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知府黃瀚府上很快就收到了一份名帖,名帖是榮國公賈代善的。


    賈代善那是誰?當今的肱股之臣, 軍功赫赫, 簡在帝心,他一個小小的知府根本惹不起。


    叫來府裏的總管, 黃瀚心裏慌得不行, “到底怎麽回事?榮公的帖子怎麽會遞到咱們家來?”


    總管也慌得很, 連自家老爺都不知道的事兒,他怎麽可能知道?


    見總管也不清楚, 黃瀚壓下心裏的不安,沉吟片刻, 問道,“送帖子的是什麽人?去查一查。”


    “小人已經查過了,前些天有個外鄉人在東園街買了個院子,上邊兒掛著賈府的匾額,前天有一對年輕的小夫妻剛剛住進去,他們府上嚴得很,小人查不到他們什麽身份。”


    黃瀚到底是朝廷命官,對榮國府家裏有幾口人還是知道的, 當即想到那位無法無天的世子爺, 賈赦。


    “許是榮國府那位世子, 聽說才成婚不久, 榮國府能對的上的, 也就世子夫妻倆, ”說著黃瀚皺起眉, “他們是新婚夫妻,榮國公怎麽會讓他們突然來揚州這麽遠的地方?”


    這個總管肯定是不清楚的,因此不敢擅自開口。


    “算了,明兒這位就會登門,你先收拾收拾,莫犯到這位太歲手上。”這位可不是講理的人。


    總管領命退下去了。


    而揚州賈赦別院那邊兒,孔祿調查了黃瀚家裏的底細,到賈赦跟前複命。


    “揚州知府黃瀚的妻子是戶部尚書張霖張大人的小女兒,夫妻倆成婚多年僅有黃坤這一子,因此十分寵溺,難免驕縱,在揚州這片兒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聽說還有不少揚州的紈絝子弟跟在他後頭助威,黃瀚任揚州知府的這三年沒少幹壞事,不過手裏倒是沒什麽人命官司……”


    賈赦冷笑,“爺想知道的是黃坤的消息,不是黃家的消息。”


    孔祿打了個寒顫,忙道,“黃坤為人倒不壞,揚州知府對其管教極為嚴厲,不過黃瀚的夫人因為早年生黃坤的時候傷了身體,僅有黃坤一個兒子,對其十分偏愛,黃瀚每次要教訓黃坤都會被夫人攔住,因此黃坤有人撐腰膽子就大了,這兩年越來越過分……”


    “不要說廢話,我隻要知道他為什麽會盯上江家的姑娘。”


    被賈赦打斷了話,孔祿也不敢說什麽,順勢跳過那段廢話,道,“半年前,江家姑娘去盤圓寺上香,不知怎麽被黃坤撞上,黃坤見過江家姑娘那一麵,回去就求老爺夫人為他求娶江家姑娘,黃瀚倒是覺得兒子眼光不錯,但張夫人卻有些瞧不上江家,覺得江家沒有入仕之人,配不上他們家的門第……”說著就偷偷去看賈赦的表情,果見賈赦黑了臉,咽了咽口水繼續道,“黃坤堅持要娶江家姑娘,鬧了三個月張夫人才不甘不願的點頭,黃家請了官媒去提親,卻被江家表老爺亂棍打了出來,言及他們家書香門第,怎麽都不會將女兒嫁給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好!!不虧是我表叔,就該這樣!”賈赦叫好,眉宇間的怒火也散了些。


    孔祿並不意外賈赦的反應,接著道,“江家放出這話,狠狠的下了黃家的麵子,黃瀚倒是沒強求,但他夫人卻覺得麵子過不去,使人針對江家,最近三個月江家名下的鋪子酒樓逐一被找茬,不得不暫時歇業,張夫人再次請了官媒去江家提親,還道讓江家的姑娘嫁給她兒子是江家的福氣,讓江家的人別不知好歹。”


    “嗬,張大人家的規矩,還真是讓爺長見識了。”賈赦怒極反笑。


    孔祿打了個哆嗦,幹巴巴的道,“江老爺寧死不屈,如今江家風雨飄搖,照這樣下去,恐怕真的會出事。”


    “爺既然來了,就不會讓江家出事,黃坤現在在哪裏?”賈赦眼底閃著火光,顯然憤怒至極。


    老太太江氏對他極好,賈赦是當做親祖母看待的,如何會看著江家受辱?


    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就想娶書香門第出身的江家姑娘,做夢吧?


    要知道,賈赦若不是穿越過來的,還是從前那個混賬,想娶到唐曦也是做夢,以賈赦對唐曦的了解,若他還是原先那個混賬,唐曦在被救的第二天就會一根白綾了解了自己的命。


    江家是書香世族,祖上出了十幾個進士,端的是滿族榮耀,便是如今江家的老爺也是進士,隻是他無心仕途,才回了揚州,但凡他有心仕途,有老爺在,他有能力有才華,如今的官職絕不是黃家惹得起的。


    看老太太便可知江家家風如何清正,又是揚州的望族,想要知道不可能讓女兒嫁給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但凡家裏掛上書香門第四個字稱號的,都瞧不上不學無術的人,何況是江家這樣的門第?


    “黃坤知道江家不同意把江姑娘嫁給他,心裏不知多鬱悶,跟他那些個狐朋狗友在酒樓裏吃酒呢。”


    賈赦起身,“走,帶我去瞧瞧,我倒要看看,這黃坤到底是何方神聖,竟比爺還囂張。”


    見賈赦要親自去,孔祿在心裏給那黃坤點了個蠟,又覺得不夠,轉而點上一排蠟。


    唐曦見賈赦回內室換了一身華服,不由挑眉,“這是要去哪兒?”


    “出去有點事兒,你收拾一下禮品,咱們明兒先去拜訪江家。”


    唐曦已經知道江家遇到的困難,猜測賈赦出門或許跟為難江家的揚州知府有關,便道,“如今在外頭,你可別火氣上頭便胡來,不然回京後老爺必然得收拾你。”


    “哪兒的話啊,我是胡來的人嗎?我若是動了手,便是那人活該!”賈赦哼道。


    唐曦無奈的笑了笑,沒再說什麽,她很清楚賈赦的性子,絕不會為難無辜的人。


    “那你出門小心,馮敬許鋒他們幾個都帶上,這可不是京裏。”


    賈赦領受了唐曦的關心,帶上玉佩,拿了折扇便出門去了。


    “大奶奶,明兒咱們不是要去拜訪揚州知府黃家嗎?大爺剛才……”


    唐曦橫了秋雨一眼,“不該你問的別問,去收拾東西,明兒得去拜見表老爺,別讓我失禮。”


    秋雨不敢再說話,領命出去了。


    看著秋雨出去的背影,唐曦暗自搖頭,秋雨還是不如晚晴,如果是晚晴,根本不會多嘴。


    黃瀚畢竟在揚州擔任知府三年,得了榮國府的名帖,必然會關注他們,但也不曉得他們無緣無故給他們家遞拜帖到底是什麽緣故,可若是他們明兒先去了江家再去黃家,黃家便會知道,他們是為了江家。


    這是提醒也是警告,黃家若是乖覺的,便老老實實的把那些見不得光的損招收回去,趕緊給他們兒子定親,再盯著江家姑娘,賈赦怕是會讓他們後悔終生。


    賈赦帶著馮敬、許鋒、許傑和孔祿四個人上街,在孔祿的引路下來到揚州的第一酒樓——五香樓。


    挑了黃坤隔壁的雅間,點了一桌子酒菜,賈赦便一邊聽隔壁高談論闊,一邊吃菜喝酒,直到隔壁提起江家。


    “江家也是不知死活,咱們黃兄如何配不上她,就她這樣的門第,黃兄要娶她,府裏就該燒高香了,竟還不知足。”


    “就是就是,還說什麽江家女子不嫁給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紈絝子弟怎麽了?黃兄的父親可是揚州知府,也算是一方要員了,江家姑娘的爹不過是個進士罷了,竟清高至此,哼,逼得咱們出手對付他們,若是早些應了婚事,也不至於鬧得如今江家揭不開鍋,到時候江家垮了,江家姑娘隻能一頂小轎抬進黃府做個妾侍。”


    “做妾還是……”


    砰!!


    話音沒落,雅間的們就被一腳踹開,被打斷了話的那名公子大怒,站起來就喝罵,“哪個狗東西不長眼?你爺爺幾天沒收拾你們,就敢往太歲頭上動土了不成?活膩歪了!!”


    賈赦站在門口,滿麵寒霜,聽到這公子的話,上前幾步抬腳就踹。


    賈赦可是習武多年的人,那公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體,這一腳就踹得他口吐鮮血,他身邊幾個公子臉色大變,將他扶起來,均是一臉怒色的瞪著賈赦。


    黃坤站在眾人身前,雖有些畏懼賈赦的狠辣,卻也不得不撐著場麵,“你瞧著眼生,該不是本地人,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誰?敢打我的人,信不信讓你把牢底坐穿!”


    “喲,黃公子好大的威風,咱們世子爺連皇子都要禮讓三分,你一個區區知府的兒子,算什麽東西?”孔祿調查消息最靈通,因此也是跟賈赦出來的四個侍從中最清楚黃坤底細的人,對此人十分厭惡,聽到黃坤虛張聲勢的話,便沒忍住一口嗆了回去。


    賈赦扭頭瞪他,嗬斥,“要你多嘴?”一句話擺出了他的身份,他還怎麽收拾人?


    孔祿縮了縮脖子,低頭退後幾步。


    但黃坤已經從孔祿不屑的話語裏清楚了賈赦的地位,連皇子都要禮讓三分,那該是什麽人物?


    “你,你是上京來的?”


    黃坤臉色煞白,第一時間想到出門前爹爹提到的榮國府世子。


    他不會這麽倒黴吧,就出門跟朋友聚會喝酒,竟遇上了榮國府那位世子?


    忒得倒黴透頂!!


    賈赦看著黃坤笑吟吟的道,“爺竟不曉得,我那未曾謀麵的表妹,竟還配不上你區區一個知府的兒子,江家祖上當官的時候,你們家祖宗還在地裏刨土呢,你們算什麽東西?敢看不起爺的表妹?還隻配做你的妾侍?”賈赦說著怒從心起一腳踹過去,黃坤都不敢躲,隻能生受了這一腳,被踹得倒在身後那群狐朋狗友身上,賈赦寒著臉嗬斥,“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肖想爺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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