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並不知道江恩麒心裏下了什麽決心,兩人說著閑話, 就進了二門, 還沒進屋,隔著門簾就聽到裏麵傳出笑聲。


    “表嫂剛進門的時候, 我還當是仙子下凡塵, 沒想到卻是我看走了眼。”


    賈赦隨著江恩麒進了屋, 裏麵的笑聲頓止。


    掃視了一眼室內,四個人坐在一起, 其中便有他的愛妻唐曦,唐曦身邊坐著個穿著粉色衣裙的姑娘, 她挽著唐曦的手臂,很是親密的樣子,另外兩個都是上了年紀的婦人,一個看上去四十出頭,一個看上去三十出頭。


    隻這一眼,賈赦便知道這些人的身份。


    四十出頭的婦人一看便是江恩麒的妻子梁氏,另一個年輕些的婦人便隻能是江恩麟的妻子潘氏,至於挽著唐曦手臂的姑娘, 便是他那給江家招來禍事的表妹江依蘭了。


    隨後江恩麒的介紹便證實了賈赦的猜想。


    見了禮, 賈赦也沒在這裏久留, 坐了一小會兒, 說了會兒話, 便跟江恩麒去了前麵。


    下晌用膳的時候, 賈赦也是跟江恩麒在前麵用的, 唐曦在後院用的。


    用過了膳食,賈赦便告辭了,說改日再來。


    回到別院,就聽孔祿求見,賈赦讓唐曦自己休息一會兒,就去了書房見孔祿。


    “你要是沒什麽要緊事兒,我可是要罰你的。”


    孔祿麵帶喜色,至於賈赦說要罰他的話,根本沒當真,“大爺,我剛得到消息,黃知府今兒一早便升堂,給江家大公子平反了,葉宗平被判秋後問斬,現在已經被關進了死牢。”


    賈赦眉頭一挑,“動作倒是挺快的。”


    “畢竟是件冤案,若是他們心裏沒鬼,怕落了把柄在大爺手裏,怎麽會速度這麽快就處理了?”


    “嗯,如果你找我就為了這件事,現在就可以滾了。”


    這事兒他早就猜到了會是這個結果,隻是沒想到黃瀚會動作這麽快罷了。


    看來黃瀚對他也有所隱瞞,江家大公子這個案子雖然人證物證齊全,但畢竟是被陷害的,若是黃瀚有心,怎麽可能冤枉人?隻怕是他有心對付江家,才沒有查下去,故意裝好人輕判了江博軒,還讓江家花了大筆銀子將江博軒從牢裏撈了出去。


    若是他沒來揚州,江家不知道還能活下幾個人,等消息傳回京中,黃花菜都涼了,祖母聽到江家出事的消息,搞不好會直接氣死,到時候即便收拾了黃家,江家的人和他祖母都救不回來了。


    想到這裏,賈赦對黃家愈發厭惡。


    還好他勸服了老爺來到揚州,不然到時候什麽都晚了。


    黃瀚也真是好算計,不過他今兒見了這位表兄,怕是這段日子心裏積了不少怨氣。


    來年大比若是能高中,黃家的‘好日子’怕是還在後頭呢。


    不過賈赦根本沒有同情黃家的意思,將來江博軒要報複黃家,黃家也是活該。


    “還有一件事,柳家當家的送了不少禮過來,說是孽子冒犯了世子的賠禮,希望大爺能高抬貴手,放了柳子航。”


    賈赦挑眉,“禮?送了什麽東西?”


    “鹽商出身還能送什麽?無非就是一些金銀珠寶罷了,倒是他們聽說大奶奶是出身書香門第,送來了一箱子書,我打開看了一眼,發現有不少孤本,看樣子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些孤本的價值,不然也不會一氣兒塞在箱子裏送來。”


    賈赦輕笑,“不算那一箱子的書,那些金銀珠寶價值幾何?”


    “大概……二三十萬兩白銀。”孔祿想了想,得出這個結果。


    賈赦挑眉,“鹽商果然有錢,”頓了頓,道,“去把柳子航放了吧。”


    他沒打算要柳子航的命,本來是打算收服這鹽商,但聽孔祿說那家人把孤本充作普通的書塞在箱子裏送來,便打消了收服柳家,為自己所用的心思。


    這是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時代,如此輕賤書本,柳家現在的當家人即便厲害,也不會有將來,看柳子航的德行,說不準來日還會仗著他的勢欺人,為了點銀子給自己找麻煩,何必呢?


    他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錢。


    “就這麽放了?”孔祿有些意外,他還以為賈赦留著柳子航有大用的,現在這麽輕易就放了……


    賈赦瞥了他一眼,“要我說第二遍?”完了不等孔祿追問,便出了書房往後院走去。


    雖然不曉得自家大爺為什麽突然改了主意,他還是依言將柳子航放了。


    過了兩三天,江家大公子的冤屈洗清,功名也恢複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揚州,同樣,為江家大公子平反的知府黃瀚雖然被罵了一會兒,但沒多久就被誇他是青天大老爺的聲音淹沒了,官聲倒是大大的提升了不少。


    對此,賈赦讓人查了一下,果然發現黃瀚在背後的小手段,請人在背後操控流言。


    這位知府倒是聰明,隻可惜……心思不用在正途上。


    時間飛逝,轉眼半個月就過去了。


    賈赦來揚州引起的風波轉眼就被別的各種消息替代,賈赦在揚州也頗為低調,時而帶著唐曦出門遊玩,十天半月的功夫就差不多將揚州有名的地方逛了個遍。


    算算時間,離過年還有兩個月,賈赦盤算著,便讓人收拾行囊,派人去江家問話,江博軒明年要參加大比,他們馬上就要回京,江博軒要不要跟他一起上京。


    沒多久江家就派人來請,賈赦這次沒帶唐曦過去,自己帶著許傑就上了門。


    來到江家,賈赦被請到正院書房,正是江恩麒平時看書練字之所。


    待得江恩麒道明請賈赦過來的原因,賈赦麵上露出驚訝的表情,“表叔讓表妹也隨我們一同進京?”


    “可是有什麽不便之處?”見賈赦驚訝,江恩麒便有些忐忑。


    賈赦搖頭,沉吟道,“表妹正值妙齡,應該正在說親吧?這個時候隨我們進京,不會影響她的婚事嗎?”


    聞言,江恩麒便知賈赦的顧忌了,旋即苦笑道,“我當初考中進士,沒有為官,便回了揚州,如今想給蘭兒擇親也是難以挑到合適的人選,否則也不會被黃家訛上,險些給全家招來禍事。如今黃家造成的危機雖然以解,但蘭兒的婚事依舊是個問題,我這段時間思來想去,隻有請姑母出麵才能給蘭兒挑個四角俱全的好人家,方不至埋沒她。”


    賈赦恍然大悟,他就說表妹正是說親的年紀,怎地專挑這個時候跟他進京。


    他倒不是疑心江家想把表妹給他做妾,江家這樣的風骨,如何肯讓女兒做妾,若是肯,也不至於險些被黃家逼得家破人亡。


    榮國府的門第,表妹若是以老國公夫人娘家的侄孫女身份出嫁,有他這個表哥撐腰,挑到比現在更好的人選,確實是顯而易見的事。


    “如此,我明白了,表叔放心。”


    江恩麒微微一笑,“對你們家,我當然是放心的,你表妹的婚事倒也不用急,她才及笄三個月,一兩年也等得起,倒是姑母身體不好,不如讓她多陪陪姑母,以解姑母思鄉之情。”


    ……


    從江家回來,賈赦便將表妹要一起進京的消息轉達給唐曦。


    唐曦有些意外,“依蘭正是說親的年紀,現在隨我們進京不會影響到她的婚事嗎?”


    一聽這話,賈赦就笑了,把人摟進懷裏,道,“我當時也這麽問表叔,表叔說他當初考中進士沒有為官,現在難以給表妹挑到好的夫婿人選。但是我卻覺得,表叔是擔心揚州這邊的人對表妹有什麽不好的想法,即便來求娶,心裏也難免看輕了表妹。黃家的風波雖然過去,畢竟起因是因為表妹,少不得有人覺得表妹是個禍水。倒不如跟我們進京,請祖母為表妹挑個好夫婿。”


    唐曦一聽就笑了,“這話你信不信?”


    “我當然不信,”賈赦笑著道,“我來時便說了,是因為祖母身體不好,思念娘家人,我才來揚州尋他們,表叔怎麽可能為了女兒的婚事,便不顧祖母的身體?便是他真的不顧祖母的身體,咱們家也不可能為了他這點心思,就不顧祖母的身體。祖母久病在床,已經很久沒有出門了,便是祖母有心幫表妹相看人家,也是有心無力。”


    “太太的交際圈子都是勳貴人家,表叔必然瞧不上眼。”唐曦接過話道。


    賈赦點頭,“所以表叔的意思,其實是希望你幫表妹挑個好人家。”


    “我出身書香門第,祖、父都是朝中大官,雖然祖父已經辭官,但陛下還念著我祖父,表妹留在揚州,既然挑不到好夫婿,倒不如讓她隨我進京,若我能回娘家提一提,以咱們家的人脈,給表妹挑個四角俱全的夫婿,卻是不難。”唐曦說著說著便笑了,“表叔為了表妹,還真是煞費苦心。”


    賈赦歎道,“慈父心腸。”


    “表叔怕是不敢直接說請我幫忙,才假托請祖母出麵相看的名義,讓我們帶依蘭進京,到時候進京了,就會發現其實祖母根本沒法兒幫忙給依蘭挑夫婿,我嫁到賈家來,祖母很疼我,到時候祖母想給依蘭挑個夫婿,她又沒法出門,最後這事兒還是會落到我的頭上。”


    賈赦親了她一下,“不高興了?”


    “沒有,依蘭我見過,是個很不錯的姑娘,若是留在揚州,還真是糟蹋了,隻是表叔如此拐彎抹角的,倒顯得我是個小肚雞腸的人,莫非他提了,我還能拒絕不成?”唐曦靠在賈赦懷裏嗔道。


    賈赦噗嗤一笑,“就是因為他提了,你不會拒絕,他才會擔心會惹你不快,到底是遠親,不熟悉,他會這樣想也是情理之中,沒必要惱。”


    “嗯。”


    “表叔是關心則亂,別想了,都是別人家的事兒,到時候你費點心思挑個好人家也就成了。”賈赦抱著唐曦往軟榻走去,“別想了,咱們歇息吧。”


    屋裏傳出嬉鬧的聲音,沒多久就安靜下來,令人麵紅耳赤的聲音傳出來。


    屋外的晚晴看了幾個丫鬟一眼,紅著臉吩咐他們叫下人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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