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賀綏的回答,楊隊長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賀二少說笑了,我是在很好奇,賀二少今晚到底為什麽會跟李大爺一起回醫院。”


    賀綏抿唇,剛準備堅持自己是好奇心重,這時候掛在賀綏身側跟他身型格外不搭調的破舊斜挎布包跳了跳。


    楊隊長眉毛一跳,視線落在賀綏的布包上,賀綏拍了一巴掌,那玩意兒卻似故意跟他作對一般,又十分倔強的一連跳了好幾下。


    這下要說是錯覺都不可能了,楊隊長笑了笑,“賀二少還隨身帶了寵物?不妨拿出來讓它透透氣。”


    賀綏捂著布包搖頭,“這不是寵物,不適合拿出來,如果楊隊長沒別的問題詢問,那我可不可以先離開了,如果後續有什麽情況,我跟大爺都會第一時間跟楊隊長聯係。”


    楊隊長重新掏了煙盒,抖出兩支煙,遞了一支給賀綏,賀綏想了想,同樣伸手接了,還道了謝。


    楊隊長倒是沒想到堂堂賀家的二少本人居然這麽有禮貌,不過想想人家有錢人從小接受的教育,維持個臉麵也不奇怪。


    楊隊長還不知道賀二少已經被賀家趕出家門了,前幾天隻是看娛樂新聞說是賀二少糾纏四小花旦之一的柳依依,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同自己老婆離婚了,一時之間網上罵賀二少渣男的言論不計其數。


    楊隊長看賀綏心情平靜神色坦然的樣子,想不到這位賀二少還挺沉得住氣的,一點不為網上那些言論影響。


    楊隊長自己垂頭點了煙,楊了楊打火機衝賀綏示意,賀綏擺手表示不準備點煙,楊隊長順手就把打火機扔在了桌子上,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煙霧,“說實話,這次的案子,真挺邪門兒的。”


    楊隊長沒有正麵回應賀綏的話,轉而好似抱怨一般說起了案子,一邊卻轉著眼角去觀察賀綏。


    賀綏哪裏知道如今的衙役那麽精,根本沒防備,一聽楊隊長說起案子的事,頓時嚴肅了神情認真的聽著。


    楊隊長不動聲色的繼續道,“今早上發現的死者老劉,跟今晚上這個林醫生,身份上除了都是福康醫院的職工以外,也沒別的聯係。可怪就怪在,這兩人屍體上一點痕跡都沒有,臉上的神情也格外安詳......”


    “......致命傷從裏到外檢查了好幾遍,根本沒有,就好像是他們自己爬進冷凍櫃裏睡著了似得。”


    其實有一些情況,不過目前楊隊長自然不可能全部說出來,那情況實在詭異得駭人。


    他們警局裏雖然是政府部門,可私底下也是流傳著一些邪門兒傳說的,今晚上林醫生的屍體還沒來得及帶回去徹底檢查,可早上那具卻已經檢查得差不多了。


    雖然屍檢報告還沒拿過來,可楊隊長是自己親自蹲在那裏跟老友一起檢查的,具體情況已經知道個七七八八了。


    凍死的也不是,就是好像突然睡著了,然後就死了,最叫人想罵娘的是老劉的屍體擺放的樣子,雙手搭在腹部,麵容安詳恬靜。


    用楊隊長那法醫老友的說法,就是死者死前就好像完成了畢生心願似得渾身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得到了解脫。


    當然,楊隊長還是覺得這個說法是他法醫老友太過無聊之際都一個一點不好笑得笑話。


    楊隊長說完,觀察賀綏,確定這位賀二少對這件案子是真對有一種不同尋常的關注,頓時心裏皺了眉,無數的想法瞬間在腦海裏浮現。


    賀綏不知道坐在自己對麵的人腦袋裏如何活躍,想了想,沒吭聲,這件事確實應該不是尋常的謀殺案,畢竟隻單單楊隊長描述的那些就很有問題。


    不過一切都還不能下定論,賀綏需要回去之後將捉回來的紅眼嬰靈審問一番,希望能夠得到一些線索。


    另外還有幾隻殘魂,在超度完成後的短暫時間裏也能趁著殘魂恢複神智的時候詢問一二。


    想到嬰靈,賀綏壓在布包上到手下意識的重了兩分。


    似乎是知道賀綏的猜疑,紅眼嬰靈又跳了跳,十分不忿的想要替自己喊冤,它可沒有弄死那些人,它明明隻是很乖巧的收小弟想要占領醫院而已。


    楊隊長的視線忍不住又落在賀綏那又跳了一跳的布包上,抬手把嘴裏的煙捏到手上,楊隊長皺著眉,“賀二少,不介意我看看你包裏的東西吧?”


    楊隊長總有種莫名的預感。


    賀綏微微眯眼,整個人頓了頓,沒說什麽話,手伸進布包裏掐訣按在黃符團上,而後老老實實的將布包取下來,放在桌子上,扯開口袋讓楊隊長看。


    布包是很簡單的那種,夾層都很少,一扯開就能輕易看清裏麵都有些什麽。


    楊隊長看了看,皺著的眉頭卻沒鬆開過,裏麵確實就是些黃符,還有一根很普通的柳條,黃符有的疊成八卦形有的疊成三角形,一把桃木劍是賀綏一直捏在手上的,連個錢包手機都沒有。


    該問的不該問的都已經聊完了,楊隊長也不能繼續留人,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楊隊長放賀綏跟老李頭先回去了。


    等到老李頭跟賀綏走後,楊隊長喝著濃濃的苦丁茶解困,等到留在醫院勘查現場的人回來,楊隊長一邊抽著煙一邊翻看現場報告以及照片,突然愣住了,嘩嘩又翻了翻文字報告,又胡亂的在桌子上那一堆照片裏找了找,終於找到了要找的東西。


    “……走廊上有牆壁水泥地麵有奇怪痕跡二十六處……”


    而與之對應的照片上,是挨著太平間雙開門旁邊的牆角處,有十來處插痕,插痕幹脆利落,表皮一點破損都沒有,就好像牆壁隻是豆腐一般。


    若是平時單獨看這些痕跡,楊隊長也不會多想,畢竟福康醫院也是開了有些年頭了,負一樓那種昏暗的地方建築體有些破損也很正常。


    可楊隊長剛剛才看了賀綏包裏的東西,翻來覆去的看照片,總覺得那插痕跟賀綏包裏的三角形以及八卦形黃符有關聯。


    最後楊隊長看著一處痕跡盯了半晌,突然一拍桌子,扯著嗓子叫來了一個屬下,“馬上去把這幾處插痕給我做物件複原模擬!”


    有一處最大的插痕,太像賀綏那把玩具似得桃木劍了!


    或許這件案子跟賀綏沒什麽關係,可賀綏絕對知道一些他們不知道的內情!


    賀綏還不知道自己讓人給盯上了,同老李頭一起出了局子,時間已經不早了,公交車已經沒有了,賀綏跟老李頭商量了一下,難得奢侈的打了回出租車。


    索性距離也算不上太遠,出租車費用也就剛超出起步價一塊錢。


    老李頭雖然身體不錯,可今晚見到了那麽些嚇人的畫麵,在警察局休息了一會兒也還沒緩過神來,再走路吹夜風,怕是明天就爬不起來了。


    老李頭雖然節省,可也知道自己不能生病,病了家裏可就真沒個賺錢養家的人了。


    至於賀綏存到他卡上的那幾萬塊錢,老李頭可一點想法都沒產生過。


    醫院裏又發現了死者,醫院院長當然需要過來配合檢查,院長接到電話之後沒有立馬過去,焦急的在家裏的書房裏轉了幾圈,然後一咬牙,小心翼翼的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大師,小林是不是犯了什麽錯?他年紀輕不懂事,您也不用下手這麽狠吧……”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院長臉色一變,腮幫子抖了抖,嗓音都飄了,“不是您?那、那小林怎麽?”


    “小林今晚沒了!昨晚上老劉也不是您動的手?”


    等到那邊給予了回答,院長這下是真對慌了神了,“怎麽會這樣,那到底是誰動的手?”


    先前知道老劉沒了,院長還以為是自己人動的手,結果今晚小林居然也沒了,院長怕大師這事想要殺人滅口,這才戰戰兢兢打電話。


    也不是真多想給林醫生求情,隻是想要套套口風,卻沒想到大師說這兩件事根本就不是他做的。


    那邊大師好像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也顧不得管院長了,匆匆掛斷電話,院長嚇得六神無主,捏著手機在書房裏走來走去,最後視線落在了牆上的一副掛畫上。


    那後麵有一個保險櫃,裏麵是這些年賺來的錢,想到裏麵那些金燦燦的金磚金條,院長一咬牙,決定自救,匆匆趕往警察局,想要打聽一點情況。


    路上院長打電話給老婆,讓老婆秘密訂幾張飛機票,全家明天立刻出國。


    不管是誰,便是厲鬼也不可能遠渡重洋吧?


    更別說院長一點都不相信什麽神神鬼鬼的,便是那大師也不過是取點東西胡亂煉些丹藥就去糊弄那些傻逼富豪,知根知底的院長是一點不信的。


    賀綏跟老李頭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十點多快十一點了,小海已經在周凱的陪同下睡著了,聽見賀綏跟老李頭開門的動靜,睡著後不知不覺飄到天花板角落上的周凱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翻身撞了牆,半個肩膀都撞到了隔壁徐家客廳那邊。


    還好徐家沒人看得見他,要不然還不得嚇死。


    周凱從裏麵臥房飄了出來,剛笑嘻嘻的想要衝過來給老大一個熱情的擁抱,結果剛靠近一點,賀綏斜挎布包一陣亂跳,周凱也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有點兒慫的停住了身形,飄在幾步遠的半空中。


    老李頭看不見周凱,不過也知道有這麽個“人”在自己家裏,今天有點累了,老李頭用熱水壺燒洗澡水,賀綏把布包從胖乎乎的上半身拽下來,那布包裏的東西跳得更厲害了,帶動著布包都在跳。


    “你要是把包跳到地上了,我就再給你糊兩層黃符。”


    賀綏聲音有點低沉,老李頭在旁邊跟著都累了,他全程忙活,自然也是疲倦得很,眉心輕微的痛著,感覺這會兒布包要是掉到地上彎腰撿一下都累人。


    布包裏的東西聞言,故作傲氣特別不服輸的又蹦了一下,可到底慫了,都已經跳到床邊了也沒敢真的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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