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苗欲哭無淚,又不敢抗議,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林老太隻罰她一頓飯不許吃已經是挺溫柔的了,晚上,等林老太睡下之後,杜氏起身去廚房給林小苗做了一碗蛋炒飯出來,讓宛桃給她送去。


    林小苗吃著香噴噴的飯,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她嬌生慣養到大,還沒怎麽嚐過餓肚子的滋味,她一邊吃一邊感歎:“宛桃啊,三嫂對我真好,比我娘對我還好。我娘怎麽這麽凶啊,你說我是不是不是她親生的?”


    宛桃簡直想翻白眼:“你別胡說了,奶奶最疼的,就是你跟四叔了,我娘給你做蛋炒飯也是奶奶默許的,這你怎麽就看不出來?”


    林小苗不相信:“娘罰我不許吃飯,怎麽還會讓三嫂給我做飯吃?你可別安慰我了。”


    宛桃便不想跟她廢話了:“那你快些吃吧,吃完趕緊休息,已經很晚了。”


    林小苗皺著鼻子:“可是娘沒讓我去睡覺啊。”


    宛桃哭笑不得:“你平時膽子那麽大,可沒少忤逆奶奶,怎麽現在倒瞻前顧後的了,你吃完了盡管去睡吧。”


    現在外麵這麽冷,想也知道,林老太不可能舍得自己閨女受凍的。


    林小苗吸吸鼻子,最終還是回去睡覺去了。


    因為被林老太罰了一下,林小苗最近安分了許多,她一安分,整個林家都平靜了下來,林小苗不能出去,整天就喜歡去煩宛桃她們,她以前懶得帶這些小孩子玩,他們都長大了之後,她卻覺得,小孩子還是挺好玩的嘛。


    於是,不僅是宛桃和宛晨,連脾氣超好的林竹這幾天都想方設法地躲著林小苗。


    她氣呼呼地叉著腰,看著林竹一閃而過的殘影,罵道:“竹子你個黑煤球,你以為你跑了我就看不到你了?你再跑,再跑看我怎麽收拾你!”


    要不就是守在宛晨跟前,歎道:“你說你個小屁孩,怎麽這麽老成呢?動不動就說成語,你說成語也得我聽得懂啊,我聽不懂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那你說了也是白說。”之類地說些廢話。


    宛晨冷漠臉:“小姑姑,我覺得你要是太閑了的話,可以想辦法充實你自己,找些你喜歡做的事情。”


    林小苗道:“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出去玩,不讓我出去玩,那我跟你們玩也行,我這就是在做我喜歡做的事情啊,要是不喜歡,我能做嗎?”


    反正就是一天到晚用不完的精力。


    被嫌棄了一天的林小苗,躺在床上懷疑人生,夜晚很是安靜,油燈還沒滅掉,她看著窗子上忽閃忽閃的影子,自己都不知道在發著什麽呆。


    忽然,那影子出現了一些奇怪的變化,林小苗偏過頭,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窗紙上猛然出現了一個洞。


    林小苗驚呆了。


    在她驚叫之前,那影子出聲:“小苗,你睡了嗎?”


    是田勤。


    林小苗頓時覺得火冒三丈,她蹬蹬蹬跑到窗戶邊,啪一聲把窗戶打開,衝著田勤就噴:“你是瘋了嗎?這大晚上的你跑這來幹什麽?”


    田勤委屈巴巴的:“我就是想你了。”


    林小苗滿腔的怒火仿佛被一盆涼水澆滅了,她忽然就不知道說什麽好,田勤見狀,連忙將背後的花拿出來給她:“我家門口那臘梅開得特別漂亮,特別香,然後我就想折點過來給你看看。”


    這是林小苗長這麽大第一次收到花,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看見那束紮得很笨拙的臘梅花枝,忽然就不想再罵田勤了。


    田勤見她不伸手拿,將那束花放在了窗戶下麵的桌子上,然後就跑了。


    林小苗看著那束臘梅半晌,還是忍不住湊上去嗅了嗅,嫩黃的臘梅帶著一些夜裏的寒氣,在她溫暖的房間裏,緩緩地釋放著清香。


    正是寒冬臘月裏,剛剛過完年,大部分人都閑著沒事幹,其中以張寡婦為甚,別家女子大冬天都恨不得將自己裹成一隻球,她卻穿著薄薄的一件大紅色棉襖,沒事就喜歡在外麵溜達。


    秦氏沒事出去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看見張寡婦在林家門口不遠處那棵桃花樹底下轉悠,她近些年來已經在張寡婦時不時的套近乎中跟她熟悉了些許,隻是她心裏還是嫌棄張寡婦的名聲,在外麵並不願意跟她多說話,被別人看去了亂嚼舌根又算怎麽回事。


    張寡婦卻沒有半點避諱,很是興高采烈地叫住了秦氏:“嫂子這是從哪裏回來?”


    秦氏含糊道:“沒啥,就隨便轉轉。”


    張寡婦一邊磕著瓜子一邊道:“這大冷天的,家裏都待不住,正好遇見嫂子了,跟我嘮嘮嗑唄。”


    秦氏往周邊瞄了一眼,發現沒啥人,這才停下腳步:“有什麽好嘮嗑的,這麽冷的天,你穿那麽少,趕緊回去吧。”


    她打心眼裏看不起張寡婦,同時她瞧著張寡婦身上穿的衣服又有些眼饞,她獨門獨戶的,自己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買什麽就買什麽,沒有丈夫人家更瀟灑。


    張寡婦還要再說什麽,林大樹拎著肉從外麵回來了,剛剛過完年,家裏的鹹肉還有不少,但是宛桃不喜歡吃鹹肉,林大樹征得林老太同意之後,便出門去買了新鮮肉,準備做給孩子們吃。


    他跟秦氏打了個招呼就進門去了。


    張寡婦的目光卻鎖在了他的背影上,回頭跟秦氏說:“你這個小叔子,怎麽見到我也不打個招呼。”


    秦氏隻覺得好笑,這村裏的男人誰見到你會打招呼,要是林大壯敢跟張寡婦說半句話,她非撓花林大樹的臉不可。


    但當著張寡婦的麵總不好這麽說,秦氏隻是道:“三弟妹管得緊。”


    張寡婦眼神一轉,忽然道:“我覺得你家這個三弟平頭整臉的,身體還挺壯的。”


    這話就有些不對味了,秦氏看了她一眼:“你這是什麽意思?”


    張寡婦拿起帕子遮住嘴笑:“沒什麽意思,我就是這麽一說。”


    女人的直覺永遠都是最準的,張寡婦在村裏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個,她眼神在林大樹身上流連幾下,秦氏就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了,反正不是她自己男人,秦氏想起杜氏的可氣,反而還有些幸災樂禍,這張寡婦要是摻和進去,那可就精彩了。


    她裝作不經意道:“再好你要肖想不了,在我們家裏,他是最疼媳婦的了,就算你脫光了站在他麵前,他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這話多少讓張寡婦有些不快,她道:“嫂子這話說的,好像我就看上那呆子一樣了。”


    秦氏笑:“我也沒這麽說,隻是提醒你一下別動歪腦筋罷了。”


    然而秦氏其實是想讓她動歪腦筋的,三房生活得太愜意了,她累死累活的,一抬頭看見杜氏坐在那繡花,就氣不打一處來,前幾年杜氏又生下了個兒子,看樣子也是聰慧的,更把自己比得抬不起頭來。


    張寡婦隻道:“我能動什麽歪腦筋。”


    秦氏撇撇嘴,不置可否。


    在回家的路上,張寡婦腦子裏都是剛才林大樹那一閃而過的影子,還有秦氏之後的調笑,她對自己的魅力還是挺自信的,她自己有多少個男人,自己都記不清楚了,林大樹不過是個呆頭呆腦的樣,見誰都和和氣氣的,能有多難搞?


    說實在的,她平時生活得是瀟灑快活,可是回到家之後看到冷鍋冷灶的,自己心裏也會寂寞,她年紀也不小了,雖然嫁了人,但是那在跟她丈夫相處不多的時間裏,她丈夫大多數時間在生病,她幾乎沒感受到過有丈夫是個什麽感覺。


    而且她那丈夫確實算不得對她多好,自己跟婆婆有矛盾,永遠都是幫站在婆婆那邊,那幾年她可真被氣得發瘋。


    林大樹是個疼媳婦的,長得也不算醜,還知道掙錢,張寡婦坐那想了很長時間,覺得自己以後要是想找個依靠,那林大樹就是不可多得的人選啊,越想越覺得可行,好像真對林大樹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秦氏見張寡婦沒說啥,心裏惋惜了一下自己挑釁失敗,也把這件事情拋在了腦後,過了幾天,林大樹去了一趟通州城,將新出的繡品送到了康平坊,跟他們合作的時間長了,杜氏現在不僅僅繡帕子,還繡一些屏風,扇麵之類的,康平坊的掌櫃的將這些繡品走了精品路線,每次林大樹來,他都像看見寶似的。


    這回,林大樹去送帕子,那康平坊的掌櫃比平時更熱情了幾分,就跟看見親爹似的,慌忙迎出來:“林老弟,你可算來了!”


    林大樹摸不著頭腦:“咋地了,上回不是年前才來的麽?”


    掌櫃滿麵紅光:“林老弟,你可是不知道,我這小店前幾日來了個貴人,一眼就看中了弟妹的繡工,說是要給他家老夫人獻壽禮,找了許多日了都找不到合適的,看這繡工如此精致,他就想給自家老夫人繡個屏風,這可是個大工程,貴人給了圖樣,你拿回去給弟妹看看能不能繡,要是能成,貴人說了,給一百兩銀子!別的也不用說,弟妹能繡出來,我給林老弟你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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