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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久月知道父親想對她說些什麽,還記得他們離婚這件事,直到父親帶她回到京城才告訴她。


    那時候, 韓久月壓根不相信, 在年節前準備偷偷回臨海的時候, 被二堂哥發現,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時候, 她變的不愛說話, 心中積滿愁緒, 恨意初現。


    而父親無緣無故調離臨海, 到天南省天陽市, 韓久月也是在父親快離開京城時才知道的, 而大伯二伯還有哥哥姐姐們的事,韓久月從來都被蒙在鼓裏, 直到最後自己離開京城的時候, 她才發現家族落幕的點點滴滴。


    如果說,韓久月多冷情, 看著父親大伯二伯如此無動於衷,也不至於,但在沒了解具體情況下, 她也做不了什麽。


    第一世她有那樣的結果, 一半是自己的責任, 一半是其他人的責任,她分的很清楚,所以,她重生回來沒有想去報複誰,也沒有想著去拯救誰。


    路是人走出來的,韓家到了這一步,或多或少每個人都有些問題,以前的時候,沒人刻意去針對,那一切都好,但是被人盯上,就沒那麽容易度過了,這也是韓久月經過第二世才能體會的。


    韓天成開著車,偶爾從後視鏡看眼女兒,心中有些困惑,雖然以前久月很沉默,但和現在的沉默不太一樣,現在太穩了,一點不像個孩子。


    所以,一些試探的話,韓天成沒有說出口,他覺得得醞釀醞釀,還是等過段時間再告訴女兒,他和妻子離婚的事。


    兩人在車上,誰都沒說話,雖然韓天成感覺氣氛有些壓抑,可韓久月卻覺得輕鬆,畢竟分離太久,到底怎麽和父親溝通交流,她還有的學。


    沿途,韓久月心情愉悅的看著海岸線壯闊的景色,沒有高樓大廈,沒有漫天的空軌,隻有一浪更比一浪高的海浪,讓她心底觸動了一下。


    臨海市是靠著海邊的城市,雖然發展慢,但以後卻是旅遊勝地的存在,雖然沒有京城那麽繁華,沒有星際那麽科幻,但她在這裏度過了十幾年啊,從她離開後,就再也沒來過。


    不一會,韓天成和韓久月便驅車來到了臨海實驗中學門口,韓天成停下車,從車窗和門衛處保安說明來意,便從門口開了進去,然後停到辦公樓車位處。


    “久月,到了,”韓天成停下車,剛轉頭想和久月說些什麽,就看到久月直接開車門下了車,連忙也跟上。


    韓天成快步走到久月身邊,看了眼女兒站立在辦公樓門前,想到什麽後,微微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久月的頭發,溫和的說道,“如果不想上去也沒事,爸爸知道你想和同學告別一下。”


    韓久月疑惑父親突如其來溫情,但沒問什麽,而是點頭,“那你去校長那,我去教室看一下,待會就在車這邊等你吧。”


    韓天成看著韓久月答應後,轉頭往教學樓方向走去的身影,心中暗歎一聲,昨晚女兒一聽要轉學,眼淚就含眼眶了,他也知道這決定太突兀,讓女兒根本接受不了,具體原因,他又不能對女兒說起,所以才會在今天帶久月來學校一趟。


    韓久月沿著學校主幹道,緩緩往前走著,她知道父親心中所想,但對於她來說,和這些同學不是一天沒見,而是幾十年沒見了,她不需要去和同學們說再見,記憶再好,不讓她記憶深刻的人和事,基本忘的差不多了。


    自所以答應下來,隻是不想辜負父親的好意罷了。


    因為今天是周四,學校正常上課,又因為沒到中午時間,所以大多數同學都在教室中,隻有不遠出體育場,有一個班級的同學在活動。


    韓久月沒去找自己的班級,而是在校園裏晃悠著,在她的零星記憶中,隻記得自己在實驗中學很平凡,交了一個可以下課一起去廁所的朋友,交了一個可以解決疑難課題的的朋友。


    對班主任和任課老師沒有特別的喜歡和厭煩,對其他同學也沒有特別喜歡和厭惡。


    處在這個青春年紀中,一直對男同學敬而遠之,除了一天到晚關心成績,也就偶爾聽聽朋友說些班級和年級裏同學的八卦新聞了,要不就是和朋友討論討論最新電視劇內容。


    生活一成不變,內容單調的令人平靜,但是現在想想,整個初中生活,在韓久月記憶裏,算是最平凡也是最幸福的一段時間。


    韓久月漫不經心的逛一下校園,對偶爾遇見的老師,點了個頭,沒有太過敬畏老師,也沒有太過高傲,時間的確會讓人改變。


    等到韓久月走回車旁時,韓天成也從辦公大樓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份文件袋,對久月出現倒沒什麽意外,笑道,“和同學聊過了。”


    “就在教室門口打了個招呼,老師在上課呢,”韓久月一點也沒糊弄父親的感覺,隨口一說,“手續都辦好了。”


    “恩,早就和你們王校長打過招呼了,讓你和我一起過來,也是讓你見見同學的,”韓天成細細觀察了女兒的反應,沒看到心情低落的情緒,心底鬆了口氣,可久月一如既往的平淡,又讓他不知所以然。


    韓久月看著父親眼底掩飾不了的關心,嘴角翹起,雖然不奢望父愛這種東西,但沒人會拒絕別人的關心,而且,現在的父親還沒有忽略自己,人,不能因為未來就否定現在,韓久月比較喜歡順其自然。


    兩人上了車,回去的路上,韓天成倒是第一次關心起女兒在臨海實驗中學的學校生活,雖然這種關心來晚了些,但韓久月並沒有拒絕,挑挑揀揀回答了一些。


    畢竟以後幾年的監護權還在父親這邊,雖然父親遠去天陽市,但偶爾也會回京幾天,能正常溝通總是好的。


    回去的路上,兩人順便在飯店解決了午餐,因為早餐吃的晚,所以兩人稍微吃了點,到家後,韓天成便讓久月開始收拾行李,而他自己則進了書房。


    韓久月回到房間後,脫下呢大衣,順手扔到床上,便在房間轉悠起來,宛如初見。


    靠窗的書桌上堆滿了初中課程的課本,韓久月翻看了一下,熟悉中透著陌生,如果是以前,韓久月會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多年沒接觸這些,一時間總會難以應付,但對於經曆過星際二十年的她來說,並沒有太多困難,隻是需要時間去融匯貫通。


    想到什麽後,韓久月微微一笑,心中有些安排,不過,這件事得等到回京後解決,隨後便動手把課本歸類後,放到一邊。


    然後,走到靠牆衣櫃前,從衣櫃裏翻出一個行李箱,把一些粉色係淑女係的衣服扔到一邊,挑出適合自己衣物整理到行李箱。


    最後,韓久月從櫃子底下翻出一個古樸的嫁妝盒,捧著走到書桌前放下,小心翼翼的打開,看到裏麵的東西,神色有些怔然。


    人與人之間,相處久了便熟悉了。


    人就是不經想,韓久月從南街往巷子裏返回,拐過一個路口往東,沒一會,就碰上對麵由東往西方向慢跑過來的李邦澤。


    兩人打了個照麵,韓久月停下來腳步,上下打量一番,嘲笑道,“你這是雨中漫步麽,挺浪漫的。”


    李邦澤也停下腳步,站在久月對麵,無奈的單手撐在牆上,喘了兩口氣,這麽短時間跑這麽長距離他不容易,把淋濕的頭發往後一擼,露出俊美的臉來。


    他出來,就後悔了,低頭看著一點也沒被風吹雨打影響到韓久月,除了臉頰旁的碎發被淋濕飄落下來,和平時一模一樣的克製冷靜。


    “那你呢,也在雨中漫步,”現在李邦澤多少被久月影響了些,一言不合就開懟。


    韓久月笑了笑,心中嗬嗬一聲,她可沒那麽閑,抬手示意一下,“早飯,我去買早飯。”


    李邦澤無語凝噎,抬手就接過久月手中的打包袋,“我來拿,你這小細胳膊小細腿的。”


    “給,”韓久月直接遞給了李邦澤,沒半點不好意思。


    李邦澤低頭看來一眼,有些無奈,自己真是欠這丫頭的,可就是樂在其中,也就她能毫無顧忌的對著自己要求這要求那的,而自己還沒半點反感。


    兩人碰頭後,便一起往東,朝久月家方向慢跑而去,這幾天,每次都是這情形,有時候遇見的早,有時候遇見的晚些,但最後,總是先送久月回家。


    李邦澤餘光看了一眼身旁的久月,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也就幾麵,可就是打心底覺得兩人熟悉,沒有距離感,說話也無需顧忌。


    “下雨天怎麽也出來,”李邦澤沒以為這丫頭在晨跑,所以在出門前猶豫了半天。


    “習慣了,”久月沒理解李邦澤的意思。


    李邦澤聽到習慣兩字,想起什麽後,看了眼手中的打包盒,篤定的說道,“你一個人住。”


    這人可真能猜,不過,韓久月倒沒在意,天天早上拎著一個人的早餐,是個傻子都能猜到,抬頭看了一眼,沒回答。


    “小久月,你這脾氣得改改,咱老京城人,對人都是快人快語,豪邁不羈的,你這脾氣去了學校肯定吃虧,”李邦澤已經習慣久月對於不想說的問題沉默以對,隻是忽而感歎道。


    “李邦澤,你這脾氣也不見得多好,對人太自來熟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呢,被你吃了嗎,”韓久月嗬嗬一笑,回道。


    李邦澤一聽這話,那個氣的,側頭一句,“叫哥,名字也是你個小丫頭直接喊的,還有,你就不能不懟我。”


    “你和我的年齡,讓我叫你哥,你能好意思答應,”韓久月不用問,也知道李邦澤絕對比自己大個十歲左右。


    李邦澤抬手輕輕拍了一把久月的腦袋,“女孩子別這麽說話。”


    韓久月一聽,無不可的點了點頭,沉默下來。


    李邦澤就沒見過這樣的小丫頭片子,嘴厲的像刀子,這幾天接觸下來,不想說的根本別想問出什麽來,感覺年輕的身體裏有個成年人的靈魂,那般理智和控製。


    或許就是這些原因,讓李邦澤比較中意這丫頭,可以成熟的交談,又沒有成年人的利益關係和虛偽求全,每天陪著她晨練,比自己去公司都頻繁。


    兩人不一會就到了久月家院子門口,久月接過李邦澤手中的打包袋,不小心碰上他的手,冰涼涼的,這才想起這人的體質和自己不太一樣,準備開門回家的韓久月停下腳步。


    “要不到家坐坐,”韓久月難得的體諒一下別人。


    李邦澤聽了這話後,向韓久月看來過去,嘴角含笑,意味不明的說道,“你爸媽見到我,肯定會多想。”


    韓久月無語的看了眼李邦澤,不發一言,轉身開院門,進去,在關門的最後,對著外麵站立的李邦澤說道,“我的確一個人住,你們老京城人不是快人快語,豪邁不羈的麽,說個話也繞彎,你不進,我關門了。”


    “別,”李邦澤剛才也就逗逗這丫頭,誰讓他每次被懟的啞口無言,連忙撐開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做出這樣的動作,下意識的就擠進門。


    等到李邦澤置身小小的屋內,乖乖的坐在餐廳拿著毛巾擦拭,看著韓久月在餐桌上自顧自的吃早餐,才回過神來,頓時有些驚愕。


    他何時跟這小丫頭熟悉到這地步了,眯眼細細看向坐對麵的韓久月,麵容姣好,透著青春的氣息,身材麽,也就那樣,畢竟才十五歲左右,就是有種說不出的味道來,目光總是很冷靜,就算坐姿,也正正方方,倒像軍區大院出來的,但又和大院那些孩子不一樣,太穩重,沒那麽張揚。


    韓久月喝了一口湯,抬頭看向李邦澤,被探究的目光盯著她還是能察覺,平靜的問道,“看出什麽沒。”


    “小久月,”李邦澤有些懷疑自己的眼光來,“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十五,不,現在十六,”韓久月沒怎麽隱瞞,這些天相處,就算不知道李邦澤的情況,但也有些了解這個男人,傲氣,掌控,對在意的不顧一切,對不在意的不屑一顧,最起碼,對自己沒什麽別有用心。


    回來這段時間,韓久月一直生活中家人左右,沒辦法和大人平等溝通,就算是二哥,也是壓抑著一些性格,賣萌啦,撒嬌啦,因為這是她這年紀該幹的,而韓久月,內在是個成年人,她需要平等交流。


    李邦澤的出現,讓久月有些暢所欲言的感覺,兩人都是陌生人,相互不了解的人,反而讓韓久月可以毫無顧忌,不需要循規蹈矩。


    聽到久月年紀後,李邦澤有些困惑,沒感覺兩人有代溝麽,那麽比久月大十歲的自己,算什麽,自己真孤寂到陪著個小丫頭吃早餐,當然,他隻能看著。


    “餓了,你也想吃,”韓久月發現自己好像理解錯了,他哪是盯著自己看,他盯著自己碗裏的餛飩來著。


    李邦澤沒反應過來,等回神後,看著麵前放著熱氣騰騰的餛飩湯,又看了眼覺得理所當然的久月,搖了搖頭,順從的接過筷子。


    李邦澤很久沒吃過和記餛飩店的餛飩了,還是那個味,倒是勾起一些回憶。


    期間,餘光打量著整個屋子,屋子小而雅致,看著格局隻能一個人住,想起久月的年齡,李邦澤從未有過的憐惜冒了出來,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


    “你怎麽一個人住,你爸媽呢,”李邦澤看著對麵安靜進餐的久月。


    “我發現,你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就是喜歡一窺到底,”韓久月不太想說,便抬頭回道。


    “我也發現你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就是喜歡轉移話題,”李邦澤憐惜全沒了,就這丫頭,能把人氣活過來。


    “你是不是對第一次見到人都得查個清清楚楚,”韓久月平靜的問道,早就發現他有這毛病,倒不是針對自己,而是習慣成自然。


    李邦澤忽而抬起頭來,目光一瞬不瞬,平靜中有些壓抑,半響後,“也就你敢這麽問,不過,沒你說的那麽嚴重,偶爾會查查,人跟人是不一樣的,總有人會帶著目的接近你,你也是,一個小丫頭,和我認識沒幾天,就敢讓我進門,你的警惕心呢。”


    韓久月抬頭和李邦澤目光一碰,嗬嗬一笑,心中想到,就你這樣的,也敢進我家門,怎麽就不怕我來著。


    “也就你吧,”韓久月無奈的低聲說道,沒什麽朋友。


    可李邦澤聽著意義就不一樣了,笑逐顏開,有被安慰到,“那也不能這麽沒戒心,也就咱老京城人,沒什麽其他心思,反正你以後注意點。”


    李邦澤見小丫頭不喜歡提起自己的私事,便不在多問,兩人邊吃邊聊,氣氛輕鬆,看著溫馨非常。


    可等兩人進餐結束,韓久月立馬站起來送客,見李邦澤詫異的模樣,一點也沒不好意思。


    李邦澤被趕出韓家,站立在門外,看著久月對自己揮了揮手,很是無情的哐當一聲,關上的門。


    那感覺,一時半會有些懵,半響後,李邦澤整理了一下衣服,盯著緊閉的院門又看了看,才轉身往家走去。


    從低層爬上雲端需要幾代人的努力,而從雲端摔到低層隻需要幾天。


    韓久月睜開眼時,眼前一片模糊,耳畔傳來熟悉又陌生的爭吵聲,臉頰伴隨著隱隱刺痛,慢慢抬頭看向前方,宛如夢中般情景重現。


    “韓天成,這日子沒辦法過了,你什麽時候停職調查的,我怎麽一點也不知道,要不是碰上你們單位的李姐,你是不是還打算瞞著我,”一個三十出頭俏麗的女人和一個三十出頭英俊男人,在屋子中間餐桌旁推搡著,而他們腳下是淩亂一片的碗筷和冒著熱氣的飯菜。


    “沒瞞著你,就算你今天不問,我也打算和你說的,”那個男人伸手製止女人的動作,平靜的說道。


    “到底怎麽回事,”那個女人不敢置信。


    “隻是停職調查,”那個男人淡淡低聲。


    “那你怎麽讓我和久月回京了,老爺子那邊怎麽說的,韓天成,到底怎麽回事,”那個女人瞪著眼,準備去拿手機,“行,你不說,我打電話給老爺子。”


    “蘇雲,爸現在身體不好要靜養,你別拿這些事煩他,”那個男人連忙阻止無力的說道。


    “那大哥二哥那裏呢,你沒跟他們說麽,他們怎麽可能不聞不問,”那個女人高聲質問。


    “大哥讓我回京再說,”那個男人有些煩躁的回道。


    “韓天成,你們韓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是不是真做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還是大哥二哥他們做了什麽,”那個女人想到什麽後,帶著怒氣的問道。


    韓久月看著兩人互不相讓的場景,驀然驚醒,身體往後移了移,貼在冰冷的牆麵,心中有種猜測,隨即目光移到對麵白牆上的掛曆,2005,十二月二十九日,周四。


    “好了,這事待會再說,孩子被你嚇著了,”那個男人抬手示意女人別再問。


    “孩子,韓天成,你別拿孩子說事,不就打了個巴掌嗎,我養了她十幾年,怎麽就不能動手教育一下了,你不說清楚,我就是不鬆手,你們韓家是不是出事了,”那個女人連忙抓住男人的衣袖,急切的問道。


    “你從哪裏聽到這些的,別捕風捉影,”男人臉色有些嚴肅。


    “天成,你給我個實話,到底怎麽回事,”女人臉色陰沉,低聲問道。


    “先讓久月回房間,你剛才下手太沒輕重了,”那個男人看了眼韓久月,低聲說道。


    “我,”那個女人這才想起什麽,目光也看向牆角不吭聲的韓久月。


    那個男人移開女人的手,轉身走到韓久月身邊,俯身,手指輕輕劃過韓久月有些紅腫的臉,然後順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低聲溫和說道,“給你轉學是我的主意,隻是沒提前告訴你,你媽心情不好,你也別怪你媽,你先回房,我和你媽說點事。”


    韓久月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臉,聽著熟悉又陌生的話,側頭看了眼男人身後冷眼等待的女人,微點了個頭,轉身往不遠處一個房門走去,步伐有些僵硬,伸手開門,然後關上門,把客廳的聲音關閉在門外。


    背靠著門,韓久月身體不可控製的下滑,一屁股坐到地板上,目光環視,窗外漸黑,屋內有些昏暗,可卻莫名的熟悉,揉了揉臉,那微帶疼痛的感覺讓韓久月低下眼簾。


    回來了,經過一世後,還是回來了,可為什麽回來,韓久月神色怔然,看著自己的手,纖細的十指,柔軟的手掌,剛才的一幕在記憶中浮現出來,這是回到自己十五歲那年,那個令她怎麽也忘不掉的開始。


    想起什麽後,韓久月迅速站起轉身,悄悄打開一絲門縫,眯眼看向客廳,隻見那個男人頹廢的坐在沙發上,抽著煙,低聲說著,那個女人坐在對麵沙發,帶著不可抑製的怒氣,卻側耳傾聽。


    韓久月諷刺一笑,看著記憶中的兩張麵孔,這就是她第一世的父親母親啊,心中沒半點重逢的激動,幸福就像泡沫,一戳就破,前十五年,她衣食無憂,後二十年,不堪回首。


    看著客廳兩人,韓久月慢慢關上房門,不用聽,她也知道是怎麽回事,而接下來,這個三口之家麵臨的又是什麽,她一清二楚。


    韓久月沒太深的觸感,父母離婚而已,經過第二世的生活,韓久月現在連一點波動也沒了,這對夫妻決定的事,太過正常了。


    在韓久月現在零星的記憶裏,母親一直是氣質婉約型,要不然也不會讓京城韓家的老三看上,可韓久月卻最怕母親,每次看到母親那雙眼睛,就知道那是多麽冷清,經過這麽多年,韓久月現在想想,這個家前十五年的幸福,其實也就是幻影。


    韓久月歎了口氣,對於韓家出事後,母親的選擇,她真的能理解,或許在以前,她深深的恨著,可現在,經過這麽多年的歲月,已經沒那麽深的感觸了,畢竟沒了金錢權力基礎,拿什麽來談其他,而現實就是這麽回事。


    對於父親,韓久月想了想,不可否認,父親給予的比母親多很多,但麵對家族和他自己之間,韓久月也隻能排在最後,所以對父親,她也沒什麽可恨的了。


    麵對韓家的最後掙紮,麵對老爺子的壓力和大伯二伯的說服,韓久月知道,再娶也隻是早晚,而她後二十年的生活,隻是和父親漸漸遠離,隻是被繼母漸漸隔離,隻能看著繼兄堂而皇之的占據整個家庭的注意力,隻能看著新生的弟弟出生後上下矚目,家裏再也沒有屬於她的位置而已。


    韓久月垂下雙肩,頭靠在門後,命運其實早就注定了,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在一切已經開始的時候,再來一次,韓久月不知道對她來說,到底有何意義。


    但是,能活著,總比死了的好,能再次活著,那當然是繼續活下去了。


    韓久月搖了搖頭,看著外麵天色漸黑,慢慢走到床邊,脫下粉色格子呢大衣,隨手扔在不遠處的椅子上,踢掉腳上的拖鞋,往床上一躺,然後伸手把床邊的台燈打開,輕輕呼出一口氣,雙手墊在腦後,目光無神的看著前方。


    霎那的轉換,從第二世到第三世,韓久月其實有些激動的,隻是有過一次經曆,所以現在能快速的平複心情,還能淡定的想些有的沒的。


    在韓久月的記憶中,今晚母親會和父親談妥離婚協議,明天兩人上午去領了離婚證,再後來,好像從銀行辭職,一去不複返,從此再也沒見過。


    而她,明天中午會和父親去學校辦理轉學手續,三年同窗離開的時候連個招呼也沒打,以後也隻會在記憶中浮現。


    再過幾天她會和父親回到京城,然後沒多久,父親會從臨海市公安局局長成為天南省天陽市公安局副局。這就是現實,從雲端到低層,每個人都接受不了,當年的自己也是如此。


    從一個學校轉到另一個學校看著簡單,但是重新熟悉環境,熟悉同學,熟悉教學進度,都太難了,而且是初三最後一個學期,成績中遊的她,中考直接墊底,後來,也就沒什麽後來了,韓久月想起那人生中最灰暗的時期,目光微冷。


    韓久月伸手拎起床上的被子蓋在微冷的身上,慢慢閉上雙眼,其實有時候,對未來無知一些比較幸福。


    韓久月雖然知道未來,但沒有阻止自己父母離婚的打算,那是一種必然,母親的性格,父親的性格,這樣的事情一出,注定了沒辦法共同生活下去。


    韓家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會如此,韓久月第一世沒想過,第二世早就不去想,而現在,卻覺得有些不對,老爺子病退,大伯調到清水部門,二伯直接免職,而父親調到邊遠地區,大堂姐被退婚,二堂哥公司破產,三堂哥從軍校出來分配到邊防,整個韓家沉淪。


    打擊時間太快,打擊度太準,打擊範圍太廣,這事太不正常,韓久月嘴角勾起,裏麵如果沒什麽事,她一百個不相信。


    李力瞧著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臉上並沒顯現出好奇,對李邦澤點了個頭後,便直奔廚房而去,其實心裏那是一個驚訝。


    這邊四合院李邦澤常住,但很少人會被李邦澤邀請來,一般李邦澤跟兄弟幾個聚聚,都會去西山那邊別墅或者去外麵,剛才那情形,不得不讓李力多想。


    可看著那小姑娘那麽點年紀,李力又不能用平常的想法來代替,畢竟那小姑娘太小了,所以,此時的李力充滿了探究心理。


    那邊李力一個人胡思亂想,這邊兩人慢步從大門外往裏,經過前院,從垂花門進去,一眼,韓久月暗道,這四合院麵積,和自己家一對比,老屋簡直低到塵埃裏去了。


    “這是我上大學那時候買的,畢業後,我基本就住這邊,”李邦澤看著久月四處打量,直接解釋道。


    韓久月一聽,很多年前買,那時候價格不算貴,但也難以買到這般麵積的,看了李邦澤一眼,這人投資眼光很是精準,二哥跟人家沒什麽可比性。


    雖然從外麵看,建築古色古香,可裏麵,重新裝修一新,古典中帶著現代的氣息。


    “你該不是也一個人住吧,”韓久月心中所想,直接問了出來。


    李邦澤笑了笑,點了個頭,“跟你一個樣,不太喜歡鬧騰的地方,這裏安靜,走,帶你看看。”


    韓久月跟著李邦澤慢步往裏走,開始參觀起這座四進四合院。


    四合院一進,便是剛才經過的前院,靠牆一排門房,四周樹木花草點綴。


    四合院二進,垂花門進入,出門右手是四間屋子分割成兩個客房,左手便是廚房和餐廳,正對門,是個五間屋子分割成客廳茶室,因為沒側開月亮門,所以往後麵是從中間屋子走道穿過,再往後,是四合院三進,才是李邦澤的住所。


    四合院三進,出門右手是四間屋子的書房,左手是個綜合休閑廳,正對門,是個五間屋子,這裏便是李邦澤的臥室起居室。


    從旁邊月亮門再往裏,四合院四進,原本的後院直接改造成院子,樹木成蔭,散落休閑桌椅,假山流水。


    整個四合院帶著幽靜的現代古樸氣息,一圈走下來,讓韓久月心情不知不覺沉澱下來,沒了剛開始那種不自在的感覺。


    兩人麵對麵坐在書房茶台兩側,韓久月看著換了家居服的李邦澤悠悠的泡茶,順手拿起旁邊書架上的一本書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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