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也不過才九點多即將十點, 老李頭突然帶著刑偵隊的楊隊長並另一個警員夏冬回了家。


    老李頭看見這麽晚了賀綏還在燒洗澡水,也是愣了一下, 先前賀綏並沒有跟老李頭說今晚要問神的事,所以按照賀綏多作息, 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床上打坐了,而小海也應該已經睡著了。


    小海在一旁搓眼睛, 看見爺爺回來了, 立馬咧嘴一笑, 嘴角沒兜住,口水又流了下來,“爺爺!”


    往日裏外麵天黑了爺爺都已經睡在自己身邊睡著了, 剛才有別的事分散注意力, 這會兒一忙完再看見爺爺,小海頓時想念起爺爺來,抱著老李頭就去蹭。


    可憐老李頭一把年紀了, 被孫子這麽一點不收勁兒的蹭, 腳下沒站穩,往後麵踉蹌了一下,被楊隊長順手就給扶了一把。


    自轉過來還沒踏進門檻, 楊隊長就已經在不動聲色的觀察了, 不管是環境還是環境裏的人。


    賀綏把水燒上, 側身讓了讓, “廚房”就設在門口處, 房間狹小, 賀綏塊頭又大,堵在那裏跟座立在門口的小山似的,“大爺不是今晚加班嗎?楊隊長你們好。”


    衝著楊隊長以及夏冬笑著點了點頭,賀綏對衙役還是很尊敬的,特別是後來知道刑警隊的人如今都是特別忙,經常熬夜辦案,還要麵臨一些危險的歹徒。


    老李頭謝了楊隊長,又把孫子哄著進了裏屋,轉頭請楊隊長跟夏冬進屋隨便坐,一邊衝賀綏搖搖頭,歎氣,臉色很不好看,卻沒有正麵回答賀綏的問題。


    賀綏幫忙給楊隊長兩人倒了兩碗涼白開端到小飯桌上,楊隊長轉著看了看房間,爽朗的笑著伸展了一下胳膊,“哎呀大爺,你們家怎麽這麽涼快啊?剛才上樓梯的時候就突然感覺空氣都涼快下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楊隊長眼角餘光是往賀綏那邊撇的。


    老李頭悻悻的笑,搓著手不自覺的露出點心虛,“那哪裏哪裏,估計就是老房子都這樣,恰好位置在這裏,冬天就冷得很了。”


    夏冬在一旁安靜的喝白開水,轉眼看見小海趴在門框那裏從裏屋往外麵看,夏冬沒吭聲,盯著小海不轉眼的看,小海沒被嚇著,反而被看得蠢蠢欲動的想出來跟這個人玩兒。


    家裏又來了人,小海很高興。


    可周凱對警察同誌們還殘留著屬於小老百姓的畏懼,拉了小海一把,小聲的哄著小海回了裏屋,甚至還把門給悄沒聲息的關上了。


    夏冬垂了眼眸,端著碗的手卻緊了緊,抬頭朝楊隊長不動聲色的小幅度頷首。


    楊隊長眉心一攏,忍不住又去看賀綏。


    賀綏沒注意,低頭拿了菜刀繼續刻珠子,賀綏海以為楊隊長過來應該就是問問昨天他們發現林醫生屍體的事兒,所以並沒有太上心,甚至還在走神的想著什麽時候再去一趟醫院,看看能不能找到殘魂所說的那人施法害人後留下的蛛絲馬跡。


    可這事兒若是人為的,那犯人按照這個新世界的規定,不能像以前那樣按照道門自己的規矩直接除掉,賀綏自己也不願意殺了人還要掩蓋痕跡。


    所以這件事,其實最好的還是讓衙門裏的人去解決。


    想到這裏,賀綏抬頭看了眼楊隊長,正巧跟楊隊長視線相對。


    楊隊長眼睛轉而看向賀綏手上,“賀二少這是在做木雕?怎麽不買套趁手的刀具呢?”


    捏著菜刀在那麽小的珠子上刻,楊隊長看了兩眼都覺得累。


    賀綏搖頭,“可以直接叫我賀綏嗎?我已經被趕出賀家了。想買,沒錢。”


    原本因為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而心裏警惕起來的夏冬聞言,忍不住噗嗤一聲,連忙捂了嘴憋笑。


    這位賀二少可真是,這樣的話也能說得雲淡風輕,看起來怎麽一點不像網上娛樂新聞裏寫的那樣?


    不過也不奇怪,娛樂新聞畢竟是“娛樂”在前,而後是“新”,最後才是“聞”,看中的就是娛樂性以及吸引眼球的新奇勁兒,一張圖可以撐起無數個故事,所以現實跟新聞不相符也很正常。


    楊隊長扭頭抬著胳膊隔空點了點夏冬,拍額頭做無奈狀,無形之中拉近大家的距離。


    顯然這隨機應變的舉動很有效,原本從警局到這裏就已經緊繃著的老李頭不知不覺間就放鬆了不少,在一旁嗬嗬的笑。


    氣氛輕鬆了不少,楊隊長狀似隨意的彎腰捏了一枚賀綏旁邊已經刻好的珠子,觸手冰涼,心裏斟酌了一下,誠心誠意的蹲到賀綏旁邊看著賀綏道,“賀綏,我們想單獨跟你談一談。”


    停頓了一下,楊隊長輕聲繼續道,“今晚八點,李大爺又在404冷凍櫃裏發現了死者。”


    而且這回還不是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賀綏捏著菜刀的手不動了,臉色一變抬眸看楊隊長,而後又詢問的看向老李頭。


    老李頭臉色灰白的點點頭,那畫麵太可怖,老李頭現在想想都覺得難受得緊。


    賀綏站起身,放了菜刀,未完成的槐木珠子無意識的握在手心裏捏來捏去,“可以,就在屋裏談吧,外麵不適合,大爺,麻煩你先進去哄小海先睡下。”


    看樣子老李頭也不敢這會兒帶小海單獨去公廁那邊洗澡了,好在家裏兩隻鬼在,夠涼快,身上的汗早就涼透了,明天早上再起來洗澡也是一樣的。


    老李頭點點頭,起身端了碗水進裏屋,準備一晚上都不出來了,今晚這麽一折騰,老李頭身心疲倦,隻想挨著乖孫子好好睡一覺。


    知道外屋有賀綏在,老李頭一點不擔心自己會被嚇得睡不著。


    楊隊長開口想要說什麽,賀綏抬手攔了一下,先去床上翻出個布包,從裏麵摸出幾枚三角黃符來,房門以及小陽台門都關好,門縫裏塞枚三角形黃符,窗戶也塞了一枚。


    “不好意思,一個小習慣。”


    既然已經知道幕後有人,賀綏不得不提防一下對方是否盯上了楊隊長他們。


    賀綏解釋了一下,楊隊長卻是捂著下巴笑出聲,看著卻莫名透著股破罐子破摔的無奈,“賀綏,要說以前我真不信鬼神,可這次的事太邪門兒了。我這哥們兒夏冬,隻要精神力集中就能看見一些東西,剛才他已經看見裏屋那位了,話說回來,讓鬼幫忙製冷避暑,這法子挺好的,不過不會影響人健康嗎?我看電視劇裏都說人鬼殊途什麽的?”


    賀綏看了夏冬一眼,夏冬靦腆的笑著衝賀綏招手打招呼。


    “普通鬼邪肯定會影響,不過周凱身上有我拍的符,周凱就是裏屋那個,是隻水鬼,因為救人已經走上了功德道,受得住普通符咒。”


    簡單解釋了一下,賀綏也重新考量起楊隊長今晚來找他的意思了。


    楊隊長就蹲在床邊地上,搓著下巴歎了口氣,為自己逝去的唯物主義觀念默哀,隨後將今晚的事簡單說了下。


    原來老李頭傍晚去了醫院,雖然白天也是他自己守著的,可老李頭做事認真,去了之後又重新清點查看了一番,衛生倒是不用打掃了,因為之前下班的時候老李頭就提前做了一遍了。


    老李頭一個人無聊,要是以前他還能轉出去跟其他人聊聊天,畢竟太平間還真沒什麽人無緣無故就跑過來,也用不著防賊。


    可最近幾天出了那樣的事兒,老李頭就守在門口一個人消磨也不敢離開,萬一出個什麽事好歹也能多個現場目擊者啥的。


    老李頭也是很希望這件事的幕後真凶能夠盡早落網,這樣醫院也能盡快招到接替老劉的人,他也好不用考慮換工作的事兒了。


    就這樣老李頭坐在太平間外麵唯一入口的走廊盡頭,聽著破收音機裏的電台聊天節目,到了八點鍾到時候,老李頭本來已經犯困了,畢竟平時他也枚幹守夜到活兒,第一次難免身體不習慣。


    卻是突然間老李頭就感覺到一陣古怪的冷風從腳邊躥過,老李頭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


    明明距離太平間也有點距離,可老李頭總覺得自己好像聽見太平間裏傳來了一陣悶哼。


    老李頭的心頓時就提了起來,猶豫再三,老李頭拿起手電筒捏著賀綏給的護身符,小心謹慎的進了太平間,站在門口往裏麵看了一圈,突然發現404冷凍櫃的顯示燈又變了!


    因為這個冷凍櫃給老李頭帶來的兩次特殊體驗,所以老李頭才特意仔細的看了那裏,老李頭腦袋一懵,又屏住呼吸仔細確認了一下,自己確實沒有看錯。


    這下子老李頭也不敢進去了,踉蹌的小跑著離開了太平間,一路從負一樓跑消防通道上了一樓,站在大廳明亮的燈光裏,看著周遭有裏其他人,老李頭這才狠狠喘出口氣,抖著手直接給楊隊長打了電話。


    按理來說這種情況應該先報告醫院領導的,可院長出差了,另外幾個管事的領導也臨時請了假,再加上老李頭跑上來的一路上就已經決定好這工作絕對不能繼續幹了,這才越過醫院直接找了楊隊長。


    當時楊隊長還在局子裏跟手下的牲口們一起邊吸泡麵邊調查最近幾年有沒有什麽邪教組織或者極端信仰事件,因為目前從死者身上得到的線索似乎都具有一種特殊的儀式性。


    接到電話楊隊長當即猛的灌了一口老壇酸菜泡麵那又酸又辣的麵湯,抬手抹了嘴兒一拍桌子,叫上人就火速趕往了福康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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