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應了江旭, 賀綏自然不多耽擱,暫且放下了手上其他的工作, 先去小汪今天上午剛幫他重新填滿材料的工作室翻了翻能用的東西,最後挑選了一小塊材質中等的玉石。


    賀綏作為道士, 自然不會給江旭準備開光的佛像菩薩之類的,他用玉石切割成兩塊, 然後做了一對陰陽玉牌。


    所謂陰陽玉牌就是可以合攏緊密相扣當作一個整體, 也應對男女與生俱來的陰陽屬性。


    這是賀綏給江旭以及江老爺子準備的, 刻意做成一對,也是為了讓兩人本來就有的相連血脈作為一個輔助。


    這就好比兩個相連的湖泊,一邊湖泊遭遇幹旱, 代表氣的水減少, 那麽另一邊的湖泊就能通過中間作為相通的渠自然而然的勻了水過來,反之若是有暴雨,另一邊也能分擔壓力。


    若是兩個湖泊靠到了一起, 抗旱抗澇能力都會比獨自一個湖泊更強。


    賀綏雕刻東西的時候都會將氣附著在雕刻工具的刃上, 以此將氣導入每一條刻痕裏完善陣法,如此一來無論是刻玉還是削木都不困難。


    玉牌刻好了,傍晚賀綏做晚課的時候左手生死簿右手兩塊一指寬小玉牌, 做晚課感應凝聚而來的金烏神鴻蒙之氣也就算是一點不剩的用光了。


    除此之外晚上賀綏用靈符喂了小黑, 趁著它心情好的時候揪了小黑兩小簇毛發, 小心的做成了流蘇, 並以處理好的紅繩纏綁。


    雖然黑色的毛發配著白色的小玉牌再加紅色細繩, 整體效果看起來真不怎麽好看, 好在小黑的毛發細細軟軟還一點異味也沒有,紅繩捆綁的結扣也十分精致好看,再加上小巧玉牌上一道道自帶奇妙韻律的細膩刻痕,配色再土再直男,任誰多看兩眼都說不出這個掛墜飾品難看的話。


    換句話來說,人家可能穿著打扮不怎麽時髦精致,可人家自帶超脫一切凡塵俗物的高逼格,顏值更是碾壓眾生,誰還能昧著良心嫌棄一句?


    要不是懷疑小黑的品種可能不是狗,賀綏原本還想取點黑狗血的,不過想想賀夜那樣的存在居然都忌憚小黑,賀綏覺得取毛發效果應該也很不錯。


    晚上賀綏又特意擺了祭台將一對玉牌供奉在了祖師爺麵前,等到第二天早上賀綏把玉牌拿去給賀夜驗證效果,確定連賀夜都不樂意靠近,這才找老李頭要了一個小巧的盒子,把玉牌裝了拜托小汪幫忙送一下東西。


    雖然周凱說有同城快遞,可這東西經了陌生人的手,到底是不夠讓人放心。


    賀綏也是早上出發之後才知道的,總局這邊派的人居然就是楊隊長他們,隨行的有齊暉季譚小麗以及當初跟賀綏一起去挖王福海墳的那兩名技術人員薩波跟劉西,一共六人,全都是跟賀綏有交情的,總局這是在打什麽牌簡直一目了然。


    賀綏倒是並不介意,反而覺得是熟人還挺好的,相處起來如何且不多說,隻做事的時候眾人之間的那份默契就很不錯。


    布脫裏這邊倒是沒那麽大費周章,除了小汪誰也沒單獨派,可事實上誰都知道,他們那邊的情、報員不僅在國外,便是國內也是如同天網遍布全國。


    從神筆事件後,海市轄內更是搞得跟蒲公英撒種子似得遍地落地生根。


    總之一明一暗,誰也沒吃虧,賀綏看在眼裏,隻要兩邊能保持平衡,對他來說反而是好事。


    楊隊長他們可不管上麵是個什麽想法,一個個到了梧桐街社協辦外麵,等到賀綏坐車出來,楊隊長作為滑不溜手的老油條,第一個跳下車抓住機會跑到了賀綏他們車旁雙手扒著車窗,正大光明的“以公謀私”,“賀處長,我有點事需要在路上跟你商量一下。”


    這次出發,因為人(鬼)多,所以兩輛車都開了出來。


    夏冬開著一輛車在後麵,老李頭坐了副駕駛座,周凱顯露了身形坐在後麵曬不到太陽的位置上,李海生在旁邊抓緊時間在前麵的椅背上用手指頭畫各種符字增強記憶。


    師父說了如今他已經能夠嚐試初步的引氣凝氣了,到時候就可以正式畫出有用的黃符,越了解符咒的神奇李海生就越期待自己能夠有一天能夠讓它們在自己的手底下展現屬於它們的力量。


    賀綏所在的那輛車裏就隻有小汪以及長成十個月大的賀夜,附帶一隻前腿死命扒拉著車窗正在努力往外麵看時不時著急可憐的嗚嗚叫兩聲的巴掌大小黑狗。


    空位置多得很,楊隊長滿意的拉著後車門把手想要上去,卻聽賀綏突然出聲讓他坐前麵副駕駛的位置,“後麵有狗,怕咬到你。”


    楊隊長“哦”了一聲,上車之後還扭身探過去仔細看了看,確定賀綏所說的怕會咬人的正是那隻踩著賀綏大腿正努力看著外麵的小奶狗,剛才楊隊長還以為除了小奶狗還在哪處不起眼的地方躺著大狗呢。


    不管是大狗還是小狗,楊隊長又不是什麽喜歡寵物的人,也沒多在意,倒是看了板著小臉盤腿坐在賀綏身邊的賀夜好幾眼,摳好安全帶扭頭朝賀綏打趣,“怎麽幾天不見就搞了個這麽大的娃娃出來?對了小夜呢?”


    雖然看不見,可賀夜的存在感是很強的,特別是板著臉盯著誰看的時候,盛夏的日頭下都能憑空生出一股寒氣兒。


    奶娃娃看了楊隊長一眼,沒吭聲,賀綏跟小汪卻是都笑了,還是小汪給楊隊長解的惑,“這不就是小夜嗎?睡了好幾天終於長大了。”


    想到夢境世界大事兒,楊隊長以為是處理了那件事之後賀夜跟賀綏得了當初那種淺金色的功德之光,所以才修為大漲導致賀夜躥了個兒。


    說起來這倒也確實有那麽點關係,賀夜當初一口吞了綠光,隨後睡了幾天,看起來平靜,可在賀夜身上卻是多番危險。


    那來路不明還另有意識的綠光若不是因為已經提前消耗力量利用神筆構造夢境世界,創造出董航來也沒能多吞幾個鮮活完善的角色魂魄補充恢複,加之綠光半道又被黃泉之氣以及生死簿震懾,最後又有賀夜得天降功德之光。


    諸多因素湊到一起,賀夜這才能夠在幾個日夜裏就將綠光暫且煉化,若不然如今怕是已經反過來被綠光躲了軀體取而代之也不一定。


    雖然之後賀夜一再表示自己是有準備耗盡功德之光強行把綠光禁錮在肚子裏慢慢煉化,卻還是被賀綏狠批了一頓,讓他以後再不能亂來。


    追求強大力量的想法可以理解,卻不能如此冒進。


    上次天道氣呼呼的將董天劈到了深坑坑底,之後江旭楊隊長還有小汪都或多或少得到了一些功德,不過那會兒小汪跟江旭都已經在夢裏了,楊隊長倒是因為不是第一次,若有所感,卻也並不明顯,增加的卻是氣運之類看不見的東西,賀綏懷疑江旭保留了見鬼的能力說不定就跟這個有些關係。


    不過江旭本來就怕鬼,若是讓她知道自己能力出現的根本原因,怕是要氣悶,賀綏便一直保持沉默沒有多言。


    幾人說話的功夫,小黑發現狹窄的空間裏又多了一個聞起來味道應該不錯的食物,收回扒在車窗上的爪子,抬頭衝著賀綏嗚嗚兩聲。


    好歹也是養了一天的狗了,賀綏也算是有點明白小黑一些簡單易懂的意思,這會兒是在詢問他這個食物能不能吃。


    賀綏抬手捏了一下小黑略長的嘴,沒說話,不過小黑還是明白了,這又是不能吃的,小黑頓時無精打采的趴在了賀綏腿上,眼睛時不時的看看賀夜又看看前麵的楊隊長,小汪它看不見,因為賀綏就剛好坐在駕駛座後麵。


    楊隊長搓了一下胳膊,齜牙笑著嘀咕聲真冷,大熱天的說冷,無疑是件很值得炫耀的事了。


    對於賀夜的長大,楊隊長很是淡定的接受了,隨口誇了兩句長得好,這就說起了正事。


    “……調查了當地傳說中綠光出現過的幾個地方,畫圖之後圈定出了一個特殊三角區域……我們這次的名義是調查一件海灘浮屍案件……”


    楊隊長他們的身份,總歸是想要一個跟當地同係統解釋得過去的借口,就是為了以防萬一,大家提前確定話頭一致,免得被問到的時候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要找一個能夠讓他們過去一趟的借口,其實挺容易的。別看有些地方偏僻,民警等同於無,可犯事兒的卻一點不少,隻是報案的卻不多。


    這次楊隊長等人說是跟賀綏一起任務,實際上卻不會全都一窩蜂的同行,賀綏那裏有了老李頭跟李海生,也算是有了天然的優勢。


    到了海邊渡口需要坐郵輪上島的時候,楊隊長就蹭夠了冷氣回了自己那邊,賀綏他們則棄車坐了一個小時的船順利上了卅漁島,楊隊長他們繞道開車走的跨海橋。


    上了漁島老李頭帶著幾人一起坐了直達鉤鰳村的客車,鉤鰳村就是老李頭跟李海生的老家,隔壁村就是賀綏準備去的普旯村。


    “別看卅島在地圖上就是一個小指甲蓋那麽丁點兒島地方,可真上來了開車都要跑兩天才能繞一圈。”


    這還是繞島,邊沿修的路沒怎麽繞彎,所以跑得快。若是要在島裏麵走動,那就更費時費力了。


    下了車又走了一截路,環境也越來越偏僻了,漁島上的漁村,有些地方因為海岸線不適合停泊,對外的交通並沒有想象中的那種有水就可走水路的方便性。


    “我們鉤鰳村還算好的,普旯村那邊有很多礁石,孩子去海邊耍都要小心,當年孩子多沒人看顧的時候,每年都能摔死好些個孩子。有時候孩子找不到了,幾年後說不定就會被哪個調皮摸蟹的孩子在哪個礁石洞裏找到被泡得脆生生的骨頭。”


    周凱為了留在外麵,一個大男人頂著海風撐著大黑傘,一邊跟海風搶傘一邊興致勃勃的跟夏冬李海生看著外麵的風景聊天,此時聽見老李頭說“脆生生”,腦補能力強大的周凱頓時臉上就不大好了,扭頭喊了一聲大爺,“咱能好好說話嘛?以後還讓不讓人好好吃薯片蘋果這些脆生生的東西啦?”


    夏冬跟李海生還好,夏冬是見多了李海生是習慣了,越是貧窮落後的地方,無知愚昧的程度越是難以想象,李海生小時候就聽爺爺爸爸說過很多漁村裏的事兒,比這個還要有畫麵感的事可不少。


    老李頭嘿嘿笑了笑,到底轉了話頭,開始說起別的。


    如今還是八月中旬,海邊的夏天,說實話,還真沒有多好受,海風又大紫外線又強太陽又曬,偏空氣裏還是一股子海的潮味兒,並不是海邊所有地方都適合避暑遊玩,至少卅島就不是好去處。


    這個天兒出來的人也不多,特別是到鉤鰳村這樣已經比較深入的地方時,下車之後又走了一段路都沒能遇見多少人。


    一直到抵達鉤鰳村,老李頭突然朝不遠處揮著胳膊用方言笑著喊了個名字,打了個招呼,夏冬他們才注意到不遠處居然有個人,之前晃眼一看還以為就是路邊隨處可見的深色石頭。


    那是一個隻穿了一條四角褲衩貓腰蹲在一片礁石群裏的十幾歲小孩兒,對方聽到老李頭的叫聲站直了身看過來,看見李海生跟老李頭,頓時高興的揮起了胳膊。


    “三爺爺回來了?小海!”


    少年渾身上下曬得黑乎乎的,也怪不得剛才夏冬他們沒注意。


    此時少年手上拎著一個網兜,一陣風似的跑了過來,在礁石上躥來躥去動作靈活熟練。


    老李頭高興的看了看他手裏的網兜,“這是扒螺呢?”


    賀綏他們是早上出發的,折騰了一天,如今到這裏已經是快要傍晚了,這會兒剛好是退潮的時候。


    海邊的孩子除非是那些比較富裕的地方,像是鉤鰳村這邊的,沒什麽娛樂,就喜歡玩水,不過最喜歡的還是每次退潮,可以結伴去扒螺摸生蠔,既能玩又能吃。


    少年小名喚做小牧,一點不怕生,一邊拿眼睛去打量賀綏夏冬以及古裏古怪打著大黑傘的周凱,末了又看被賀綏抱在懷裏的賀夜,嘴上不忘回話,“是啊,想扒點生蠔換錢。”


    李海生在旁邊看著小牧,叫了聲小牧哥,原本眼睛還忙著打量人的小牧習慣性“哎”了一聲,突然一怔,定睛看向李海生,滿眼狐疑,“小海你叫我了?”


    很是不敢相信的模樣。


    旁邊老李頭哈哈大笑,笑得十分暢快,“是啊,你小海弟弟已經好了,下個月就準備回學校上學啦!”


    小牧激動得呼吸都急了,當初小海沒出事之前,跟小牧可是很要好的,雖然小海一直都跟著他爸媽住在大城市裏,可兩人卻還會正兒八經的寫信,過節的時候還會互相寄禮物。


    這會兒小牧高興得一把抱住李海生原地蹦了好幾下,眉毛都飛起來了,“太好了小海!小海,我高中已經考到海市十二中了,原本我還想到時候去找你們,到時候我們又能一起玩了!”


    小牧比小海也就大了半歲,成績倒也拔尖,今年剛考到海市裏去上高中。


    老李頭問了幾句小牧爺爺奶奶身體好不好的話,又讓小牧叫了賀綏他們三個為叔叔,小牧顯然對賀夜很感興趣,“這個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長得真好看,白得比最好的珍珠還好看!”


    原來是看賀夜白得發光才一再的看了又看啊。


    旁邊周凱憋笑,回了說是小弟弟,小牧“哦”了一聲,怎麽看怎麽像是有點小失望。


    賀夜有點不爽,居然還問他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你才是小妹妹!賀夜轉身雙手扒拉著賀綏脖子,背對著屁股朝小牧,自己趴在賀綏肩膀上不樂意看他。


    小牧一點沒察覺自己被嫌棄了,反而還看了一眼賀夜的屁股,心想這個這個小弟弟果然不愧是大城市來的,長得白嫩嫩的不說還渾身肉嘟嘟的。


    小牧希望等自己跟賀叔叔關係好一點之後能有機會掐一把小弟弟的臉蛋,要不然摸一摸他手背上的小肉窩也成啊。


    突然感覺手上拎著的網兜一沉,小牧低頭一看,才發現不知從哪兒躥出一隻小黑狗,此時巴掌大的身體已經直接掛到了他的網兜上,鼻子裏發出嗚嗚的可憐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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