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例不夠哦, 補全可看啦  他思緒轉了幾轉, 想到她的性子, 忽然明了了幾分。


    絲絲笑意爬上嘴角。


    陽樰最見不得他笑,從認識他那天起就見不得。


    她將腦袋往車窗的方向又偏了偏, 疲累地嗯了一聲。


    衛捷:“熬夜寫小說?”


    你怎麽知道——這句話正要脫口而出, 就聽他像是預料到似的, 接道:“齊阿姨告訴我的。”


    陽樰:“……”


    陽樰默默地把話咽回去,歪頭閉上了眼。


    街道旁路燈與霓虹燈的光交相輝映, 打在她的臉上,小姑娘睫毛彎彎,輕輕顫動,像一對輕盈蝶翅。


    她呼吸平緩, 好似真的睡過去了。


    衛捷抬手將滑落到她臉上蓋住了呼吸的頭發撥開。


    男人指骨修長,柔軟順滑的發絲蹭過指尖, 帶著被風吹染的涼意。


    紅燈跳轉為綠燈, 長長的車龍緩緩駛動,他收回手與目光,跟上前方的車輛。


    **


    時間尚且充足,為了讓小姑娘睡得好點兒, 衛捷放慢了車速, 十五分鍾的路程輕搖慢晃了快二十分鍾。


    他把車停去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忽然安靜的環境也讓陽樰感應似的睜開了眼睛。


    陽樰昏昏沉沉的, 還沒醒過神來, 睡了將近十分鍾不僅沒舒服些, 眼睛反而更酸累了。她掩著嘴巴小小地打了個嗬欠,揉了揉眼睛,感覺氣氛寂靜得異常,奇怪地往駕駛座望去。


    這一歪頭,就見衛捷手肘頂在方向盤上,撐著腦袋一聲不響地凝視著她。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漫不經心的瀲灩笑意從那兩彎深邃勾人的月牙裏漫出來。


    陽樰後背一挺,從靠背上彈了起來,下意識地摸摸自己嘴邊。


    衛捷噗嗤一下笑了,慢悠悠地開口:“放心吧,小公主,沒有口水。”


    陽樰手剛放下去,就聽他又說:“之前有,我也幫你擦掉了。”


    “……”


    她惱怒地瞪他:“衛捷!”


    她的發絲被風吹得有些失態,杏眼瞪得溜圓,眼裏氤氳著方才打嗬欠留下的水光,凶巴巴的卻沒有任何威懾力,像隻還沒站穩就急著呲牙的幼獸。


    衛捷往前湊近了些,直到她眼中自己的身影清晰可見,挑挑眉,故意逗弄這隻奶凶的小獸:“騙你的。”


    邊說著,手指替她按下了安全帶鎖扣的按鈕,人卻沒退開。


    “神經病!”陽樰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推開他,開門下車。


    兩人到包廂的時候時間正好,齊女士和衛書莞剛到不久,四人坐著閑聊了片刻,陽萩才風塵仆仆地趕到。


    陽萩一落座,陽樰立馬道:“哥,我要挨著你坐!”


    她左手挨著齊女士,右手挨著衛捷,也不知兩位家長是不是故意的,兩道分流,左右包抄,把她和衛捷夾在中間。


    陽樰知道衛阿姨一直都有撮合她和衛捷的想法,但是齊女士跟著湊什麽熱鬧啊?


    女強人工作太辛苦拿她尋樂子麽。


    陽萩是刑警,前段時間手頭有個案子,忙得昏天黑地,前兩天剛結案,有好一陣子沒見到妹妹了,正打算點頭,目光一偏,和衛捷的視線對上。


    衛捷食指懶洋洋地搭在玻璃杯的杯沿,好整以暇地笑了笑。


    陽萩當機立斷:“媽,你往衛捷那兒挪一個位置,小樰跟我坐吧。”


    衛捷眯了眯眼。


    陽樰喜滋滋地起身要和齊女士換座位。


    “挨著你哥還不容易,換什麽座位啊,”齊女士拽住女兒的手,把人拉回椅子上,然後拍拍兒子,自己站了起來,“萩仔跟我換。”


    衛書莞讚同地笑道:“也好,阿瀾你跟我坐一起,讓他們三個年輕人一塊兒,有話說。”


    “……”


    陽萩咳了一聲,陽樰噎住。


    右手邊傳來極輕的一聲笑,如同貼在她耳邊。


    陽樰鼓了鼓腮幫子,悄悄地挪挪椅子,往陽萩身邊靠。


    這時衛捷忽然出聲:“小樰妹妹,我們交換一下吧?“


    陽樰不懂他這是要唱哪一出:“為什麽?”


    “我和你哥敘舊,你不介意夾在中間被我們吵?”


    換了位置不還是挨著他麽,還遠離了陽萩,非常沒有安全感,陽樰才不幹。


    “不介意,你們隨便敘。”陽樰夾起一塊拍黃瓜放進嘴裏,咬得哢嚓脆響,不假思索地道,“以前又不是沒有過……”


    話音剛落,陽樰思緒恍惚了一瞬。


    衛捷看了她兩秒,勾了勾唇,“也對。”


    陽萩蹙眉,警告地看了眼衛捷。


    衛捷笑容卻更深。


    **


    飯後,齊女士和衛書莞討論一會兒去哪再玩一場,陽樰肚子飽飽的,困意再次卷土重來。


    在她打了好幾個嗬欠之後,陽萩臉色沉下來了:“昨晚上又熬夜?”


    都說長兄如父,在父母離異後,陽萩就成了這個家裏唯一的男子漢,齊女士雖剛強,但整個家的負累都讓她來背,遲早也會把人壓垮。在家裏最灰暗艱難的那段時間裏,是陽萩充當著這個家的精神支柱。


    更別說他還是個警察,臉一板,陽樰就給感覺自己像是被關在審訊室裏審問一樣。


    陽樰縮了縮脖子,理不直氣也不壯卻仍想維持氣節:“熬了。”


    見他張了張嘴,陽樰趕忙在他發聲之前為自己辯護道:“就一晚上,之前我都時按時睡覺的。陽警官您不能亂冤枉人啊。”


    “前科在案,屢教不改,罪當重罰。”陽萩鐵麵無私地道,推了推她的腦袋。


    陽樰扶住腦袋,撇了撇嘴。


    陽萩還不知道她?熬夜是不頻繁,但次次小說遇上瓶頸,總要熬到下半夜,第二天頂著一張萎靡不振的臉義正言辭地高呼:“黑夜給了我黑的眼睛,就是要讓我看清靈感的身影。”


    他將妹妹一頓教育,中途接了個電話,之後便要走,說是有事。


    陽樰順嘴關心了句:“局裏很忙嗎?”


    不想陽萩像是被問到了,頓了一下才答:“不是。”說完,生怕她追問似的,匆匆離去。


    敏銳的八卦嗅覺告訴陽樰,她哥這個“事”,不簡單。


    結了帳,齊女士和衛書莞手挽著手打算去逛街,商業中心燈火通明,正是夜生活的高峰期。


    陽樰沒那個精力再折騰了,隻想回家睡覺。


    “衛捷,你送妹妹回去吧。”衛書莞說。


    陽樰抬頭去看衛捷,男人站在衛書莞身邊,順從地道:“好,我送完小樰就回來陪你和阿姨。”


    衛書莞笑道:“不用,我們兩個女人逛街,你陪著我還嫌礙手礙腳呢。”


    齊女士:“就是。”


    陽樰瞅齊女士,這到底是唱哪出?


    衛捷很是無奈的樣子:“那你和阿姨好好逛,晚點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們。”


    “知道了,去吧。”


    **


    晚上風冷,衛捷隻將兩邊的車窗開了條縫,讓外麵的空氣能夠進來。


    陽樰本就困倦,加上暈車,歪歪地靠著,窗外燈火掠過眼中,一句話都不想說。


    衛捷也不同她搭話,安靜地開車,放了幾首舒緩的輕音樂。


    樂曲溫柔流淌在車廂裏,衝淡了空氣中的尷尬和似有似無的冷漠。


    車子在陽樰家門口停下。


    陽樰道了聲謝,剛下車,就聽衛捷喚了一聲:“小樰妹妹。”


    她回頭,衛捷也跟著下了車,繞過車頭走到她麵前。


    她沒來由地有一些緊張,兩手抓著挎包的帶子,有點僵:“怎麽了?”


    衛捷不語,隻靜靜地看著她,搭在肩頭的細馬尾滑落了一半到背後,發絲在月下泛著微粽的顏色。


    陽樰避開他的眼睛,視線滑過他肩頭散亂的發絲,微微垂眸:“沒事我走了,好困。”


    “小樰妹妹。”


    陽樰跨出去的右腿默默收了回來。


    衛捷輕聲道:“你在生我的氣?”


    陽樰沒作聲。


    “嗯,你在生我的氣。”他自顧自說道,點了點頭,語氣不緊不慢。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無聊!”


    衛捷卻笑了下,“為什麽?”


    “……”


    陽樰忽然啞口。


    為什麽?她也不知道為什麽。


    生氣他不提四年前的除夕夜,又或者是恨惱自己的動搖?


    陽樰抿了抿唇,腳尖輕輕踢開邊上的小石子,隨便找了個借口拉開話題:“我沒事生你氣幹什麽。我還想問呢,你沒事又買一房子幹什麽?”


    小區裏都是別墅,往裏的幾幢稍大些,可以稱之為大宅子了,其餘的這些都是普通的兩層小別墅。陽樰家和衛書莞家就挨在一起,隔了條油柏路的對麵是近幾年新擴建的別墅,規模和這邊一樣。


    衛書莞帶著衛捷搬來的時侯就隻有兩個人,住兩層別墅綽綽有餘。出了五年國也沒見他吃成個胖子,陽樰不懂他這次回國為什麽要買幢新的,還就在對麵。


    有錢沒地兒花似的。


    衛捷歪了歪頭:“想知道?”


    陽樰撇開眼,小聲嘟噥:“我隨口問問。”


    衛捷低低地笑起來,路燈的光映在他眼中,在那片深邃的海底點亮了一抹光。


    陽樰聽見他壓低了一個度的嗓音,帶著比月色更沉醉的磁性,順著晚風緩慢地飄進了耳朵裏。


    “那是婚房。”


    陽樰拉了兩下門,不動。


    她扭頭看向衛捷,秀眉蹙起:“開鎖。”


    衛捷沒吭聲,也沒做出行動。


    “衛捷!”


    小姑娘聲音清脆,雖已不含少女時期的那份奶糯的稚氣,但衛捷卻仍感覺耳邊似乎有兩個聲音回響著。


    現在的,和過去的,重疊在一起。


    他側頭,和她慍怒明亮的雙眼相對。


    “騙你的。”


    陽樰眨了眨眼,有一瞬間的呆愣。


    他微微垂下眼簾,輕輕笑了一聲,像是自嘲,又像是捉弄:“相親,騙你的。”


    陽樰唇瓣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作為回應。


    衛捷也不說話,陪著她一起當木頭人,倒是把車鎖打開了。


    “衛捷,”半晌,陽樰終於出聲,杏眼看著前方,口吻有些認真,“狼來了的次數太多,就沒意思了。”


    說完,她像是掩飾什麽似的,迅速地下了車。


    衛捷轉頭,視線往下,停在了副駕駛的座板上。


    靠窗的一側,有四道凹下去頗深的指甲印,正在緩慢地恢複平整。


    沒多久,那四道凹痕回歸平整,像是動搖從未有過一樣。


    他淡淡地收回目光,眼底浮現出一抹思索的神色。


    **


    卸了妝,換上寬鬆舒適的居家服,陽樰使勁甩了甩腦袋,敷上一片麵膜,決定不想那些煩心事了。


    暫時不用碼字的日子十分輕鬆,她切了點兒水果,窩在沙發裏邊刷劇邊刷微博。


    之前新發的那條微博已經有了一票評論。


    前排無非是表達了期待和催促她快開新文的,私信有表白的也有詢問《冷暖》實體的發售時間的。


    再翻一翻,就到了cp粉們最愛的吃糧環節。


    【唉,每次木雪老師一提到途川,我就想給他倆鎖了。】


    【雪雪你催催途川大大,讓他多發幾條微博好不啦?】


    【我新來的,真的很好奇途川和木雪老師的關係……】


    陽樰很無奈。


    她自個兒心裏門兒清,她跟途川,那就是可以一起趟雷的革命戰友。一開始,她確實懷疑過途川是不是有點兒什麽別的意思,但是這麽久相處下來,她完全認為當初東想西想的自己是個自戀的傻逼。


    人途川,心裏可是裝著個白月光的。


    隻不過白月光心裏沒他。


    微博上她也解釋過幾次,但奈何途川的行蹤太神秘,反而顯得她說什麽都像是欲蓋彌彰。


    想了想,她再一次發了條微博,語氣稍顯強硬。


    【木雪:就這麽說吧,我隻是個小作者,途川隻是跟我合作的畫手,我們之間現在什麽樣兒,以後也是什麽樣兒。不炒綁定cp那一套,大家消停消停吧。最後一次解釋了,鎖鑰匙都給我,我親自解鎖。】


    其實陽樰大抵也能理解讀者們刷cp的心態。


    途川在微博上就像個隱形用戶,到現在微博都隻有兩條內容:第一條,是九宮格作品;第二條,是轉發的她第一本書出版的消息。


    有讀者粉上他的畫,卻沒有途徑多了解他,便隻能將目光都放在了唯一和途川有交集的陽樰這兒。


    她把這條微博截了個圖,發給途川。


    陽樰:還行嗎老哥?


    途川果然隨時在:可以的小老弟。


    看,這就是他們的相處模式。


    所以陽樰才敢放心地和他維持友誼。


    陽樰:對了,你跟你白月光怎麽樣了啊?


    途川:……


    他這串感歎號看得陽樰心生憐惜:嗯……沒事兒,小老弟陪你哭。


    途川:不用。


    陽樰:喲,有進展?


    途川隔了一會兒才回道:或許。


    陽樰感覺自己就像個正在追更新的小讀者,看見主角有進展,自己也跟著高興:繼續加油啊!


    陽樰挖了勺火龍果,綿軟香甜的果肉貼上舌尖,甜得她忍不住眯起眼。電視裏也正演到女主打反派臉的片段,直教人身心舒暢。


    她放下勺子,取了個抱枕當枕頭,放鬆地橫躺進沙發裏。


    剛躺下,一個視頻請求就彈出來了。


    ——裴澍。


    這小少爺向來我行我素,經常不打聲招呼就彈個電話、彈個視頻,陽樰都習慣了。


    她調整了下姿勢,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頹廢,才點下接通鍵。


    大洋彼岸正是三更半夜,裴少爺精神頭倒挺足,畫麵一出來,首先震到陽樰的就是今夜不嗨是悲哀的重金屬搖滾樂。


    她嘶地趕緊把耳機扯了下來。


    等到一臉壞主意得逞的裴少爺終於回到安靜的房間,陽樰才重新戴上了耳機。


    那邊的年輕男人一副要把手機扔出去的架勢:“謔,哪來的女鬼?”


    陽樰把麵膜掀了,神色凶狠:“裴澍你是不是皮癢癢了?”


    裴澍咧嘴笑了笑,不以為然地調侃:“喲,擺姐姐譜啊。”


    陽樰白眼一翻:“我可當不起您這大少爺的姐姐。”


    “別這樣啊姐姐,”裴澍笑嘻嘻的,吊兒郎當地語氣,“哎,我下個月回趟國,有什麽想要的嗎?”


    陽樰坐起來,抓過抱枕抱在胸前,“你回國幹什麽?學校終於把你開除啦?”


    “你就不能盼我點兒好的?”裴澍一臉服了的表情。


    “我看您天天轟趴,吃吃喝喝的,別是好過頭了吧。裴叔叔把你送出去是學本事的,可不是給你自由過了火。”陽樰把下巴搭在抱枕上,“您把自個兒帶回來就成。”


    裴澍:“真不要?生日禮物哦。”


    他這一提,陽樰才想起來,下個月9號,可不就是自己的生日嗎?


    所以裴澍是特意回來給她過生日?


    陽樰很感動:“弟啊,我親弟!”


    裴澍:“……”


    “不是說當不起我這大少爺的姐姐嗎?”裴少爺開始斤斤計較。


    陽樰:“還沒過兩分鍾不是?我撤回。”


    “你撤回什麽撤回,網給你掐了。”裴澍冷笑一聲,催促道,“快說,要什麽?”


    陽樰咬著手指頭仔細想了想,好像真不缺什麽。


    她猶猶豫豫的,裴澍等得不耐煩了,腦瓜子突然靈光一閃,道:“你把手機找個地兒架著,站起來讓我看看。”


    陽樰:“啊?”


    “去。”


    陽樰把手機翻了個方向靠在果盤上,然後人繞到茶幾外側,根據裴澍的指示一點點往後退,直到脖子以下都進入了鏡頭。


    裴澍認真端詳了會兒,比了個ok的手勢:“行了。”接著對她的穿衣品味進行了吐槽,“你這什麽家居服,本來就不高,現在更矮了。”


    “就你話多。”陽樰炸毛,她的家居服是一件連體的小鱷魚睡衣,布料的厚度在這種季節正好。


    氣呼呼地掐了電話,陽樰立馬找途川倒苦水。


    她屏幕敲得噠噠響:不就矮了點嗎?臭小子,又沒吃他家大米!


    途川:……你那個弟弟?


    陽樰稍微跟途川提過自己家裏的情況,他知道她那個準後爸有個獨子,就比她小兩個月。


    兩人年齡相仿,性格又聊得到一塊兒去,既是姐弟也是朋友。


    陽樰:對啊!不過他下個月專程回來給我過生日,我他媽還有點兒小感動。


    途川:……


    陽樰想到什麽說什麽:可惜了,拋開姐弟關係不說,他也不是我會喜歡的款。


    這句話當然是開個小玩笑。但這個玩笑發出去後,遲遲沒有得到途川的回應。


    陽樰沒多想,畢竟對方也有自己的事兒要做,搞不好正在畫《冷暖》的稿子呢,能抽空陪她閑聊幾句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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