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塵不動聲色抿著唇, 微微鼓著腮幫,舌尖微卷,醇香。黑白分明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 “好喝!”隻喝了一杯酒,他有些暈乎,他仰著頭看著女人清冷的臉龐,下意識往裏挪了挪。


    綺楠微蹙眉頭,浪子雙頰酡紅, 雙眸迷離, 從臉到頸部緋紅一片。


    楚塵下意識鬆了鬆衣襟, 口幹舌燥,身子有些燥熱。


    緋紅蔓延到鎖骨,綺楠居高臨下看著醉臥美人圖, 玉指捏著的白玉酒杯,清酒隨著主人的心境掀起似有似無的漣漪。她未喝酒, 已有一些醉態,舉起酒杯放在唇畔, 微抿一口,果然是好酒,清涼的酒滑入腸道, 明明該清醒的,卻醉了。


    爹爹說浪子表麵上看著形骸浪蕩, 實則羞怯。今日一瞧, 果真如此, 夫妻相處之道一強一弱,陰陽協調。綺楠腦海裏全是父親教導她的至理名言,忘了母親教導她的以夫為天。


    紅衣錦羅散落一地,青絲纏繞,紅紗飄然垂掛在刻著子孫福的床架子上。


    酒散去,眾人歸。楚塵隻是一個無名小卒,賀喜的人想要借助這次機會搭上羅尚書。新郎官應該前來敬酒,與人結實、交集、擴展人脈,整場喜宴,除了拜堂那會兒見到新郎官,其餘時間全是羅尚書攜嫡子應酬交集,眾人猜測羅尚書本無意提攜新郎官。


    眾人心知肚明羅尚書的意思,羅家主要培養的還是嫡係子孫;康大人收女婿為徒,意圖培養女婿。羅康兩家結為親家,有很多事沒有達成一致。大家知道以後如何對待楚塵,不能遠著,也不能近著。


    二夫人站在一旁冷觀一切,暗恨兒子沒有出息,這麽好的機會可以和官員套近乎,找到門路,入朝當官,兒子隻知道找同輩紈絝喝酒賞戲。難怪大嫂不生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嫂的嫡子又娶親,整個場麵全是大侄子出麵應酬,和官員們寒暄。


    羅尚書十分滿意楚塵識趣,庶出生來就是為嫡係鋪路用的,今日兒子表現可圈可點,他十分滿意。“老三,等著抱孫子吧!”羅尚書意味深長道,成親時在合巹酒添加一些助興的東西,是俗約。至於侄媳婦會不會鬧,不是他能管的。


    “謝大哥吉言。”羅延昔今日開心,多喝了幾杯酒,有些醉態。


    羅尚書放聲大笑,說了幾聲好弟弟。


    羅延昔溫雅的笑著,垂眸、唇角上鉤。


    “大哥和三個小叔子開心了,今日闔家團圓的大喜日子,隻可惜啊,少了夫君。”二夫人捏著嗓子憐惜道,她就要隔應死這些人。


    羅尚書臉上的笑容變淡,愚蠢的婦人,隻知道窩裏反。“二弟確實可憐,一院子妻妾,沒有一個人去照顧他,婦德何在!”


    想要她去照顧沒用的東西沒門,二夫人早就看不慣院子裏光知道享受不知道奉獻的女人,這些女人花的錢都是她兒子的。二夫人回到院子中挑選蹦的最歡的浪蹄子到獄中照顧夫君,和夫君是深愛,成全他們做一對苦命鴛鴦。


    羅老夫人得知二兒媳婦院子中的事,直歎氣,沒有腦子的女人,二兒子變成混賬的東西,都是二兒媳婦縱容的。


    天亮了,該起來敬茶,綺楠頭疼欲裂,男女喜袍相互交纏在地上,綺楠假裝沒有看到,淡定的讓小嫚服侍她穿衣。


    楚塵站在西側讓人服侍更衣,目光始終盯著窗外的景物,他見喜婆來了,疾步走出門到外間。


    嬤嬤讓人裝了元帕,楚塵房中的丫鬟都沒有嫁人,嬤嬤又囑咐身邊的婆子幫忙把裏麵的東西換一遍。她不由看了一眼綺楠,是一個冰美人,昨日戰況了得。


    房中的丫鬟全都羞紅了臉,姑爺果真喜愛小姐,若不然怎能將小姐的心融化了!小姐一瞥一嗔媚態不經意間流出,扶柳之姿,看著冰冷端莊,已染上了情態。


    楚塵和綺楠到益居苑敬茶,楚塵眼底淤青,綺楠紅光滿麵。


    綺楠落後一步,楚塵落後兩步。


    綺楠斜望著楚塵,女子不得與夫君齊步,兩人十分恩愛,女子也要落後男子半步。“不許走在我後麵。”


    “哦!”楚塵上前一步,與綺楠同步。“那個,昨日酒的事和我無關。”綺楠大早上擺著一張臭臉,楚塵看著心慌。


    “嗯。”她知道,大多是情況下,男女成親之日才算得上第一次見麵,沒有情意,哪能水到渠成,故而合巹酒中都會添加一些東西,這是父親對她說的。父親對她說了太多話,從初聽的窘迫,出嫁之日的麻木,再大的風浪,綺楠都能坦然麵對。


    有時候她會懷疑父親說的話,一想父親沒有理由害她,她就信了。


    娘子太淡定了,楚塵蠕動唇畔,誤會解除了,他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兩人到達正廳,綺楠落後楚塵半步,恐羅家人說康家姑娘不懂規矩。


    兩人敬完茶後,綺楠收了一堆好東西,羅老夫人拉著綺楠的手,“祖母知道你底嫁,心中不快,以後塵兒敢惹你,你告訴祖母,祖母定不饒他。”


    羅老夫人見綺楠冷著一張臉,一板一眼做事,絲毫沒有新婚少婦的嬌態,心知綺楠不滿這樁婚事。堂堂的嫡女嫁給一個浪蕩的外室子,任何一個貴女心中都不會好受。


    “若塵兒做的不好,你與你大伯娘說,讓你大伯娘給你主持公道。”羅尚書表明立場,無論怎樣,他都會站在綺楠這邊。


    “多謝祖母、大伯,夫君對我很好。”綺楠手放於袖中,父親不讓她和羅府中的人交心,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看羅府,在羅府,她隻能信浪子的話。


    楚塵笑著聽訓,臉上沒有任何不滿。


    一老一小共用同一張純真無害的笑臉,“大哥,不會抱錯了吧,我怎麽瞧著塵兒像你,不像夫君。”二夫人聲音尖銳的說道,屋內人的笑容刺痛她的眼。


    屋內的笑容戛然而止,經過二夫人提點,楚塵和羅尚書真的很像。


    楚塵無辜的看著眾人,他小步移到綺楠身邊,示意綺楠不要說話,讓羅府的人自己爭辯。


    綺楠皺著眉頭,在羅尚書和楚塵身上來回巡視,緊抿著唇角,疑惑的看著羅尚書,不是說浪子是羅昊的外室子嗎?


    羅尚書氣惱的瞪著二弟妹,沒有腦子的女人,話不能亂說,二弟的兒子成了他的兒子,他以後怎麽在官場上見人。


    羅老夫人早就發現楚塵和大兒子長的像,她相信大兒子不會做出混賬的事。“老二家的,有塵兒的時候,你大哥在外地做官。”


    “娘,大哥二哥都是您生的,像您。我瞧著塵兒像您多些,像二哥少些。”三夫人說道。


    “老三媳婦說的對,兒子像母親,孫子想祖母,不行嗎?”羅老夫人親熱的拉著三夫人的手,還是老三一家最合她心意,不爭不搶。


    “祖母,夫君長的真的像您,巴掌大的圓臉、杏眸、五官精致俊俏。”綺楠逗趣道。


    經過綺楠提點,大家在楚塵和羅老夫人臉上找相同點,紛紛點頭,原來楚塵長的最像羅老夫人。


    “一個男人長的像女人,娘炮。”二夫人冷哼道,一個野種,她沒看在眼裏。


    羅老夫人洋溢著笑容的臉瞬間變的鐵青,“我孫子長的像我,是一種罪孽?”


    二夫人老實的站在一旁不敢說話,婆婆生氣,後果很嚴重。一個庶子,值得婆婆動怒嗎?


    “娘,塵兒像你,是他的福氣。”大夫人懶得理二弟妹,沒腦子的女人。楚塵娶了康家小姐,在康家小姐的麵前,多少給楚塵一些麵子。


    羅老夫人沒了說話的興致,“老大家的,你扶娘回去休息。”


    “是,娘。”大夫人知道婆婆有話和自己說,二弟妹惹婆婆不高興,她開心。婆婆的心會偏向大房,婆婆手中有好多貴重的東西,應該留給大房。


    二夫人見大嫂得意的笑臉,心中憋著氣,婆婆偏心,每次有好東西,隻記得大嫂,忘了她。


    羅老夫人走後,其他人沒有說話的興致,散了。羅尚書囑咐楚塵不能欺負綺楠,要用功讀書,千萬不能荒廢學業。


    楚塵送走羅尚書,轉身對綺楠說道,“綺楠,老師說若你是男子,定能奪魁,夫君汗顏,不知可否討教一二?”


    “嗯。”父親說大話了,她是女子,看事物有局限性,不能和男子相比。


    兩人拜過三夫人和羅延昔後,攜手而去。兩人回到院子中,不讓下人近身伺候。


    綺楠躺在軟塌上看書,楚塵在書房專心研讀書籍。


    羅老夫人握著大兒媳婦的手,歎息、後悔,“府中的人你都擔待些,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你找老三家的幫你分憂。”不能讓老三家的插手府中的事,“讓你二弟妹在自己的院子裏瞎鬧騰。”


    “娘,兒媳明白。”羅夫人輕輕拍著婆婆的手,讓婆婆別憂心。以前婆婆怕大房的勢力太大,一直拿二弟妹壓著她,管家讓她和二弟妹一起管。如今二弟妹捅了大簍子,她趁機將府中的權利全收歸到自己手中。三弟妹不爭不搶的脾氣,一輩子就那樣了,她不擔心三弟妹給她使絆子,反而擔心二弟妹沒頭沒腦瞎鬧。


    羅老夫人再三考慮,最終將管家的鑰匙交給大兒媳婦,“看在二房是嫡係的份上,多照應著二房。”羅老夫人恨二兒媳婦,恨二兒子不爭氣,做娘的,不忍看到兒子受難。


    “娘,老二是夫君的親弟弟,兒媳怎會坐視不理。”大夫人說道,她猜到老婆娘放權,有事相求。


    “康家和羅家成為親家,綺楠回門的時候你提點一下,讓康大人意思一下,放了老二,對於受害者,羅家會妥善處理。”羅老夫人說出來自己的目的,這話她不能和孫媳婦說,她是堂堂的老夫人,求孫媳婦的話她說不口。


    鑰匙有些燙手,羅夫人知道老二、二弟妹無論做什麽錯事,婆婆都會原諒他們。“娘,皇上過問了二弟的事,現在放二弟出獄,太招人眼,恐怕老爺和康大人會受到牽連。”


    “你記在心裏,別忘了。綺楠嫁到羅家,康大人為了女兒,不會為難老二。”羅老夫人累了,讓大兒媳婦下去。


    羅夫人從羅老夫人那兒帶了一個嬤嬤回院子中,老太婆還是不放心將管家的權利交給她,派了一個人盯著她。羅夫人親自安排了嬤嬤的住所,回到院子中休息。二弟妹一個人就能將羅父鬧得天翻地覆,二弟回來,怕是要拆了羅府。


    小夫妻新婚燕爾,三夫人從嬤嬤那裏得知兩人昨晚的戰況,慫恿夫君提點楚塵,“來日方長,讓塵兒別太心急。”她怕小夫妻老是沉溺在情愛中,傷了身體。


    羅延昔讓人請少爺到書房,“你閑來無事,可以去找綺楠說話。”他心疼夫人在府中沒有說話的人,每次說話,都是小意奉承大房和二房。“府中有什麽忌諱的事,你多提點一下。”


    “等綺楠回門後,我與她說說。”三夫人識趣的不去打擾小夫妻恩愛。


    “興許下年我們就可以抱孫子了。”羅延昔失笑道,白撿了一個兒子。


    ···


    楚塵捧著書委屈的盯著綺楠,說好的教他學問的呢!


    綺楠斜著身子,腰有點酸痛,昨日太瘋狂,不堪回首,能把男子壓在身下,十幾年的教養告訴她不應該這麽做,但是她還是按捺不住自己。


    楚塵把書塞在綺楠手中,替她按壓腰部,疏解酸痛。


    “哪裏不懂?”她的學問是父親手把手教的,比一般的男子強,浪子沒讀幾年書,應該能教浪子吧!或許可以糊弄過去。


    “這裏。”楚塵指著不解之處,繼續幫她按摩。跳井時的小娘子多可愛,現在的小娘子像老處女、xing冷淡,背後留著小娘子瘋狂的爪印,他知小娘子其實熱情似火,他要扯開小娘子虛偽的麵具。


    綺楠講的太過淺薄,楚塵提點一句,她講的更深,有了新的感悟。“嗯,”她擺出老師的架子,“思索三遍之後,不會再來問我。”回去問父親,再和浪子解說。


    楚塵崇拜的看著綺楠,“女夫子,徒兒這廂有禮了。”


    綺楠傲嬌的輕聲應了一聲,她的思路被夫君帶著走,她懷疑夫君不懂裝懂,故意看她笑話。夫君崇拜的目光不會作假,她瞬間覺得自己不是一般女子。振的住夫君,有哪個女子能教的了夫君學識。


    綺楠忽然覺得越看夫君越順眼,心安理得接受夫君的服務。


    小嫚撓著康嬤嬤,不可禮數,大不敬啊!女子嫁人應該以夫君、兒子為天,哪能讓夫君服侍她。


    康嬤嬤也知小姐做的不合禮數,小姐出嫁時老爺交代了,無論小姐做什麽事,她都不能阻止,有什麽事,老爺頂著。


    萬好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他什麽都沒有看到。“少爺,老爺找你有事相談。”


    “哦!”楚塵招呼小嫚幫娘子揉肩,他跟隨萬好到羅延昔書房。“父親!”


    羅延昔讓楚塵坐下,他沒有把楚塵當做兒子,把楚塵當做一個可以說說話的朋友。“大哥並不想你有所作為,你一旦崛起,和康大人走在一塊,這不是大哥想見到的事。”


    楚塵猜到了,府中有什麽好事,全是羅尚書兒子出麵應酬。讓他入洞房,看似體諒他,實則不想他和權貴接觸。那個老狐狸,心思深著呢!


    “我們不必相互試探了,你說羅昊幹的這些事,羅尚書真的不知道嗎?”一個男人,年紀輕輕不能生育,讓楚塵想到了後宅陰私。羅延昔看似幫著羅尚書做事,其實啊,羅延昔以旁觀者身份看著羅家的人。


    羅延昔眼中的溫潤變成冷漠,他轉動杯子。


    “聽說您年少時才高八鬥,得老太爺喜愛,羅尚書比起你,差的遠呢!”楚塵自歎道,“我以前也算是小有名氣,可惜啊,被人害的斷送前程,我們成為父子,是天意。”


    “你不必挑撥,康大人收了一個好徒弟。”羅延昔突然笑了,康老頭打的一手好牌,“你可知羅家完了,你永沒有人有出頭之日。”


    “不至於吧,做壞事的是羅昊、二夫人和於大人,羅尚書頂多算包庇罪。”楚塵說道,羅尚書應該會被降職。


    羅延昔笑了笑,“羅昊惹上了人命官司,被我壓下了。”


    抹平羅昊幹的壞事,全是他出手,大哥從未出手。


    “您為何要幫羅昊?”楚塵疑惑道,這不應該是羅尚書幹的事嗎?


    “我若不這樣做,府中還有我的立足之地嗎?”羅延昔恢複溫潤的笑容,嫡母置他於死地,他不上交把柄,他還能活嗎?


    慈愛的老夫人、慈善的羅尚書,端莊大方的大夫人,老四老五全都遠離都城,到窮鄉僻壤做官。


    “在羅府中,你隻能相信我和夫人。”羅延昔感慨道,“你比我們幸運,有我和康大人護著。”


    “我要是追查下去,你官位不保。”楚塵擔憂道,老狐狸的把柄不好抓,他隻要為自己討回公道,那三人一定跑不了。


    “我手中有這些年幫著羅昊擺平受害者的資料,我不能隨意將這些東西給你,你必須做出成績給我看,”羅延昔不在乎官位,隻要能幫他報仇,他可以脫掉官袍,“如今你是我的兒子,我被革職後,你不能參加科考,但是我孫子可以,該怎麽做,你自己思量。”


    “我回去專研學問了。”楚塵拱手道。


    “慢著!”羅延昔不自然咳了一聲,夫人交代的事他還沒說呢!“來日方長,你們悠著點。”


    楚塵臉紅,踉蹌逃跑。


    羅延昔笑罵一聲,“有老子的風範。”不做官也好,過著采菊東籬下、攜著發妻陪著孫兒的生活。他為什麽在羅府過著委曲求全的生活,隻是為了看到羅老夫人母子從天堂墜入地獄的時刻,解恨。他不靠羅家,隻想用自己的實力入皇上的眼,羅老夫人為何要斷了他的路。


    楚母走出小祠堂,她終於能見到天日,兒子成婚了,她成了婆婆。她跟著丫鬟到兒子的小院子裏,得知兒子不在,擺出婆婆的架勢,貴族小姐又如何,她是婆婆,敢忤逆她嗎?


    綺楠看了楚母一眼,耷拉著眼皮子,全身酸痛,她懶得起身。


    “我是塵兒的生母!”楚母趾高氣昂道,等著兒媳婦拜見她,她見兒媳婦身上的首飾不錯。楚母聽聞兒媳婦的嫁妝有八十抬,拿一些孝敬婆婆。


    “你就是慫恿浪子誤我清白的人!”綺楠眯著眼睛,聲音清冷,嘴角勾起冷笑。


    院子中一半是康家的人,紛紛圍上前,“我家小姐的婆婆是三夫人。”小嫚帶頭走到楚母身邊。


    楚塵走進院子中,“這是打架啊,你們打,我看著。”


    楚母畢竟是姑爺的生母,他們不敢真的打楚母,隻是氣不過。


    “塵兒,你瞧瞧你娶的媳婦,見到婆婆還不行禮。”楚母跑到兒子身邊,揚言要打死這些奴才。


    綺楠心中不舒服,她不待見楚母,浪子不喜就不喜吧,大不了不在一起過日子。


    楚塵倒一杯水走到綺楠身邊蹲下,“渴了吧,徒兒給你倒水了,別生氣了。”


    綺楠見浪子小奶貓一樣盯著自己,好想笑出聲,父親說不能笑,男人誰蹬鼻子上臉。她端起茶,用袖子遮著臉無聲笑著,放下袖子,她又恢複冷若冰霜的樣子。“父親知道你又認一個師父,定不會饒了你。”


    “你不說,我也不說,嶽父怎會知曉。”楚塵環視康府的人。


    康府的下人低著頭,他們什麽也沒有看到,什麽也不知道。


    綺楠讓他讓開,別耽誤她曬太陽。


    楚塵風度翩翩拿出扇子,殷勤的幫綺楠扇扇子。


    “深秋了,你熱嗎?”綺楠冷颼颼的問道,困意沒了。


    “···”楚塵抬頭盯著頭頂的黃葉,原來快到冬天了。扇子掉一個頭,對著自己,“心火旺盛,好熱啊!”扇子呼呼的扇著冷風。


    綺楠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浪子男子有毛病吧!呆子,她閉上眼不理這人。


    楚母吃驚的看著兒子,“成何體統。”兒子是大男人,怎麽為女人服務。


    “這不是您害的,兒子身不由己,綺楠坐在兒子肩膀上一輩子,您說好不好。不光兒子要服侍綺楠,您也要,贖罪懂嗎?”楚塵自允風流倜儻扇著扇子,從楚母身邊走過,“小嫚,楚姨娘來了,別讓她站著,記得安排一些活給她做。”


    兒子瘋了,她是婆婆,怎麽能做這樣的卑賤的事。


    “是,姑爺。”小嫚興高采烈說道,想找小姐的麻煩,整不死你!


    “我要去告你,不敬生母。”楚母撒潑道。


    “這是羅府,你能出去才行。”楚塵隨便她告,心知楚母一輩子也別想出羅府的門。這裏不是小院子,楚母說什麽就是什麽,在羅府,沒有一個人把楚母當成一回事。


    兒子被三房和眼前惡女人教壞了,楚母去找二夫人幫忙,二夫人看不慣三夫人,一定會幫她奪回兒子。兒子是她的的依靠,任何女人都不能搶奪她的兒子。


    楚母走了,楚塵聳聳肩,任由她鬧騰,她鬧騰的越歡快越好。


    綺楠心知母子兩人心中有了間隙,這個女人一看就是沒頭沒腦的人,浪子要是真的任由楚母擺布,綺楠再也不會搭理浪子。以前的事,浪子被人慫恿,她可以原諒;以後浪子要是再敢聽從楚母的話做壞事,綺楠再也不會原諒你浪子,她隻要生一個孩子,守著孩子就好。


    ···


    於大人恭喜羅尚書找到一個更好的同盟,踹開他。“康大人是瘋狗,即使成為親家,他也會咬死你。你為三房做嫁衣,三房才是康大人真正的親家,小心兩人聯手把你拉下來,老二還在牢中呢!”


    羅尚書高深莫測笑了,“老二的事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都是三弟出麵擺平二弟惹得禍,要倒黴也是三弟,我頂多算是治家不嚴。康大人繼續翻舊賬,害了他的女婿,他舍不得。”他為何要讓楚塵過繼到老三的名下,不是老四或者老五,擺了康大人一道。


    於大人豎起大拇指,“實在是佩服,你可真行。”康大人雖然是瘋狗,不會毀了女婿的前程。他本來埋怨羅尚書越過二房,提攜三房。現在看了羅大人一直拿著三房當擋箭牌,“你三弟能願意?”


    “有什麽不願意的,庶子本來就是在嫡子有難的時候挺身而出。”羅尚書不在意說道。“倒是老兄,你可小心了,如今塵兒是康大人的學生,你之前擼了塵兒的名次,小心康大人找你算賬。”


    “人證沒了,他怎麽找我算賬!”於大人笑著離去。


    羅尚書暗罵康大人不知好歹,兩人已經是親家了,在朝堂上還要和他爭辯。牛脾氣老頭,他也不知道拿這個人怎麽辦。


    ···


    回門之日,回門的禮物是大房準備的,羅尚書特意囑咐楚塵到康家要知禮,“綺楠,代我想康大人問好,有機會我們喝一杯。”


    綺楠對笑臉已經有免疫力了,浪子無時無刻都在笑,她可以毫無表情麵對笑著的人,不會對其心軟。“大伯和父親同朝為官,有很多機會。”


    羅尚書溫和的笑著,聽聞康家小姐知書達禮,沒想到和她父親一樣油鹽不進,是一個不知趣的木頭人。他這個侄兒有損男子氣概,慣著媳婦。“我先去當值了,晚上我們叔侄喝幾杯。”


    “好。”楚塵笑容如同麥芽糖一般甜美,他很開心。


    羅尚書看的牙疼,侄子被康大人收買了,不行,羅家的人必須和他一條心,為他做事。這段時間他太忙了,忘了教導侄子。


    婆婆交代的事,羅夫人不得不提,“你問親家老爺你二伯的事有沒有定案,其他的事你不要說。”


    “大伯娘,我會問我爹的。”綺楠說道,父親一定有其他顧慮一直沒有結案,要不然羅昊這等惡人已經被父親發配到苦寒之地。


    三夫人沒什麽要說的,“不要耽擱了,太陽落山之前一定要回府。”這是習俗,太陽落山了,新嫁娘回婆家不吉利。


    “是,母親,孩兒記住了。”楚塵扶著綺楠,讓她先上馬車。


    羅延昔送給楚塵一個小白瓶子,“醒酒用的。”


    “多謝父親。”楚塵轉進馬車中,掀開車簾讓大家都回去。


    馬車晃晃悠悠回到康府,楚塵在康府待的時間最長,在這裏如同到了自己家中一樣。


    康夫人讓人快些放鞭炮,女兒才走三日,她每一日等著女兒回家,度日如年。


    鞭炮聲響起,家丁抬出兩籮筐銅錢,在府門前撒銅錢。百姓們急哄哄撿錢,嘴中說著恭喜的話。


    康夫人見女兒下了馬車,疾步上前拉著女兒的手,仔細查看女兒有沒有受到委屈。女兒臉色紅潤,少婦姿態,康夫人知道了,女兒過的如意。


    “嶽母、嶽父。”楚塵拱手道。


    康大人滿意點頭,小夫妻恩愛兩不疑,女兒聽從他的話準沒錯。康大人看著女兒高冷的小臉,十分得意,都是他教導有方。


    一行人進了府門,康夫人帶著女兒說悄悄話,康大人帶楚塵到書房說話。


    “如此說來,你找到突破口了。”康大人覺得太容易了,怕是陷阱。


    “羅延昔有羅昊草菅人命的證據,應該假不了。羅老夫人害他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他一直被嫡係打壓,過的不如意,想要找機會報仇。羅延昔沒有輕易的把證據遞給我,讓我拿出誠意給他看。”楚塵暫時隱瞞羅延昔幫羅昊掃尾的事,他知道自己將這事說了出來,康大人必然會遲疑。


    康大人背對著楚塵,盯著一副鬆山板橋圖,“羅延昔以前是個漢子,可惜啊,羅老爺去世後,他失去了銳氣。”他不確定羅延昔值不值得相信,“和他說話不需要隱瞞,但也不能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這人心思沉,連老夫都猜不透他到底站在哪一方。”


    “於大人一事難辦。”楚塵無從下手,唯有破釜沉舟。


    “慢慢來,不著急。”康大人喜歡和聰明人一起下棋,有趣。


    “羅昊的案子,您還能拖幾時?”楚塵猜測羅夫人早晨說的話不光是羅老夫人的意思,更是羅尚書的意思。羅昊一直沒有定案,羅尚書害怕中間出差錯。


    “羅昊的案子涉及的時間長,需要時間查證。”康大人說道,羅昊的案子從明昭四年開始,如今已是明昭二十一年,要查就要差的徹底。某些人已經等不及了,康大人一點也不著急。


    康夫人不管問女兒什麽,女兒都說好。女兒臉上的笑容沒了,以前溫婉愛笑的女兒變成了木頭人。康夫人知道女兒受了委屈,心中難受,問了隨嫁的丫鬟婆子。


    丫鬟不敢說,現在的小姐她們看著害怕。


    大家都不說,隻有嬤嬤說了,“夫人,你管管小姐,再這樣下去,誰敢娶康府未出嫁的姑娘。”小姐踩在姑爺頭上,在姑爺麵前,小姐就是大爺,小姐比妒婦還可怕,是一個母老虎。


    她驚訝的看著女兒,和她想的不一樣,她以為女婿欺負女兒,“你這個死丫頭,他是你夫婿,你怎麽能欺負他!”


    “你找爹,爹說浪子像女子一樣溫柔如水,女兒必須像男子一樣堅硬如冰。”綺楠平靜的說道,她覺得這樣挺好的,夫妻倆的性子太柔軟,會被人欺負的。羅府三房性子柔軟,經常被大房和二房擠兌,這就是前車之鑒。


    康夫人像瘋子一樣看著女兒,這還是她教導的、引以為傲的大家閨秀嗎?老爺怎麽可以教女兒這些東西,女兒冷著一張臉,和老爺真的很像,女婿整日對著和老爺一樣臉的女兒,心裏沒有壓力嗎?


    綺楠不想做困在牢子中的閨秀,父親為她打開了一扇門,浪子接受她的驚世行為,這就夠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星鬆見一張父親的臉、一張羅尚書的臉,一頓飯吃的胃疼。


    楚塵吃飯的時候習慣性為綺楠夾菜,體貼入微,一臉甜蜜笑容。綺楠端著高冷的姿態,麵無表情吃飯。


    兩人之間的互動在楚塵眼中十分甜蜜,在綺楠眼中很美好,他們十分享受這樣的生活。


    楚塵壞心眼夾了辣椒放在綺楠碗中,綺楠吃了之後整張臉辣的火紅,她橫眉冷對的看著浪子。


    “你濕氣重,吃辣椒排濕氣的。”楚塵也跟著吃了辣椒,辣的眼淚直流。


    綺楠抿著唇笑嗔看著浪子,不能吃,偏偏逞能。她撥了白米飯放在浪子碗中,“吃一口。”


    楚塵點頭吃了一口米飯,楚塵眨巴眨巴眼睛,吃完飯快些回自家小院子中,在康家做事有些不方便。


    綺楠低頭吃著米飯微微點頭。


    “咳!”康大人大聲咳嗽,還有外人呢,兩人注意形象。他完全用教兒子的方式教導女兒,想要殺殺女婿的銳氣,給羅家一個下馬威,沒想到適得其反,反而促成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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