其和舒琴怎麽想的,讓他去學了建築,公司關了也好,你過段時間幫他看看吧,有沒有適合他的工作,”韓宏軍點了點頭,平靜的吩咐道。


    臨海的韓天成在周一等到通知後,便開始把工作交接,然後把臨海的房子賣了,本想走之前和蘇雲見個麵,但蘇雲避而不見後,韓天成直接把賣房子的錢打到蘇雲卡上。


    那瞬間,韓天成真的接受了這段失敗的婚姻,放下對蘇雲的種種糾葛。


    因為調職回京的好心情,也被這一事終止,但比起前段時間烏雲籠罩,心情沉重,現在算得上無事一身輕。


    而且,在回京前晚,韓天成終於接到二哥韓天其的平安電話,這意料之中的電話,讓韓天成沒什麽負擔的準備回京。


    京城機場,一下飛機,韓天成拖著行李箱便往老地方走過去,遠遠就見停在路邊的那輛車。


    車內,韓向東和韓久月閑聊中,側頭看見三叔過來的身影,連忙開車門,走了過去,接過行李箱放在後備箱中,那天那一撞,車子還是送去修理一下,現在完好如初。


    等兩人上車後,韓天成往後一靠,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副駕駛位的人影,忽而出聲,“久月呢,昨晚她說來接我的,向東,你沒去老屋帶你妹妹。”


    韓向東準備發動車,聽到這話後,拎車鑰匙的手頓了頓,餘光瞄了一眼副駕駛安穩而坐,沒出聲的韓久月,哈哈一笑,“三叔,久月不是在這麽。”


    韓久月聽著兩人動靜,無奈的轉頭看向後麵,開口道,“爸,路上辛苦了,二哥訂了飯店,先去吃飯,還是先回家休息一下。”


    韓天成聞聲後,坐直身體看了過去,半響後,側頭看向開車的韓向東,讓前麵開車的韓向東背脊一涼,不知道怎麽回事。


    “久月,”韓天成低沉一聲,帶著少許不可置信,好好的小姑娘被向東給帶壞了,這才多久沒見啊,“你這身打扮。”


    “爸,我覺得挺好的,”韓久月對著父親眨巴兩下眼睛,笑著說道,“向東哥覺得我更像你了。”


    韓天成被久月這麽一安撫,倒沒了剛開始的想法,沉默半響後,幹巴巴的說道,“是像,這樣也好,幹淨利索。”


    就是有些雌雄莫辯,韓天成不知心中何種滋味,這才多久,這丫頭獨立自主成這樣了,肯定被他和前妻離婚給刺激了。


    韓向東一聽,嘴角抽了抽,這父女倆情深意重的讓他有些無語,不過,沒把責任放到自己身上,謝天謝地了。


    韓向東剛鬆了口氣,就察覺背後一涼,聽到韓天成對自己開口。


    “這段時間也麻煩向東了,”韓天成看了一眼女兒那俊秀的背影,隨後,目光轉向韓向東,“向東,你那公司既然不開了,那麽也該考慮考慮以後怎麽辦,你大伯準備幫你安排個工作,你做好準備吧。”


    韓向東一聽,身體僵了僵,因為開車,沒辦法轉頭看三叔的臉色,估摸著這是被遷怒了。


    韓向東不喜歡那種一成不變的生活,所以畢業出來就沒打算進入企業和機關單位,現在剛把公司結束,準備遊手好閑一段時間,哪裏願意。


    “三叔,別,”韓向東立馬回道,“我可做不慣那種朝九晚五的工作。”


    “你爸媽這個周日會回京,你願不願意,到時跟他們說吧,”韓天成嗬嗬一聲,本來沒想在二哥二嫂麵前提起韓向東工作的問題,但一想到久月那俊秀帥氣的臉,韓天成一點機會也沒給韓向東。


    韓向東一聽,有些詫異,“我爸媽這周回京,我怎麽不知道的。”


    韓久月也知道是自己引發的這場戰爭,可能怎麽辦,頭發已經剪了,聽到這兩人你來我往提起二伯二伯娘的事,也有些意外,“爸,二伯娘和二伯這周回京。”


    韓天成往後一靠,避重就輕道,“恩,前段時間你二伯二伯娘比較忙,現在空了,正好快過年,所以,過來見見老爺子,順便看看你向東哥。”


    韓天成知道韓向東的驚訝,畢竟一年到頭,二哥二嫂難得來一次,而韓久月,估摸著上次提起聯係不上的問題,讓她有些驚訝。


    韓向東一點也不知道其中父母經曆過什麽,滿腦子都是爸媽來了,怎麽逍遙自在這一問題,心思全集中到這方麵了。


    而韓久月聽到父親解釋後,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瞄了一眼毫不知情的二哥,嘴角笑起,“二哥不開公司了,我怎麽不知道,爸,你讓大伯安排個輕鬆點的工作,就二哥這坐不住的性格,還是那樣的適合他。”


    “韓久月,”韓向東看向落井下石的久月,瞪了一眼。


    韓久月一瞧,也瞪了一眼韓向東,二哥,我這是幫你來著,我爸和大伯安排,你去不去沒關係,可二伯娘知道了這件事,你以為你能逃的掉。


    韓天成發現女兒想的不錯,點了點頭,“久月說的對,我到時和你們大伯商量商量,向東,這事就這麽定了。”


    韓向東欲哭無淚,無奈一句,“好,不過,一定得是個輕鬆點的。”


    說完這句話後,韓向東側頭看了一眼久月,明白久月的意思了,並沒有再推拒,老媽一來,就算自己抗拒,也會被逼著再就業,如果是個輕鬆點的工作,那還是能接受的。


    三人一行,先去訂好的飯店,吃了個飯,然後韓向東把父女倆送了回去,回到家後,韓向東接了個電話,也沒多坐,便招呼一聲離開了。


    韓久月幫著父親收拾了一下行李箱,又泡了杯茶端給坐沙發上休息的父親。


    “來,別忙了,先坐會,爸爸有事和你聊聊,”韓天成見女兒收拾整齊,又忙的團團轉的樣子,心底微微感動。


    韓久月一聽,放下手中的事,順著話音,坐到父親身邊,“爸,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不走了,工作已經安排好了,周一去報道,本來以為會早點回京的,但是臨海那邊工作交接有些慢,拖了幾天時間,你一個人住這邊還習慣麽,”韓天成低聲解釋,然後問道。


    “還行,每天看看書,鍛煉鍛煉身體,早早就睡,偶爾二哥來一次,帶我出去吃個飯,”韓久月簡單的說了說,雖然這些話早在電話裏和韓天成說過很多遍了,但父親想聽她親口說,那麽,久月也就重新提了提。


    韓天成坐直身體,前段時間的事如過眼雲煙般浮現,看著乖乖坐一旁的女兒,心底柔和起來。


    雖然女兒的新形象讓韓天成一時接受不了,但看到和以前一般模樣的性格,多少心底有些安慰,向東到底沒影響久月太多。


    “這次爸爸工作在上陽區,你的學校準備安排在八中,要不爸爸幫你轉到上陽區那邊吧,你一個人住,我不太放心,”韓天成在知道以後工作單位後就有些想法,以前可能會直接安排,但這次,想聽聽女兒的意見。


    韓久月無奈的想到,果然如此,好在提前安排了一下,要不然,真和父親一起住,短時間還行,長時間,韓久月也受不了。


    倒不是韓久月不想和韓天成住一起,隻是她到底不是個孩子了,自己的一些事也不方便讓父親知道,已經習慣了一段沒拘束的日子,再讓久月回到那處處被人管製的生活,久月肯定不願意的。


    “爸,我去八中看了一下,那裏還挺不錯的,離老屋也近,周圍環境我也習慣了,而且二哥也買了個四合院在後堂胡同那,離我也挺近的,”韓久月沒提出自己想留在老屋,也沒說出自己不想留。


    “你的意思是想留這邊,去八中上學,”韓天成聽女兒這麽一說,就明白了。


    韓久月點了點頭,“你那邊還不知道什麽情況呢,就算我跟著你住過去,你也一樣見天忙,以前在臨海就那樣,所以,我住哪裏沒什麽區別。”


    韓天成慢慢考慮,發現的確如此,他剛調動到新的單位,前期肯定不那麽安穩,而且那邊環境久月也不熟悉,這邊好歹還有韓向東照顧著久月。


    韓久月見父親開始考慮,心鬆了下來,繼續說道,“爸,向東哥聽說你回京,順便幫你看了一下上陽區那邊的房子,有個房子我看著挺好的,離上陽區分局挺近,環境也不錯。”


    “等等,你向東哥怎麽知道我調職來京城,單位在上陽區,”韓天成越聽越不對味,這次回京工作的事也就大哥二哥和自己知道,當然,還有他的女兒。


    韓久月嘿嘿一笑,“爸,我告訴向東哥的,你又沒說不能說。”


    韓向東瞧見來人,稀奇道,“韓琦月,你怎麽在家。”


    “這是我家,我不在家,在哪兒,”韓琦月一挑眉,挑釁的說道,伸手把韓向東往旁邊一推,看向韓天成和久月,語氣還算溫和,“三叔,久月,你們來啦,我媽可是等好久了。”


    韓向東見韓琦月沒理會他,也沒覺得什麽,轉身往屋裏走去,自來熟的竄進廚房,和廚房的伯娘招呼一聲,便把一旁洗幹淨的水果端了出去,邊走邊吃了起來。


    韓天成和韓向東一樣也沒想到韓琦月回來,點了點頭,他的這個侄女從畢業出來後,就搬出大院,在三元河那邊開了個咖啡館,兩年後,直接買了套單身公寓在那邊,很少回來住。


    韓久月從父親身後探出頭,招呼道,“姐。”


    韓琦月看著許久沒見的久月,嘴角終於帶出些微笑,伸手牽起久月就往屋內走,“一年沒見個子都長高了,漂亮了。”


    韓久月被韓琦月少有的熱情搞的有些懵,以前可沒這一出,不過,按照她以前的性格和韓琦月沒什麽可聊的。


    方虹知道今天三弟和侄女過來,便從醫院請了假,早早準備起來,剛才聽到敲門聲,以為三弟他們過來,哪知道,是常年不著家的琦月,看著神色不對,還沒來得及問,三弟他們就到了,雖然心底有些疑惑,但三弟他們難得來一次,方虹也知道哪個主要哪個次要。


    方虹端出最後一個菜,放到餐桌上,就走到客廳,看到長沙發上一字排開坐著的父女倆,笑道,“天成,久月,你們可算來了,先吃點水果。”


    韓天成接過韓琦月泡的茶,沒喝一口,就見方虹出現,立馬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大嫂,累你忙了。”


    “大伯娘好,”韓久月跟著父親也站了起來,噎下二哥塞給她的水果,連忙喊道。


    “行了,坐吧,路上還順利吧,”方虹走了過去,坐到久月身邊,伸手揉了揉久月的頭發,笑道,“這丫頭還是這麽乖巧,越長越漂亮了。”


    方虹越看越喜歡,倒是笑出聲來,隻是看到各自占據兩邊單人沙發的韓琦月和韓向東,溫和說道,“三弟,這次久月來了不走了吧,待會我把琦月那屋收拾出來讓久月住。”


    “媽,就算我不住,你也不能這樣吧,你把向南的房間給久月住吧,反正那家夥在軍校,回來的更少,”韓琦月立馬反應過來,直接開口說道。


    韓琦月今天回家才知道三叔和久月過來,也聽她母親說起久月來京讀書的事,但沒想到讓自己騰房間,自己雖然住的少,可偶爾還會住的,不是韓琦月不想久月住她父母這邊,而是韓琦月有點潔癖。


    方虹本來也沒這打算,就是看不慣這丫頭的德行,“喲,稀罕了,你不是見天不著家麽,你三元河那邊不是有自己家麽,還住這裏幹什麽。”


    韓天成沒想到沙發還沒坐熱,這一年一度才能見到的場麵就開始了,瞧見久月對自己使了個眼色,心底笑起,雖然也知道大嫂和侄女沒嫌棄自己家女兒,但發現讓久月住老屋那邊還是可以的,心中越發肯定起來。


    “伯娘啊,你不用收拾房間,久月住老屋那邊了,韓琦月的房間留給她自個吧,”韓向東啃著蘋果,不耐煩韓琦月這毛病,立馬搶著說出來。


    韓天成準備開口拒絕大嫂的提議,哪知道侄子直接說了出來,不過想想,韓天成覺得也好,如果自己開口,大哥和大嫂肯定有想法,直接低頭吹了吹杯子裏的茶葉,抿了一口。


    方虹和韓琦月母女倆一瞬間靜了下來,隨即看向喝茶的韓天成,當然,餘光瞄向唯恐天下不亂的韓向東。


    “大嫂,這次久月過來肯定要長住的,住你們這兒方便是方便,但琦月和向南回來住就不太方便了,我想著,南堂巷那邊離這兒也不算太遠,而且去年我讓向東給重新裝修了一下,這樣我回京也有個住的地方,總不能老是麻煩你和大哥,”韓天成順著侄女的話重新組織語言,讓大嫂別多想。


    方虹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從聽了丈夫說起久月回京上學,就一直期待,對比三弟家的久月,自己家兩孩子從小到大簡直了。


    老大自小就有主意,幸好是個女娃,要不然能作到天上去,一畢業就獨自自主去了,常年不著家。


    老二一進軍校,就消失了一般,方虹本來就喜歡乖巧型的女孩兒,哪知道養成兩個太有主見的孩子,雖然久月也就一年來個一次,可方虹就是喜歡,以前她還挺羨慕蘇雲的。


    不過三弟既然開口解釋了,方虹也知道這事多半泡湯,想想,家裏就自己和韓天鋒,倆人聊天快把天給聊死了,好不容易來了個久月讓方虹重新釋放一下母愛,這三弟就把路堵死了。


    “久月一個人住不行,太小了,出點事怎麽辦,”方虹反對道,還想讓三弟改改主意,也有點擔心久月。


    韓琦月嗤笑一聲,“媽,向東剛過來的時候你可沒這麽說吧。”


    韓琦月對久月沒意見,隻是對她母親有意見,打小管這管那,這不,從小喜歡對著幹,到現在也是習慣成自然,她媽說一句,她恨不得頂個十句。


    “韓琦月,別拿我說事啊,”韓向東不幹了,她對伯娘可沒什麽意見。


    “男孩跟女孩哪能一樣,韓琦月,你能不說話麽,”方虹被女兒頂撞,瞪了一眼。


    方虹想到,向東能和久月比,那根本就沒得比,向東從初中開始就被他爸扔京城了,一開始跟著老爺子住,可沒住二月,韓向東就跑到大院和琦月向南混一起了,當然,也順其自然住了下來,等到了高中,韓向東讓他老爸給買了個二室二廳的公寓,直接搬了過去,最後變成了,琦月向南兩人跟著住過去,所以說,方虹覺得韓向東跟她女兒兒子一個樣,都是不受管教型,久而久之,也隻能聽之任之了。


    “早八百年男女就平等了,媽,你這思想要不得,”韓琦月可不怕母親的眼神,立馬回道。


    韓天成,韓向東,韓久月看著母女倆從男女平等,到思想先進,再到自身教養,開啟戰場,一個低頭喝茶,兩個低頭啃蘋果。


    “大嫂,大哥什麽時候回來,”韓天成終於在兩人快要聊到人身攻擊的時候打斷了。


    方虹瞬間坐正身體,整理一下頭發,終止話題,瞪了一眼韓琦月,看向韓天成,笑道,“先吃飯,你大哥晚上應該能到家,這段時間,不是開會,就是去軍區,也不知道整天忙什麽,他知道你來,肯定會早點回來的。”


    韓天成知道大哥這段時間很忙,所以對什麽時候能見麵也有準備,便點了點頭,他準備吃過飯後和約好的幾個兄弟聚聚,晚飯後再過來。


    吃過飯後,韓天成婉拒了大嫂再三挽留,讓韓向東帶著久月先去南堂巷那邊,他自己也坐車離開。


    方虹收拾好碗筷,走出廚房,就見琦月獨自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有些疑惑,“你怎麽還沒走。”


    剛才讓琦月下去送天成他們,以為琦月也會回三元河那邊,哪知道,一聲不響的又回來了。


    “媽,你說什麽哪,這是我家,還不興我回來坐坐,”韓琦月條件反射般的回道。


    “行,你坐吧,你媽我去醫院了,”方虹請了半天假,被女兒這麽一說,立馬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韓琦月立馬跟上,進屋後,往床邊一坐,久久沉默,就是不說話。


    方虹換好衣服,見女兒還是那個德行,坐了過去,問道,“你到底怎麽了,有事說事,別整天讓別人來猜。”


    “媽,你就不能好好說話,”韓琦月皺著眉頭,不滿的說道。


    “對你,我好話早就說盡了,說吧,今天怎麽跑回來,你那館子倒閉了,總不是久月回來,你想她了,”方虹知道女兒回來肯定有事。


    “媽,什麽館子館子的,那是咖啡館,”韓琦月無奈的說道。


    “我就弄不明白,你個學醫的怎麽想不開跑去開咖啡館,你爸工作都幫你聯係好了,你倒好,一個招呼不打,搬出去了,現在有事就想到你爸媽了,你不是挺能的麽,”方虹對女兒最為反對的就是工作。


    韓琦月聽著老調重彈,伸手揉了揉額頭,學醫不是她願意的,就算反對,她那時也沒能抵抗住老爸老媽的威力,但今天來不是相互揭短的,“媽,這都幾年前的事了,你還提。”


    “那你不讓我說,你說啊,”方虹站起身來,走到梳妝台把頭發盤起來,準備去上班,她的女兒她了解,事肯定有事,但如果不想說的事,別想著聽到。


    韓琦月看著準備出門的母親,有點坐不住了,雖然難以啟齒,但還是說出口,“媽,我和文遠分了。”


    方虹一下子懵了,準備年底結婚,怎麽就分了,而且蘇文遠這孩子性格不錯,家裏開了個公司,自己也上進,雙方父母都見過,兩家都很滿意,怎麽就分了。


    “琦月,你說什麽來著,”方虹覺得自己幻聽了。


    “媽,我和文遠分手了,也就是說,我被他甩了,”說過一遍後,韓琦月倒沒那麽難堪了,而讓她最在意的是,她被分手了。


    方虹手扶上胸口,盯著女兒的臉看了看,沒看到半點玩笑模樣,深吸一口氣,“真分了。”


    韓琦月被母親看的有些不自在,但還是點了點頭,臉色有些無奈。


    周一晚上,等到父親回到家,韓久月正坐在客廳看電視,看到父親衝她招呼一聲,就準備進書房,韓久月連忙跟上。


    “爸,吃過晚飯沒,”韓久月跟在韓天成身後走進書房,“沒的話,我幫你點個外賣。”


    韓天成心思重重,也沒注意到身後的韓久月,聽到聲音才轉過身來,“我在外麵隨便吃了點,你吃了沒。”


    “剛吃過。”


    韓久月看著韓天成走到沙發處坐下,對自己招了招手,便徑直走了過去,坐在對麵沙發上。


    韓久月以為父親有什麽事和自己談談,哪知道,坐下後父親沉默許久沒說話,心底有些納悶。


    韓天成今天又和妻子見了一麵,想問問妻子要不要和久月見見,畢竟久月這一走,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臨海,但和妻子談話後,韓天成才發現,這個家中,他最忽略的便是女兒了。


    從小到大沒讓他怎麽煩心,小的時候她姥姥帶著,後來跟著他們夫妻倆住,都是自己上下學,早餐是蘇雲買的,中午在學校食堂吃的,晚上偶爾有空,蘇雲才能炒個菜,那也是自己在家的時候,平時蘇雲出差,或者他加班,久月自己就隨便對付過去。


    今天和蘇雲的見麵,沒讓蘇雲對久月有任何愧疚,反而是他虧待了久月。


    蘇雲那些質問和譴責讓韓天成明白,或許以前幸福美滿的生活全是假象,而蘇雲對他的愛可能早就在不知不覺生活中消磨幹淨了,而蘇雲之所以沒離開,那是因為他能提供她所需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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